荆白如果是真的溺水窒息了,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做人工呼吸。
但是有卫宁的先例在,柏易知道荆白的症状很可能是一种共感,也会很快缓解,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但谁知道荆白竟然抱着这种科学实验的态度呢!
柏易在心里默默捶胸顿足,荆白已经在问:“亭子呢?是那个方向吗?”
柏易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认命地走到前面,道:“对,跟我来。”
荆白走在他身后,看他提着灯笼,多少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终于忍俊不禁,露出了一个极小的笑容。
换做是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会这么说。
但因为在这里的人是柏易,所以荆白是真心觉得可惜。
他能和画共感,说明画已经毁了。
溺水的症状固然很痛苦,却也很快会过去。至于共感能不能被打断,对荆白来说,知不知道其实无所谓。因为他已经忍受了最痛苦的部分,也不会再经历第二次。
为此和人发生亲密的肢体接触,其实并不值得。
但在这里的是柏易,他的画还在身上,荆白便是真心想知道这共感是否真的能打断——如果是,柏易就不用经受这种痛苦了。
所以他才说“可惜”。
不过看柏易此时的沮丧……或许也并不仅仅是因为要忍受这短暂的痛苦。
柏易走在前面,看不见他神情。
然而此刻,连荆白自己也不知道,此时在他脸上出现的,是多么接近温柔的一个微笑。
第226章 头啖汤
带着荆白小小转了个弯,钻过一个格外高的水竹丛,荆白发现自己竟然看见亭子了!
亭子里站着一个人,看身形,是一个女人。
这样的光线下,脸是看不清的,但光看头发的长度,荆白也知道那是小曼。
她直挺挺地站着,面朝着湖水的方向。
如果不是那种僵直的姿态,在旁人看来,或许她只是在欣赏风景。
荆白两人的位置离亭子其实还有段距离,多亏现在月亮出来了,她又站在亭子里最靠近湖水的那一边,湖面漫射的光足以映照出她的形影。
还好距离够远,在他们前方还有好几丛高大的植物挡着,否则,亭子和回廊所在的位置比他们都高出一截,“小曼”就算是在看湖,恐怕也很难忽视他们俩。
柏易低声道:“你没来的时候,她就这么站着了。”
荆白默默点了点头。他们前方的植物虽然高,却不是很茂密,为了更好地掩盖踪迹,柏易和荆白都把光源放在靠对方的那只手,柏易的灯笼就在荆白眼前。
荆白将脸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灯笼中蜡烛的长度。
他的蜡烛就算消耗了,也比柏易剩得长一些。
柏易的蜡烛也就四五寸长,荆白看得眉头直皱,压低声音对柏易道:“再等一会儿,如果她还不动,你就先回去,我来盯着这里。”
柏易住得比他远,就算现在往回走,蜡烛恐怕也要烧去一小半。
柏易工作的指向又太不明确,既然现在还没能找到毁画的方法,多剩一点蜡烛,他起码也有个后手。
柏易的眼神显然是不太赞同,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亭子中那个孤零零的人影就动了。
两人注意力同时转向了亭子中的女人,“小曼”往前走了一步,抬起腿,跪坐在靠着湖的那一面美人靠上。
柏易和荆白不由对视了一眼,心中浮现了同一个猜测:难道她要跳湖?
小曼接下来做的事情,却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的。
清幽的月光洒落在她脸上,又流淌进湖面。她探出身子,弓着腰,头也低了下去,只看她的动作,好像在拿这光滑的湖面照镜子。
她的头发也随着她的动作一并垂落,如果小曼的头发很长,或许会有种青丝如瀑的美感,但原本的小曼一头短发只到颊边,这样垂下,看起来就有些奇怪。
这个动作有什么寓意,难道是她在看湖里的东西?
荆白心中正在疑惑之际,小曼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梳子。
脸朝着湖面,头发直直地垂着,她就这样一下一下梳了起来。
柏易忍不住吐槽:“这湖能照清楚什么,她怎么还梳上了?”
荆白盯着女人上下移动的那只手,道:“不像是在梳妆打扮……”他们隔得实在太远了,如果不是湖面漫溢着粼粼的月光,他们根本不可能看清楚小曼的动作。
柏易缓缓眯起眼睛,这动作让他远远盯着猎物的猛兽,片刻后,他脱口道:“不对,不是梳头。有东西在往下掉。”
他话音刚落,荆白也瞧见了。
是有东西在往下掉,而且频率越来越快了。那东西轻飘飘的,被风吹得到处乱飞,像春天飘落的杨絮。
荆白背上渗出一股寒意,他轻轻地道:“是头发……”
顺着小曼的动作,是一簇簇头发在不停往下掉。
小曼的头发很多,但这么一会儿过去,两人都看到她已经露出了一小半的头皮,在月光下能看见一小块亮。
隔得太远了,两人刚才凭她的动作想当然地以为她拿的是梳子,其实不然。
那是一把剃刀。
荆白昨天晚上发现自己捞起来的水藻是头发时,就知道这个湖肯定是有问题的。
第4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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