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负责签合同,至于能不能保住项目,跟我有什么关系?司总若是觉得值得,大可放开手脚。”
见殷染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男人略带威胁地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你父亲?”
“怕,很怕。”殷染有些不耐烦地把合同推到他面前,“所以司总,合同可以签了吗?”
男人把合同丢给旁边的下属,在他确认后取回,抽出西装口袋里的钢笔,流畅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目视殷染离开,陷入沉思。
他只在八卦中听过这个人,原以为就是个废物架子,却不承想这么难缠。表面上,殷染做事不瞻前也不顾后,实则却是算准了他的心思,料定他会念在其他生意还有合作的分上不会做出格的事。
他哂笑一声,把手边的合同甩给下属。
酒店楼下,管家借口买东西给殷老爷子打了通电话。
听闻殷染没通过司夜,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拿下了合约,老爷子有点震惊。
他沉思片刻,只交代管家继续盯着殷染,就挂了电话。
管家刚回到车上,一直闭目养神的殷染忽然睁开眼,瞥了一眼被丢在副驾上的合同:“该汇报的也汇报完了,该兑现你的承诺了,那个和津行止车祸有关的司机在哪?”
·
如愿见到那个人之后,殷染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回医院的路很长,他每前行一米都似乎离“审判”更近一步。
走进病房前,殷染将西装外套脱下,维持了一天的强势气场也从他身上散去。
病床上,津行止已经重新打好了石膏,正用另一只手在纸上画着什么。见到殷染回来,便连纸带笔地放进床头柜前的抽屉里。
殷染把外套搭在门口的挂架上,小心翼翼地坐在床头。
直到手指被他捏得发白,他才从杂乱的思绪中揪出了一个线头,轻声道:“你后腰上,是不是有个时隐时现的印记?”
听完,津行止隐隐在心头叹了口气。
他以为殷染又没能将他原本想说的话说出口,便语气轻松地回复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说起来是挺神奇的,那印记只有在我体温上升到一定程度时才会偶尔出现。你总是闭眼,它又出现得随机,你才发现也不奇怪。”
殷染垂眸,看向津行止手臂上重打的石膏:“是了,它那么‘神奇’,难道不怪吗?”
津行止呆怔了一下。
这印记对他的生活从没有过什么影响,他也就不甚在意。经殷染一提醒,他才惊觉这印记似乎不同寻常。
他好像明白了殷染的意思,回应道:“你是说,它和你有关系。”
殷染的喉结费力地滚动了一下,他哑着嗓子说道:“这种印记,是我们族系的一种诅咒。一旦被种下,厄运不断。而每个个体对应的咒印都有细微差别,你身上的那个,与我有关。”
“诅咒……”津行止重复着,眉头紧皱。
“是。”殷染艰难地说着,不敢看津行止,“诅咒纠集厄运,你的父母,你的信息素,你曾经受的困苦孤独,都由此而来。”
津行止呼吸一滞,看着身体微颤的殷染,虚抬起手。
“我一直都无法恢复全部记忆,之前我们接触引发回忆的机制似乎也失效了。我不知道诅咒是怎么到你身上的,也完全想不起来怎么解开。甚至有可能,那印记就是我亲自种下的。”
殷染用力扣住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手指掰断。
“对不起。”殷染咬紧牙关,“真的对不起。”
第92章 “你疯我病,天造地设。”
津行止目光板滞了片刻。
他知道能让殷染这么反常的事绝非小事,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居然是这样。
想到殷染一直沉溺在这种痛苦中,一阵酸涩感顷刻间包围了津行止。
他脑中像是快速过了一场电影,将他过去二十几年来经历的所有喜怒哀乐、离合悲欢全都过了一遍。
他蓦地发出一阵苦笑,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划开一道缝隙。
津行止拉开被角,双腿搭在床边,深深地看向殷染:“殷染,抬头看我。”
那声音太过柔和,让殷染身形一颤。
津行止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崩溃,声音里甚至连一点怨恨的意味都听不出。
但殷染还是没抬头,说出真相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最后他只干巴巴地又说了句“对不起”。
这次再说完,殷染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说过“道歉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之类的话,现在听来,真是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津行止叹了口气,只好从头解释。
“第一次发现这个印记,是我分化期结束后洗澡的时候。那个位置本来我是注意不到的,也是分化时灼热得太明显,我才刻意看了一眼。要是仔细溯源,这印记应该是和银铃一起出现的。所以,从时间上讲,我父母的车祸根本和你口中的‘诅咒’无关。”
殷染惊愕地抬起头,对上津行止仿佛蒙着一层灰蒙雾气的眸子。
“你说诅咒纠集厄运,但我不觉得。”
津行止浅笑着摸了摸殷染的发丝,继续道:“我很幸运,身边有小舟阳,有司夜,还有你。亲情、友情、爱情,每一样都得了个极致,甚至还有那么多偏爱我的粉丝,我哪里过得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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