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吃醋。”魏登年道,“她知不知道与我们并没有太多关系,重点是,你想让她知道吗?”
李颐听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想的。”
魏登年心笑了起来:“那好。你乖一点,跟着他走出院子,然后等我回来。我们回到都城,我陪你一起去告诉她。”
李颐听总觉得有些奇怪,可一时间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她只得点了头,跟着四马朝外走去,魏登年的目光跟着她移动。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李颐听微微停下:“那些人你不用审了,他们与马匪交易的时候我听见了,来的是毕愁的人,要杀你的也是毕愁,其他人都是听命的,你别牵连他们。”
魏登年道:“听你的。”
2
静谧的东街响起一阵快速而有序的脚步,随后恢复平静。
李颐听跟着魏登年的人去了最近的客栈。
半睡半醒的客栈老板看见他们一身卺国戎装,猜出他们是连日来剿了梳山匪患的兵将,立刻门户大开,好酒好菜地招呼起来,叫小二时的那嗓门恨不能号醒整楼的人,告诉他们这件蓬荜生辉的大事。
为了避免老板围着他们一道菜一问是否可口,李颐听等人转去了厢房。魏登年手下的兵都碍着君臣身份,不肯同她一块儿用膳,去了隔壁。
李颐听饿了两日,饿过头了反而不大想吃东西,目光从一桌子菜肴上迟疑地落到手腕上的冰蓝色丝带,肚子里囤了满腹疑云,想了想,还是摩挲了几下丝带。
正静等着月老,隔壁厢房的笑谈声一下子静了下去。
李颐听立刻坐直了身子。
下一刻,门被人轻轻推开。
来人风尘仆仆,倚着门笑了一下,点亮身后无边夜色。
李颐听的目光认真朝他上下扫了一圈,总算没有再背着骇人的火药管,衣衫也整齐了些,只是扣子绷掉了几颗,衣服斜斜耷拉在胸前,一派不正经。
确定他没有受伤,她松了口气,给他倒了杯茶水。
魏登年走到旁边落座,将茶水一饮而尽。
一时间,厢房里只剩下碗筷轻碰的声响。
李颐听吃了几口饭,期间偷偷瞥了他一眼。魏登年没有动筷,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眸就像盛夏灼热的午后烈阳,烫得李颐听立刻又把头低下去。
她硬着头皮没话找话:“你回来得好快,他们都出城了?毕愁的人也走了?你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吧?”
魏登年盯着她道:“归心似箭,无暇他顾。”
“啪嗒”一声,李颐听的筷子掉了一根。
魏登年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一分,在她之前捡起筷子擦了擦,却是拿在手里,把自己的一根干净的递了过去:“几月不见,你的脸皮变薄了。”
李颐听抱着米饭,又是一顿猛扒。
“慢点吃,别呛着。”
说迟时那时快,李颐听一顿猛咳。
魏登年伸手轻拍她顺气。他手掌很大,灼灼热度从单薄的衣物传递到她的背上,李颐听更慌张了。
他说她脸皮变薄了,其实不然,只是从前气定神闲地说话相处,完全是因为她仗着自己是个神仙,知道始末前情,是来拯救他于水深火热,顺便欣赏反派的绝世脸蛋,一身轻松。
但是经过络腮胡子这事,她混乱了,摇摆了,不知所以了!
李颐听能感觉到自己的职业道德和个人感情正激烈地在脑子里骂架、斗殴、互泼开水!
马匪院子里火药筒的引线被魏登年掐灭于指间,却在她心里炸开了。
李颐听脸咳得通红,终于平缓一些,背上的手也在此刻堪堪停住,然后缓缓上移,温厚的掌心一下子捏住了她半边细嫩的后脖颈,微微用力,迫着李颐听将脸转向他。
魏登年逐渐倾身,浅色的泪痣逐渐放大,李颐听盯着他精致的眉眼,连呼吸都忘了。
戏本子里,魏登年就是用这样的姿势,一边圈住苏觅的后脖颈,一边抬起她的下巴的。
那一刻,无数杂念纷呈。
是反派魏登年啊!
她马上就要被反派轻薄了!
她下凡前的夙愿即将要完成了!
可是,古往今来的戏本子上都写得清楚明白,神仙和凡人在一起,都是没有好结果的啊!
而且她还是个被司白点上来、全无背景的神仙。
到时候一个灰飞烟灭,一个堕入畜生道,或者上面捏个十生十世的命簿惩罚他们“相见相杀”,花费半生找到对方再把对方砍死……
不行不行,这也太残忍了!
李颐听打了个冷战,电光石火间,大叫道:“魏登年,不可以!”
魏登年身形顿住,置于脖颈后面的手却没收,只是轻挑了挑眉:“嗯?什么不可以?”
他一个鼻音酥得李颐听方寸大乱,抬头低头又低头抬头,支支吾吾道:“我只是想被你轻薄一下,可没想过与你在一起啊。”
魏登年的神情有一瞬间凝滞,可是太快了,李颐听都没看清那是什么样的情绪,再认真端详,他已是神态自若:“可若是你与我在一起了,你不就每日都能被我轻薄了吗?”
不知道是他语气蛊惑,还是美色当前,李颐听心里刚刚按下去的小苗又“扑哧”一下冒了出来。
“那行。”
魏登年讶异道:“这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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