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大给我打电话了,”白渐潇回到家,把包丢在沙发上,“专业随我挑。”
冯春采女士花容失色。
之后就是漫长的家庭战争,涉及(单方面)争吵,夫妻联合座谈,七大姑八大姨轮番炮轰,离家出走(出走方为冯春采女士),金钱诱惑,亲情绑架……白渐潇都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他说:“我又不是不演戏了,寒假暑假,还有等我毕业,我还是可以继续拍戏。”
话说得好听,19到23岁,谁都知道这段时间意味着什么,演员都拿青春当饭吃,人生中有几个四年可以浪费。
之后发生的一切,可笑却又顺理成章。直到志愿填写结束后,白渐潇才得知冯春采女士偷偷登陆了自己的账号,把自己的第一志愿从X大修改成了本地的一所戏剧学院。
白渐潇不吵不闹,收拾行囊飞去了美国,他一个哥们在洛杉矶玩地下乐队,整个暑假他丢掉了电话卡,在噪音震耳欲聋的地下室里,思考人生。
八月初,一个吸大.麻的吉他手割腕自杀了。那时候是白天,只有昼伏夜出的白渐潇一个人在,他捂着吉他手手腕上的伤口,血成股成股流下,无论如何都捂不住。
这群狂热的家伙都很难说有没有成年,他们在夜里扫荡琴弦,敲打键盘,在喧嚣的音乐里宣泄欲望,他们歌唱死亡,也歌唱生命,当嘶哑的歌声难以为继,就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
“光……”那个垂死的吉他手已经出现了幻觉,手在虚空中一捞,好像在黑暗的水流中捕捞游鱼。
哪有什么光,地下室的灯泡已经坏了好几天。白渐潇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找东西,试图在凌乱的酒瓶中找到一个打火机或者一包火柴。可是他只摸到一地烟灰。
白渐潇恍惚地想,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事,他有种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脱节感。
“别死在这里,像我一样,”濒死的男人脸上浮现了虚弱的笑,枯瘦的手摸索他的脸,“这里太黑了,白,你去发光吧。”
你和我们不一样,不会湮灭在黑暗里。有的人是一团火,想要发光就必须燃烧自己,烧完就没有了。有的人是一颗星,永恒的夜空中有他的席位。
本月底,冯春采女士将自豪地认为,是自己的不懈努力和谆谆教导,唤回了儿子对演艺事业的热情。白渐潇将保持沉默,他无法向这个庸俗的女人解释,一团快要熄灭的火中偶然溅出的火星,是怎样点燃了另一堆行将熄灭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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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还有个三四章的样子。
第55章 镜像
自杀事件后不久,白渐潇被他爹逮了个正着。那个男人开门见山地宣布:“我和你妈离婚了。”
白赫先生自拍了《惊蛰》以后, 小有名气, 很快又筹拍了下一部电影。那部的主角虽然不是白渐潇,但也是以前受过他人情的朋友, 是个不小的腕儿。这一部同样取得了成功。
于是白赫先生八百里加急地向日渐歇斯底里的冯春采女士提出离婚。
在异国的咖啡馆里, 白赫先生带着赢家的微笑,向他讲述了《惊蛰》剧本的产生:
“惊蛰”这个角色, 是他以白渐潇为原型创作的,电影的主角画家, 原型则是白赫他自己,而画家妻子,就是冯春采。
“你就像默不作声的虫子,”白赫先生搅动着咖啡, “躲在黑暗的角落打量周围所有人, 心又冷又硬。你剖析周围的人,把他们切成碎块, 吸收他们的养分, 自己为能掌握人心, 但这不过是可怜小孩的自保手段罢了。”
白渐潇耐心地听他说下去,一定是经受了每天超高分贝摇滚乐的洗礼, 大大提升了他对噪音和狗屎的耐心。
见他没有表情, 白赫先生继续道:“你对你妈妈有种病态的情感, 我送你的那本《俄狄浦斯王》, 你有翻开来看吗?”
“你说我有恋母情结?”白渐潇感到不可思议。
“这就是你讨厌我的理由。”白赫点头, “否则怎么会有一个男孩,从小到大都对父亲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我缺席了你的童年,所以在你心目中我一直是外来的雄性,让你在潜意识中产生了保护自己领地的想法。单亲家庭中成长起来的男孩,非常容易产生恋母情结,这是有社会学依据的……”
这个自负的男人,无法相信自己被儿子单纯地讨厌着,竟臆想出了这样一个理由,为他在父亲角色上的失败开脱。
“我不知道对一个一直在暗中转移我妈妈资产的男性,该抱有怎么样的好意。”白渐潇气得手抖,捏着叉子把盘子里的蛋糕戳得稀烂,“你来教教我,我该怎样面对一个复婚后,还在外面养着情妇和私生子的男人?”
白赫惊得打翻了咖啡,弄脏了他崭新的定制西装:“白渐潇!你、你在胡说什么?!”
“别再犯蠢了,你和冯春采,每一个都让我感到恶心!”白渐潇丢下叉子,站起来就走。和这个亲生父亲在一起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让他感到浑浊不堪。
咖啡馆位于一个风景优美的河岸,一出门便能看到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的碧蓝河水,白渐潇无心观看美景,满脑子都是《惊蛰》的情节。
白赫把自己想象成那个画家,一开始画家以为自己靠惊蛰获得了成功,最后才发现靠得是自己的才华。对应白赫自己的话,就是说他认为能成功全靠自己的本事,真他妈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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