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他着急忙慌跟林时安打电话,连120都没顾得上打。
好在曹歆人还是清醒,一来就打了急救电话,这会儿正一边等车一边训人。
“想跟你卖个惨。”沈余尔扬了扬盖在身上的薄毯,轻飘飘道。
曹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偏过头去不看他,“那你昨晚怎么不找我?”
“这不是心疼你,”沈余尔作势去拉他,“我担心你晚上睡不好。”
“你是傻逼吗?”曹歆猛地站起身来,手扶着床栏,凑得极近,恶狠狠地瞪着沈余尔的双眼。
不堪重负的床板摇摇晃晃,沈余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撇撇嘴道:“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
“昨晚接单了。”曹歆面无表情道。
沈余尔无甚意外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凉意,一双眼跟浸了冰水的钩子似的,“谁都可以,就我不行,是吗?”
林时安的目光在两人诡异的气氛中逡巡片刻,当机立断地捞着任越出了门,俩小伙子一左一右坐在酒吧门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林哥,沈哥没事儿吧?”任越压低了声音问。
“没事,”林时安安慰他。
他和曹哥从前身上总是带点儿伤的,几乎是看一眼就知道沈哥身上那伤并不严重。
再者——
昨天原本和曹哥相亲那姐姐他是认得的,也是了解的。
那姐姐性子看着软,实际别提多硬了,家里头还有两个彪悍妹控的哥。
如果他猜得没错,多半是沈余尔半路截胡,结果等曹哥走了之后又直接甩了那姐姐,这才惹来了血光之灾。
任越松了一口气,又想起别的事儿来,“你觉不觉得,曹哥和沈哥怪怪的?”
街坊邻里一块儿长大的交情,任越同他一样,和沈哥曹哥都是相熟的。
只是有一点不同,打小儿撑起半个家的林时安在曹哥眼里勉强算是大人,但从小在爸妈照顾下长大的任越,却是个娇贵的苗儿。
林时安不轻不重地掐着手指,为了不刺激任越,还是没把自己心里头那点儿猜想说出来,索性含混道:“老板和房东闹矛盾,你说我该怎么办?”
任越想了想,“找金主?”
“好主意,”林时安摸了摸任越的脑袋,拨通了许佟澜的电话,“在哪儿呢?”
“出租车上。”
“不忙的话,聊五块钱的?”林时安嘴边挂着笑。
“中彩票了?”那边语气温和地揶揄道。
林时安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抠着手指,“你给我付五块钱的那种。”
话音刚落,到账的消息发来,林时安怔忪了一瞬,好笑道:“你是提款机成精吗?”
“嗯,”许佟澜声音很低,压在风声里显出几分含混,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却莫名其妙地落在林时安心里发烫。
林时安屈起手指咬出一排牙印,忽然道:“谢了。”
急救车由远及近,硕大鲜红的120撞进林时安的视野,他挂了电话,收起了情绪。
☆、第 22 章
不出所料,沈哥没什么大问题,各种检查跑了个遍,最后总算办了手续住上了院。
林时安和任越还得赶回学校上课,虽说今天是国庆,但锦山对此无动于衷。
按部就班地当做月假放了24小时,周六晚上放假,周日晚上都得坐回教室,让老师耳提面命着:庆祝国庆最好的方式就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林时安从林叔的超市里带了些生活用品,打算回宿舍收拾好了再上教室去自习,却正好碰上了许佟澜还没走。
“林叔让我给你提了袋零食,”他招呼着许佟澜,把硕大充实的塑料袋丢在他桌上,不料正低头写作业的许佟澜忽然拉住他的手腕,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倒影。
“为什么叫林时安?”许佟澜摩挲着他的腕骨,忽然问。
“林叔说……希望我时刻平安。”
许佟澜闻言眸色闪烁。
今天他替林时安进完货,也不知怎的,就和林叔唠起了嗑儿。
心里头一直想着好些卷子没做,阅读摘抄也没背,然而听着林叔讲的故事,却怎么都说不出要离开的话。
林叔能和他说的无非是有关林时安,同这世上从成千上万的疼着自家孩子的家长一样,夸完他再夸自家孩子,最后拜托他在学校多带着林时安好好学习。
许佟澜曾经见过的每个朋友的家长,几乎都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林叔是养父。
“我和芳姨去福利院□□的时候,原本没想选他。他看着病蹶蹶的,小小的个子,营养不良似的。”
“可他一笑啊,我和你芳姨就挪不动步子了。”
“这小孩的眼睛里有种东西,像个怎么都吹不灭的火苗子似的,明明瘦成那样儿了,却笑得比谁都乐呵。”
“听说他被遗弃在福利院的时候已经七八岁大了,这么大的孩子,愣是说自己不记得爸妈是谁,不记得家在哪儿。”
“你说怎么可能嘛,”林叔拍着他的手,中年人布满老茧的指腹带着粗糙的触感,冲淡平和的话却字字诛心,“时安明明那么聪明。”
许佟澜挥开眼底思绪,捞起林时安的手,往他手心里拍了什么东西:“国庆节快乐。”
林时安垂眼,看见手掌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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