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向诗有时会觉得,穿在身上的这套墨绿色制服,更像是脱不下来的囚服。
左胸前的刺绣校徽是他的囚犯编号,而所有的学生都是被判了死缓的犯人,无时不刻地接受着狱警的严格监视,每个月进行固定的评分考核,为了争取减刑而争先恐后地服从,生怕哪天判决的执行就会落到自己头上——是的,他们必须竭尽全力地留在这个班级里,留在这个牢房里,如若不然,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淘汰出局的绞刑架。
只有学习才能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假如生活本身就让人不堪重负,不存在任何的喜悦或是期待,那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在日复一日地煎熬。
·
事情发生在又一个难以入眠的凌晨。
这样的折磨对于向诗而言已经是习以为常。他早就放弃了挣扎,会在惊醒后非常自觉地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拿起书和文具,躲进他的秘密自习室——厕所。
梅山是私立高中,知名校友遍布在全国各地,靠着社会各界的捐赠和高昂的学费,校园设施和宿舍条件的优越令普通学校望尘莫及。
他们的厕所明亮而宽敞,光是隔间就占领了长长的一整排,虽然不太担心会被人发现,但向诗还是谨慎地选择了最靠里的那间。
他坐在马桶盖上看错题,密闭的空间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学校的洗手间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薰味,使人联想起中年女性身上混杂着体味的化妆品香气,闻久了甚至会泛起一丝头晕目眩的恶心。
他不记得究竟待了有多久,直到门外响起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于空间很大,即使是有意控制也掩盖不了空旷的回音,那道声响杂乱而透出股急躁,听起来应该不止一人。
他未加理会,只是不再翻页了。
金属锁清脆的铮鸣与后背撞上门板的闷响重叠在一处,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软体动物交缠时所发出的液体声就不由分说地灌进了耳朵,如同两条黏糊糊的蛞蝓。
起初,向诗以为自己会吓得方寸大乱,然而他仅仅是面无表情地坐着,等待着那两个人快点结束。
就像是半夜被恼人的猫叫||春给吵醒,抑或是冷眼旁观着活活撑死的饿鬼,那些沉溺在欲||望中逐渐扭曲的面孔,激不起他的丝毫反应。
也许藏身于隔间里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头赤身裸||体的雄||性野兽。
他并非不能理解。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真的很难得到快乐。
他们的部分知觉在高压的麻痹下呈现萎缩和钝化,只能报复性地追求起更加强烈的刺激——那些唾手可得、加大了剂量的猛药。
迫不及待地吞咽。
向诗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呼吸的动静,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离开家来梅山报到的那天。
他记得很清楚,爸妈提前收拾完行李去车里等着了,付晶下楼来送他,在昏暗的楼梯间里轻轻抱了抱自己。
对方的身上热乎乎的,肩膀处的骨头有点硌人,向诗甚至莫名产生了一种错位感,仿佛眼前站着的是另一个陌生人。
因为他不太熟悉这具身体,对了,声音听上去也不一样,现在的付晶似乎比他印象中来得更有力量,个子更高,更像一名成年男性。
渐渐平息下来的喘息声被捂在手心里,抽纸沉闷地滚动着、撕扯、揉成一团,最后传来干燥的摩||擦声。
所谓的学习并没有让他们变得多么聪明,而是让他们在阴暗的角落里,堕落成了丧失理智的动物。
自此以后向诗不再去厕所看书。
几天之后的一堂数学课,老师抽人上黑板做题。那是上次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特别难,接连叫了好几个人都束手无策。
数学老师一气之下直接点名课代表,结果人家三下五除二就写出来了,思路清晰,解题速度极快,一个多余的步骤也没有。
向诗边奋笔疾书,边竖起耳朵仔细听他讲解,写着写着,有些什么东西在记忆中悄然复苏,他怔怔地抬起头,望向黑板前那道墨绿色的身影。
课代表的皮肤很白,点着黑板的手指瘦长而笔直,手腕处凸起的骨骼收拢在白衬衫挺括的袖口里。不似大多数同学腕边的肮脏泛黄,他的袖口看起来纤尘不染,洁白无瑕。
但是向诗一概看不见。
他能看见的,只有一条不停蠕动着的蛞蝓。
第33章 第33章
付晶视角
自从上了高中以后付晶便很少能够见到向诗,毕竟他不怎么回家。但连付晶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在分开的日子里,他居然很少会想起这个一同长大的朋友。
因为现在的生活太开心了。
练琴,逛唱片店,大量搜集CD,研究各种各样的乐队,每周去泰坦女王看演出……他的业余时间被填得满满当当,每天充满着崭新的期待,而借由相同爱好认识的那些新朋友们,毫不间断地围绕在他的左右,他从未感到孤单过。
此前出现在他生活中的,大多数是学校里的同龄人。可现在不同了,他得以平等地跟大学生、甚至是已经工作的人聊那些他们才知道的音乐,好像他的声音提前得到了成人世界的认可那般。
暑假的时候付晶开始学电吉他,由于时间充裕,他一天能练五六个小时,差不多半个月指尖上就长出了茧子,再也觉不到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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