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妓家的生意,也并非入夜方才兴隆,午后膳时,往往便已座无虚席。
今日三人来此妓家,却是为了听闻诸多士人、纨绔,甚至游侠闲汉,对太谷一案的见解。
大周的妓家,往往是独辟一方院落,虽也有雅室包厢,更多人还是散座在大堂、院落里,如此一来,言谈举止便难以避开耳目,有时虽非同席,却也无碍交谈,气氛甚是热闹。
三人刚一落座,还未及点选酒菜,便听一个士子高声谈论:之前听闻纪明府为霸民田滥杀无辜,好不吃惊,还好察明为北辽敌间陷害,就连阳曲、文水二令亦为敌间刺杀,方恍然大悟。
真没想到,明空住持竟然是佛口蛇心!又一个士子附和。
只这案子却是毛大尹审断,总让人不那么信服,谁知道大尹有没有包庇太谷令。
孟飞笛看向说话的人,竟然发现是自家的十五弟,忍不住扶额:这小子,上回险些吃了闷亏,眼下说话尚且不知收敛。
只他也没有与十五弟相认的打算,反而往柱子边上又躲了一躲。
又听一个纨绔反驳:毛大尹为何包庇纪伦?纪伦分明是晋王系。
这个人的言论显然就更不知收敛了。
不过这回,薛少尹并无异议,说明案情果然如此。
想那纪明府身为朝廷命官,也不至于为了一点浮财,便担身败名裂之风险,故某亦认同,此案确为敌间所为,意图便是挑生民愤!
罗九郎三人默默听着,自然没有发表意见,待酒足饭饱,孟飞笛力邀二位好友往他住处私话,三人品着茶水,方才真正抒发己见。
纪伦必犯恶罪,没想到太后却令王妃将其开释,实在让人为无辜丧命者不平。罗九郎大为不满。
孟飞笛也蹙着眉头:纵然纪伦被开释也难逃一死,只官制腐败至此,引发如此恶案,却被太后置之不问,非社稷之幸。
甄某心中尚存疑惑,纵然纪伦将那些民户害杀,造成其弃田逃亡假象,无主之田,由官府收回,论来也该重新分配,纪伦并非本贯人士,亦不可能将田地带走,他究竟怎么获利?
罗九郎不由苦笑:七郎也真是质朴天真,你道纪伦真会将那些无主之田按律分配?难道太原甄家,就从没向官府买过这些无主之田?
还真没有,我家置田,一向是通过牙人引见,与拥田者直接商洽。甄守律老老实实说道。
倒让罗九郎羞愧了:太原甄倒是恪守律法,也难怪七郎不知这其中勾当一般而言,纵然农户走投无路选择逃亡,要么连人带田投庇豪贵,要么单将田地售让,如此一来,官府便没有任何利益,所以纪伦才会将人害杀,地主逃亡,他便可以将无主之田私售予豪贵,侵吞田资。
然而漏洞虽然存在已久,事实上倒也没有多少地方官员如此丧心病狂,例如纪伦,起初也没有这种打算,因为明空的利诱及蛊惑,才开释了他心中名为贪欲那头恶魔,做下了这等滔天罪行。
太后之所以不愿将其明正典刑,便是为了掩盖她这执政者造成的官场弊病。
试想,假若官制清明,能让寒门人士凭取政绩升迁,就算纪伦家境不优,也不会为了私欲铤而走险,听信明空的蛊惑,假若太后宣告纪伦之罪,诸多士人势必又会质疑官制,挖掘出许多诸如毛维一类结党营私之徒,这可不是普通的贪赃枉法,一介朝廷命官,竟然丧尽天良到了如此地步,上任不过三载,便残害四十农人,造成十余人家灭门绝户之祸!
看上去仅为个案,但又的确震悚视听。
可若官场弊病不得根治,如纪伦一类恶魔,将来势必还会造孽。罗九郎沉声说道。
可是就连王妃都无能为力,于太后而言,我等更加是人微言轻。甄守律虽然对地方政务不如罗九郎熟谙,却深悉朝堂党争,故而很能理解王妃的妥协:眼下之重,还是在于稳守晋朔,新政推行至关重要,而此事万万离不开太后支持。
罗九郎长叹道:七郎所言有理,意气用事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时局更加混乱,至少太原十四县,眼下有王妃主持,百姓尚有安居乐业可期。
又说纪伦,他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哪曾想忽然便被无罪释放,自然是惊喜万分,可刚返太谷县,却被太谷县丞软禁起来。
县丞虽为县令副职,其实大多有职无权,一般都是贬黜之人担任,地位十分尴尬,比如这位曲县丞,数载前因为得罪了毛党,从京官贬黜至此,想不到不久毛维也被贬黜,虽然并不知曲县丞这么个区区人物,纪伦却知道他的旧罪,更加施以打压,曲县丞甚至沦落到被吏胥欺侮的地步。
不曾想风水轮流转,这回纪伦固然被无罪开释,毛维却下达了让其忧病的指令,曲县丞倒得以暂代职务毛维一直不知曲县丞被贬与他有关,事实上他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鸡毛蒜皮。
曲县丞已经五十好几,自知起复无望,也断绝了仕途之欲,不过眼看着还有机会报复报复纪伦,当然也会尽职尽责。
一句话便让纪伦心如死灰:明府病上数十日,亦能安心长逝了明府不用冲下官瞪眼,这可是太后之令,其实明府犯下丧尽天良之恶,还能在任上病逝,可谓饶幸,死于明府手中十二户无辜,共四十百姓,可在黄泉恭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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