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次，于晓璐从莫少航的口中听到那么绝情的话，好像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人命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玩笑。
    于晓璐打从心底觉得恐惧，之前她总觉得莫少航也不过如此，能被她的小计谋耍的团团转的人，并没有多少吓人的资本。
    可是现在看来，莫少航到底还是那个莫少航，他高高在上，他冰冷无情，他的忍让是建立在他的原则之上，他高兴的时候可以给你很多东西逗你玩，他不高兴的时候又可以将你的所有东西都毁灭。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
    于晓璐觉得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莫少航看她的表情充满了怜悯，似乎在为她感觉到不值……
    于晓璐的瞳孔都有些涣散了，对她来说，她真的有些吃不消了，“莫少航，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于晓璐失声尖叫，莫少航却一点都不为所动，他心中的恨意，已经滔天，他分不清自己的所作所为，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心情很糟，恨不得要杀人。
    “莫少航！你自己从乔子悦那边受了气，就在我身上出气吗？我是不如她，可是我也从来没有算计过你！”
    乔子悦的声音都喊破了，莫少航却因为听到了乔子悦的声音而有所触动，他迟疑地松开手，像丢垃圾一般地把于晓璐扔在了地上。
    同样是女人，同样是被暴怒的莫少航掐住脖子，两个人的待遇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莫少航就算再怎么愤怒，在对着乔子悦的时候都始终控制着自己的力气，可是方才，如果不是于晓璐机智，莫少航恐怕真的会失手掐死她。
    于晓璐坐在地上不住的咳嗽，她咳的眼泪都出来了，肺里火辣辣地疼，脖子都快没有知觉了，那一圈青紫更是骇人。
    莫少航沉默了半天，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你出去。”
    于晓璐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出去，可是强大的求生本能让她保持着理智，哪怕爬也要爬出去，爬开这里，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远远的。
    其实于晓璐背后确实是有人的，但是她明白如果承认了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所以她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暴露自己，哪怕她真的跟他撕破脸，也不能说出那个秘密。
    莫少航眼神复杂的盯着于晓璐的身影，这个女人跟乔子悦是不一样的，他下手的时候，乔子悦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逃走的欲、望，她的表情与其说是绝望不如说是解脱。
    可是于晓璐不同，她有她的目标，有她的生活，所以感受到危险之后会逃，会躲，会觉得他可怕而不敢靠近。
    是该说那个女人心大不知死活呢，还是该说她拿捏住了自己的分寸有些过于自信呢？
    莫少航伸手砸向了电子灯箱，“噗嗤”一声，那整面墙的灯都灭了，门被人再次打开，程晋走进来看见里面的场景，很是无奈。
    程晋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挥了挥手让人将快要支撑不住的于晓璐带下去，等所有人都出去了才走到了莫少航的身边。
    程晋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动作自若地开了权限，原本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出来了很多东西，床、沙发、茶几还有冰箱，甚至连红酒都有。
    这里就相当于一个隐藏空间，只要你有权限，可以享受这里最后的东西。程晋按了下遥控器，养着一水池鲨鱼的玻璃墙上落下来一道屏障，将东西遮住了。
    “没想到你带走于晓璐，居然是要拷问她，居然她短时间内看到你心里都会有阴影。”以后估计也不敢轻易再跟他走了。
    莫少航没吭声，他抱着手站在靠墙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干嘛不说话。”程晋给两人倒了杯酒，“你都不知道，明昇联系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夸张。”莫少航冷哼一声，到底是坐下了，他拿起酒杯看向程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程晋耸了耸肩：“你以为我有那么聪明猜得到你在这边？还不是马库斯告诉我的。”
    马库斯就是刚才跟莫少航打招呼的少年之一，他跟程晋的关系不错，看到莫少航那冷酷的表情，又见他带人走了“死亡之路”担心会弄出事来，就赶紧通知了程晋。
    “多事。”莫少航冷哼。
    程晋却伸手锤了莫少航一下：“什么叫多事，马库斯多热心啊，如果我没有来，你岂不是没有人给您收拾烂摊子。”
    莫少航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让你给我收拾烂摊子很委屈？”
    程晋道：“我当然委屈，这两年一直在你手底下干着有多憋屈你知道吗？”
    程晋跟莫少航才不会客气，从他们当初为了乔子悦大打出手开始，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变了，别人不敢找莫少航的晦气，他却偏要多踩他几脚才心情舒爽。
    “你跟小悦到底怎么回事？把一切问题都摊开来，说清楚，有那么难吗？犯的着你现在这样喊打喊杀的，难看。”
    “你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程晋打断他，“之前不是你说的吗，如果小悦说的是真的，你会怎么做，之前还说的头头是道的，临到头又不敢了？”
    莫少航没有吭声，他之前说要把乔子悦的男人做了，再把乔子悦的腿打断，完全是气话，他以为乔子悦再怎么样也不会背叛他，却没想还是被打脸了。
    “孬种。”程晋嗤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情圣？”
    莫少航看向程晋的眼神很危险：“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你不是早就揍过了吗？”程晋冷哼，“你莫少航这么厉害，这世界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
    莫少航被他的抢白噎住，没吭声：“你老实说，之前带于晓璐过来这边，是不是想要睡她？”
    莫少航：……
    “你否认也没用，我还不知道你。”程晋将杯中的酒饮尽，笑的很是阴沉，“你肯定是想，既然乔子悦背叛了你，那你又何必为了她而坚守什么。你的心底打好了算盘，要借于晓璐来打击报复乔子悦，要让她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程晋把莫少航当初心中所想的事情都明明白白地点了出来，让莫少航有些难堪，他张嘴想说话，却被程晋再次打断。
    “幸好你最后没有那么做，要不然，我可能真的会看不起你。”程晋冷哼一声，手边丢了份资料过来。
    “什么？”莫少航并没有动。
    “就在你甩手出门后的半个小时里，李朗直接联系到我这里，说想要跟你见一面，谈谈合作的事情。”
    “我现在并没有心情谈公事……”
    “不是公事。”
    “什么？”
    “我说，李朗要跟你见面，谈的不只是合作的事。”程晋的表情很是严肃，他看向莫少航，“我觉得，这件事可能跟小悦有关系。”
    “你是说……”莫少航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程晋没有说话，莫少航却是很快就将整个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心思通透如他们，很多事情根本就不用说明，莫少航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此刻再也待不住，转身就想走。
    “站住！”程晋喝止了莫少航，“你想干什么？”
    “我……”
    “回去跟小悦求证这件事？”程晋的语气很是讽刺，“你还是算了吧，你把人伤的那么重，出现在她面前的话不被人打死就不错了，还想要套话，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她伤的很严重吗？”莫少航此刻却是慌了，他想到之前自己对乔子悦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拿出来回想，是不是真的失了分寸伤到她了。
    程晋一点都不给他面子：“你觉得呢？人家被李朗娇生惯养了那么久，现在才跟你一见面你就这样对她，她会怎么想怎么做，我想一点都不难猜。”
    莫少航的脸色又变的阴沉：“程晋，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我当然知道你敢。”程晋也站了起来：“你莫少航有什么不敢的吗？”
    程晋又一次拿相同的话堵他，看见莫少航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可是我不是乔子悦，不会等着你动手，我也不是于晓璐，背后没有任何依仗，你要动我，我可不会束手待毙。”
    “我没有……”
    “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冒然出手，莫少航，你是傻逼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真以为所有人都把你当皇帝了？”
    又是一叠资料被扔了过来：“我临时拜托若溪去了查了查乔小悦这个人，发现她的儿子的出生日期有点问题，你自己看看吧，看清楚，再去评判一个人到底有没有背叛你。”
    莫少航的心突然欢快地跳动了起来，从程晋的话中他听出了很多深意，而那种可能对莫少航来说，简直不能想象。
    这份惊喜太大了，莫少航的手抖了很久，才下定决定翻开查看，而从他翻开资料开始，程晋就安静了下来。
    程晋坐在沙发上，看见对面的男人在片刻之中就变换了多种表情，看着他从暴怒到不可置信到狂喜到冷静又到心疼到狠厉。
    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到最后，看见莫少航扔下资料抱着头无声流泪，他都不觉得有什么新奇了。
    “有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就是全部了。”程晋半天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声音也有些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