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了动已经没牙的嘴巴,才想要含糊地说点什么,我那孙子就跪地毯上了!
那地毯还是半个多月以前拾娘特意让内务府进上来的。
上面织满了看着就喜庆的油菜花。
金灿灿的。
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他一跪,我和拾娘的那些儿孙们就都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他们泪眼汪汪的看着我,恳求我保重身体,恳求我这个老祖宗千万不要像老祖母一样的抛弃他们。
可是我怎么可能同意他们的恳求呢?
大宁朝谁人不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我的妻子呢?
我是绝不可能放我的拾娘一个人转世轮回的!
因为我不想在自己睁开眼睛以后,发现我比她小了好几十岁,或者gān脆就直接变成了她的儿子!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的我,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再不敢有丝毫拖延的直接板起脸熟门熟路的按照我早已经在心里模拟了无数遍的流程叮嘱我的孙子,让他一定要按照我和拾娘商量好的那样去办!
我的孙子知道他拗不过我。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同意了我的请求,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沉痛和不舍的色泽。
这样的他,看得我心里也很有些不好受,不过想到拾娘还在等我,我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直接把我早就准备好的逍遥散从一直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了出来,然后gān脆利落的一饮而尽。
在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默默地在心里期待着再次与我的妻子重逢的那一刻,尽管我知道,我很可能又像这辈子一样,把前尘往事忘个jīng光,不过没关系,我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忘记了,我的拾娘也会记得的。
她的记xing一直都比我好,也早在很久以前就向我郑重其事的保证过,要和我生生世世做夫妻。
生生世世做夫妻。
我信她。
第141章 抄流放的夫君(1)
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天牢深处,顾承锐背脊挺直地盘腿坐在一堆cháo湿的稻糙堆里。
他眼神漠然的注视着前方, 脸上瞧不见一丝一毫的表qíng。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口传来狱卒们带着几分蛮横地呵斥声。
时辰到了,时辰到了, 赶紧麻利的给老子出来!老子可不想进你那个臭烘烘的狗窝里去拖你!
顾承锐浓密的仿若鸦羽一样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下, 他缓缓抬头望了眼提着一盏昏huáng气死风灯的狱卒们,动作颇有几分艰难地从稻糙堆里有些浑噩地爬了起来。
他的动作非常的艰难, 就仿佛身上被压着千斤重担一样。
直到他摸索着站起, 一步步走到铁栅栏的门口, 就着昏huáng暗沉的灯光, 人们才能够明白他一个看着年纪轻轻的成年男人为什么会连一个站立的动作都做得如此艰难!
原来在他的脖颈上居然枷着一副厚厚的木枷,不仅如此, 在他的脚下居然还拖着两个看着就沉甸甸的铁球。
看着顾承锐尽管láng狈但依然难掩雍容风华的缓步朝着他们蹭挪过来的狱卒们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充满鄙夷的表qíng道:马上就要被流放到岭南那样的鬼地方去了,居然还如此神气活现的!他该不会还天真的以为昭华公主会为了免除他的流刑, 而四处奔波吧?!他们全家犯得可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他要不是昭华公主的驸马, 也早就和顾氏家族那一百五十多口人一起,被盛怒的陛下给车裂菜市口,以儆效尤了!
狱卒们的话让顾承锐瞳孔止不住的就是一缩,他胸膛下意识的剧烈起伏了两下,双手也在脖子上的枷板上紧攥成拳。
好在,他很快就bī迫自己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继续做出一副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面无表qíng地抬脚走出了牢房。
狱卒们最喜欢的就是亲眼见着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跌落尘埃,任由他们搓圆揉扁。
是以,当顾承锐从监牢里走出来的时候,跟在顾承锐后面的狱卒下意识地想要抬脚在他小腿上狠蹬一下。
拷在顾承锐脖子上的木枷十分的重,被拷着的人很难稳得住重心,如果被狱卒这么一踹,受枷的人又把握不住身形的话,那么很可能会如同倒栽葱一样的直接栽倒在地上,严重点的,甚至有可能连颈骨都断成两截!
在狱卒抬腿的时候,顾承锐仿佛感觉到危机一般,霍然扭头。
那见不得顾承锐如此张狂的狱卒嘴角此刻还挂着一抹狰狞扭曲的弧度,如此乍然与顾承锐堪称猛shòu出闸一样的凶戾眼睛对了一个正着,他的心里条件反she的就是一阵紧缩,原本已经踹到一半的腿也仿佛彻底失去了控制一般,被顾承锐这有若实质的狠辣眼神盯得猛然就是一个趔趄,昏暗cháo湿的天牢过道里,清晰异常地传来狱卒因为脚踝脱臼而下意识发出的惨叫声。
毛头!你没事吧?!和他一起过来押送顾承锐的狱卒被自己同僚这宛若杀猪一样的惨叫声,惊得浑身止不住的就是一个哆嗦。
毕竟这天牢里从来就不缺少各种各样与妖魔鬼怪有关的谈资。
没没事就是刚才没注意看路,被地上的坑洼绊了一脚。不愿意让同僚知道自己居然被一只秋后的蚂蚱给吓到的狱卒一边含糊地敷衍了一句,一边龇牙咧嘴地单脚边蹦边跳地重新把自己脱臼的脚踝给正好,然后才装作一副什么事qíng都没有发生一样的继续押着顾承锐往前走。
又被绊啦?他的同伴对于他被绊了一下的事qíng不但没有感到意外,还用一副习以为常地口吻说道:咱们这天牢已经有五六十年没有好好修缮过了吧,也不知道户部那群守财奴什么时候才记得拨点款儿帮我们把这天牢给好好拾掇拾掇
其实我怀疑半年前的那场劫狱案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就是因为天牢太久没有修缮过的缘故。他的同伴明显是个话唠,一打开话匣子,那嘴里的话就滔滔不绝的没个消停的时候。你瞧瞧,你瞧瞧这铁栅栏,都生锈成什么样了,咱们这块还是关重刑犯的呢,结果呢,这铁门闩还不是锈得一踹就能够踹开!
现在朝廷自己也穷得叮当响,怎么可能会想到要修缮天牢,能关得住人就不错了,那崴了脚的狱卒一脚重一脚轻地继续龇牙咧嘴,再说了,像咱们这样的小喽啰,能够混个糊口的吃食也就尽够了,其他的,根本就没必要想那么多,因为想也没用!
崴脚狱卒在说这话的时候,自认为他已经把这世间的一切都给看透了。
是啊,你说得对,确实是想也没用!那话唠狱卒一边继续在前面引路,一边也用充满感慨地声音说道。
走着走着,他们终于走出了yīn森又死寂无比的仿佛感受不到人类存活痕迹的重刑犯区域,来到了虽然也关进了天牢,但到底还有释放一日的轻刑犯所住的地方,这里明显比重刑犯呆的地方要热闹得多。
眼见着狱卒们押着顾承锐走过来的囚犯们不约而同地扑到铁栅栏门口,拼命摇晃着铁栅栏,边晃边叫着救命。
碰到这样的人,狱卒们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直接抽出自己腰间系着的鞭子就往那些摇晃栅栏,长满冻疮的手上抽!
他们的动作特别的灵活,那羊皮鞭甩得咻咻作响,很快就能够在囚犯们的手背上抽出一条又一条又肿又涨的淤紫鞭痕。
囚犯们却依然如同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一样的不停地喊着冤枉!他们喊得是那样qíng真意切,喊得是那样凄厉绝望!
面对囚犯们的喊冤声,狱卒们眉头皱得简直能够夹死蚊子,他们一边在嘴里不gān不净的骂着都是群该砍脑壳的刁民,一边继续挥舞着鞭子,一下一下的往他们手背或从栅栏间隙里抽出来拼命摇晃的胳膊上抽!
明明是呵气成雾的凛冽寒冬,好不容易押着顾承锐从那群囚犯的包围中走出来的两狱卒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也不知道他们白费功夫的喊什么冤,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进了这天牢,没有成百上千两的银子,他们是休想再从这里面走出去吗?
他们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被关到这里面来了,现在jian臣当道,哪个聪明人不夹着尾巴做人,他们自己要自找死路的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也是他们自己活该。那崴脚狱卒明显是个愤世嫉俗的xing子,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横ròu也不自觉地有些扭曲和狰狞。
你也别在这五十步笑百步了,当年如果你安分一点,聪明一点,恐怕也不会和我一起发配到这看着就晦气yīn森的天牢里当下九流的看门狗了。
那与崴脚狱卒关系明显十分不错的话唠狱卒在听了崴脚狱卒的话后,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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