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过后，胖子满脸是血。四发子弹分别击中了他的左耳，右腮，一侧的锁骨和下巴。

    胖子随手一摸，满手的血迹。他甚至不敢断定，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死亡的恐惧来临时，他这才想到了交待后事。他摸索着掏出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喂，是冥夜么，我是胖子。”

    那边的电话似乎永远都在通着。很快，那边传来回音：“胖子，事情办得怎样？”

    那声音苍老得可怕，好像来自中世纪的欧洲古堡。

    “事情办完了，”胖子一边说话，一边擦拭着脸上的血流，“丁峰死了，折了三个兄弟，我也离死不远了。”

    “唔，好，”苍老的声音回复着，“那，叫剩下的那个兄弟，把丁峰的狗头割了，拎回来请赏。”

    “老，老大，”胖子在电话这头悲愤莫名，“我都快要死了，还要那些个赏金有何用？”

    “快要死了，”苍老的声音说，“快要死了，就不要赏金了么？那啥，你的老婆孩子呢？可以叫他们来领。”

    “报告老大，”胖子的脸上，血水和泪水一齐流淌，“我的第一个老婆，因为我常年不回，已经改嫁。第二个老婆，因为打听的事情太多，被您老废了鼻子耳朵和眼睛。第三个老婆，怀孕六个月时被丁峰开枪打死了……”

    胖子已经说不下去了，苍老的声音却兴奋得很：“那好，胖子。你若是死了，我就叫下面，把钱送给你的父亲母亲。”

    “我的母亲已死，父亲也已经瘫痪在床，”胖子几乎是挣扎着，才说完这些话。

    “那好，好的，”苍老的声音说，“那我就把赏金，送给你的兄弟姐妹吧。记得你还有一个小弟，前些日子被砍断了手脚，在我燕郊的庄园里养伤呢。”

    电话挂断了，只剩下一脸懵逼的胖子站在这头，茫然地看着窗外的黎明。

    “呵呵，”瞅着胖子打电话的间隙，女警小牛不声不响地取了丁峰的那把枪，“现在，电话打完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胖子回过头，手里的枪也已经滑到了地上。看到怒气冲冲的女警小牛，他只得默默地举起手来。

    那个幸运的马仔，还俯伏在她的内衣上。离开房间时，女警小牛一脚踢开了他。

    旅馆的门早已打开，外面全是荷枪实弹的警察。

    老板娘发出的几个求救信息。那个闺蜜睡着了，根本没看到。后来，丁峰从房间打出去的电话，就转接到了她那里。

    老板娘最相信的情夫，正在跟他老婆度假，这部只用于两个人来往的电话索性连带都没带。

    最后一个是她老公，远在非洲工地的包工头。由于时差，非洲当时正是傍晚，他立即拨通了报警电话。

    但是警察局却迟迟没有出警，原因是半夜三更没人在岗。天亮了，警察也来了，事情也结束了。

    一脸愤怒的女警小牛，押送着一脸血泪的胖子走了出来。他们的后面，远远地跟着一个跌跌撞撞的马仔。

    为首的是名所长，他利索地将胖子铐了起来。随后，他对着后面交待道：“先送他到镇上的医院包扎包扎。”

    后面的那个马仔，也被换上了钢铐。所长最后来到女警小牛面前：“小姐，咱们还上楼去查看查看不？”

    这时，另一辆黑色的警车呼啸而至。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几名面戴口罩和墨镜的黑衣警察。

    他们对着所长出示了一张纸：“国安部有令，此二人牵涉到重大刑事案件，现交由我们带走。”

    所长一脸的茫然，只得放人。两个人立即被押上了那辆黑色警车，所长屁颠屁颠地交完人后，这才想起一个手续问题。

    “首长，”所长走到带人的那人面前，“请你签个字，签个字。”

    “我签你的头啊！”那人说着，一脚将所长踹出五六步远。

    女警小牛还站在旅馆门口，等候着上楼去查验现场。黑色警车的前车窗摇开了，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孔：“你，女士，过来吧。现场交由这里的派出所查验就是了，咱们一道向上峰汇报。”

    女警小牛没有吱声，一脸懵逼地走向了黑色的警车。

    这里到燕京，至少八九十公里的山路。他们坐在车上，走到一处悬崖山壁，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车子上的人也下来了几个。女警小牛的第一反应，是这些个男士要随地小便。于是，她转过了头去。

    “下来，你们几个，通通地下来，”发号施令的，就是那个白皙到不正常的男人。

    胖子和他的马仔首先被踹了下去，之后是女警小牛。

    他们果真地当着女警小牛小便起来。胖子一见，也笑嘻嘻对着他们说：“首长，咱也要小解一下。”

    “你呀，”白皙男子说，“就不用了。待会儿到了那边时，不带上点阳间的东西，谁能证明你是名新鬼呢。”

    胖子立即吓得哇哇暴叫起来：“老大，老大，我要找老大，我要跟老大通话！”他挣扎着，眼看着就要从悬崖边上跌下去。

    “看来，你是真的着急了，”白皙男子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就省了弟兄们的力气，你就自己跳下去吧。”

    胖子傻了眼，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悬崖的拐角处，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直接戴着面具，远远地对着胖子说：“胖子，你要找我？”

    “是的，老大，老大，”胖子一看，立即就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你刚才还答应了我的，要把赏金给我的小弟。他现在受伤，正在你的庄园里面疗养。”

    “不用了，”面具人说，“现在，你就在这边上路。你瞧，这边的风景多好啊。”

    几个人走过来，将胖子和马仔的钢铐打开。

    “你俩是背对背呢，还是手拉手？”白皙男子说，“这是最后一个请求，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那个马仔立即吓得面如土色：“老大，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