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池礼从套房出来,顺着旋转楼梯走到露台,一路上他没看见一个人。
直到到了露台,露台上横陈着零散的沙滩椅,吧台位置的侍应生堆着笑,向他走来,问他要卡布奇诺还是班尼迪克蛋、火腿和干红。
池礼分不清,也无所谓,有太多东西他没吃过了。反正他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他等早餐的时候,就倚着扶栏远眺。果然早上的海平面更漂亮,海天一色,波光如同撒着钻石的碎屑。
明天应该早点起来,五点半起来估摸着可以看到日出。日出是橘子的颜色还是咸鸭蛋的颜色呢……
他正琢磨这个呢,身边却有人向他靠近。
是谢温汀。谢温汀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西装,日光下西服的面料泛着温润的色泽。他开口打招呼的时候自然极了:“礼礼。”
在池礼用惊诧的目光望过去的时候,他像是刚刚意识到不对,扬着眉梢,带着点儿歉意地补充:“可以这么叫你吗?”
池礼盯着他:“当然不行。”
像话吗,亲妈妈现在都不用这么亲密的称呼了,你怎么可以比亲妈妈还亲密?那你是什么,男妈妈吗?
谢温汀神色不变,轻笑道:“又不是你叫‘小谢叔叔’的时候了?”
和“小谢叔叔”这个称呼对应着的,可不就是幼态的“礼礼”吗。
池礼在清晨的日光下去看他,更看不出他有什么被称呼为叔叔的必要。差十岁也只28岁,何况谢温汀优雅矜贵,正是一个男人褪去浮躁气,最成熟诱人的好年纪。
成熟可以,诱人是什么词儿?池礼腹诽,说得像谢温汀是一串葡萄一样。
谢温汀自如地和他讲话:“你和岁凛是室友吗?”
他低低地,又短促地笑了一声。
“哈……那也是为难你了。”
不算为难,为难人都为难到游轮上了,也确实是独一份了。
比起这个,池礼更关心他从刚才就闻到的味道。
他像机警的警犬似的,抽了抽鼻子,嗅了几下:“你抽烟了吗?”
“不是烟,是雪茄。烟的味道多难闻,雪茄就不一样,混着烟草的醇厚还能分辨出酒的味道。”谢温汀这么认为。
池礼当然是很礼貌地听着。
可他的鼻子又不是他的脑子,他的脑子是礼貌的,可他的鼻子有自己的想法。
尤其谢温汀靠近了两步,似乎是想和池礼分享更浓几分的雪茄味道。于是随着谢温汀的靠近,池礼蹙起眉来。
谢温汀指尖拂过自己的衬衫领口,深邃的目光看着池礼:“雪茄的味道,是很让人上瘾的。”
是吗?显然池礼不这么觉得。池礼的反应根本来不及过大脑。
池礼发出大大的声音:“yue!”
谢温汀:……?
成熟的男人,不会叫自己身上是难闻的烟味,而是会用雪茄的味道,去调和搭配喷洒在衣领、涂抹在手腕处的香水。
可惜,带着少年气的学生,欣赏不来刺激感官的烟草味。
不要太自信了,上位者,掌权人。
他是青涩、天真、可爱的少年人年纪,年长者的优越感,在他这里,是无用的。
第11章 说的什么西八话!
池礼是真的不喜欢雪茄的味道。
不管谢温汀怎么说,是可以闻到红酒的味道,还是可以嗅到花香草木气,他闻起来都是烟味儿。
他看了谢温汀一眼,心想,别抽了叔叔我害怕!
谢温汀没有装到哔,他自己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压下去了。要不是他年纪大自控力强,他真的会低下头问问自己的袖口。
怎么了?没有那种气味上的诱惑性感吗?不过觉得他很迷人吗?怎么yue上了?
他有些疑惑事情没有按照他想的发展。
可谢温汀到底是谢温汀,他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勒住脖颈,露出若隐若现的喉结。他轻巧地望过来一眼,睫毛密得像鸦羽。
又不是没经过人事的小朋友,谢温汀比起池礼他们的年纪,自然成熟一些,也熟透了。
他有一种寡淡的漂亮,像钩子一样勾人。他只是年龄大了点儿了,可花花公子安静下来后,才不会完全从良,而是隐蔽地用目光打量人,意味深长。
谢温汀现在就是这样。
他见池礼不喜欢雪茄的味道,也不喜欢他身上的香水,主动拉远了一点距离,修长的手指搭在栏杆边,露出手腕上的表,银色的表带在阳光下泛着昂贵的细闪。
他在偷偷地展示自己的魅力,炫耀自己的优雅和实力,财富和矜贵,缓慢地偏过头去看向池礼,目光落在池礼的眉梢、头顶,钝钝地流连过眼睛。
是一点点邀请。
他好像那个什么古板老男人,可明明又在勾引,显得又干瘪又多汁,是外皮抽抽起来的脐橙,里面果肉半点不受影响。
可池礼不明白。他十八岁,他懂什么呢?他和二十八岁的谢温汀怎么会想一样的东西?
他咳了两下,做了深呼吸,又觉得海面上的空气新鲜晴朗,于是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放在脑后,只望着海面,目光清和。
可谢温汀又问:“冒犯到你了吗?”
瞧,成年人的试探。他明知道冒犯到了,却用问句,说话的语气轻轻。
池礼摇摇头:“没关系的。”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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