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再拿副碗筷来。”
    夏忱忱的声音惊醒了季益兰，她赶紧道：“不必，我吃过了。”
    不是季益兰不想吃，而是她若吃了，夏忱忱肯定就知道自己是故意赶早来堵她的，那自己可不就落了下乘。
    “那，二嫂这么早来，是有事找我？”夏忱忱看向季益兰。
    “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只是吃完早膳到园子里散散，不知不觉就散到这里来了，便进来笑笑。”季益兰说道。
    一旁正在伺候的翡翠不禁看了过来，然后还笑了一下。
    “二嫂院里吃早膳还真早。”夏忱忱说着便坐了下来。
    季益兰不禁面颊一红：“这两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起得早便也吃得早，没事便瞎走走，却总是路过你这里，你倒是更早了，总是碰不着。”
    “是，年底了，忙呢。还是二嫂好，清闲！”夏忱忱叹了口气，又道，“二嫂您坐会儿，我先垫几口。”
    “你吃你的。”季益兰赶紧道。
    可瞟见桌上的东西，季益兰又不由得琢磨，这不得吃上一个时辰。
    但季益兰刚才都说了，不是为着什么事来的，总不能不让夏忱忱吃饭，来陪着她聊天吧。
    季益兰就算是想，夏忱忱也没这么好说话。
    果然，这一顿夏忱忱真的吃了很久。
    久到季益兰忍不住问：“四弟妹，你今天出门吗？”
    夏忱忱仿佛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这里还坐着个人呢：“二嫂啊，今日不出门了，连着跑了几日，脚都跑细了，今日我得好好儿歇歇。”
    “那是，不过打外场的该是男人的事儿，你也别太辛苦了。”季益兰说道。
    “哦，这样啊？”夏忱忱冲着季益兰笑了一下，笑得她浑身不自在，才听到夏忱忱又道，“那二嫂的铺子都是交给二爷去打理了？”
    “那倒也不是，我的铺子都在京都，我娘家父兄在帮着打理呢。”季益兰说到这里，没由得地小骄傲了一把。
    夏忱忱只是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呃，对了四弟妹，听说，你收了三弟妹的铺子？”季益兰还是说出口了。
    “二嫂那日在宁安堂听见的吧？倒也没错，不过我没有全买，只买了六成。”夏忱忱说道。
    “六成也好，三弟妹也不懂做生意，铺子在她手上不定有在你这里六成拿得多。”季益兰一脸谄媚而不自知。
    “二嫂，是我买了六成，三嫂拿四成。”夏忱忱纠正道。
    “那，是我说错了。”季益兰猜想着安思颜是不是缺银子？可她就一个儿子，这么丁点儿大，哪儿就缺了。
    拿六成给夏忱忱，季益兰还真有些舍不得。
    “四弟妹呀，要不我把铺子卖两成给你？”季益兰试探着问。
    “两成？”夏忱忱怔了一下，然后摇头，“不买。”
    “不，不买？”季益兰没想到夏忱忱居然这么利索地就拒了，不免有些急了，“我的铺子可是在京都中，利润大着呢。”
    翡翠听到这里又看了季益兰一眼。
    季益兰原本见夏忱忱没说话，便心里不安，于是翡翠这一眼让她有些不高兴了。
    “四弟妹，不是我说你，你这院里的丫鬟该好好整治整治了，哪有那眼睛老是瞟着主子的道理。”季益兰瞪了翡翠一眼道。
    “二少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只是太好奇了。”翡翠说着便向季益兰行了一礼，“奴婢向您赔罪了。”
    好奇？季益兰眉头微挑。
    第206章 不下蛋的鸡
    对于丫鬟，季益兰始终是看不上的。
    尤其是夏忱忱的丫鬟，能见多大世面，懂多少规矩。
    满京都，也找不到一个敢眼睛滴溜溜地去瞧主子的丫鬟。
    “是奴婢的不是。”翡翠朝季益兰行了一礼，“奴婢只是觉着二少夫人真是好心，一般来说，利润好的铺子，谁会把卖给别人呢。”
    翡翠这话一说完，季益兰的面颊便是一红。
    夏忱忱也笑了，但嘴里说的却是：“下金蛋的鸡一般都是不会杀的，除非……”
    这一除非，就连季益兰都看了过去，这还有除非？
    可夏忱忱不说，只是笑。
    “除非什么呀？”季益兰到底忍不住了。
    “除非这鸡下的不是金蛋，只是鸡蛋。”夏忱忱回道。
    “我，也没说我那铺子下的是金蛋啊。”季益兰讪讪笑。
    “跟二嫂你开玩笑呢，你那铺子能下什么蛋不重要，我都是不会买的。”夏忱忱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得很清晰。
    “为什么呀，怎地三弟妹的你全都买了，我的就不成？”季益兰深吸一口气，“要不，跟三弟妹的一样，行不行？”
    “不行。”夏忱忱还是摇头。
    “四弟妹，你这是不是看不起人啊？”季益兰气愤地站了起来。
    “二嫂，这说着说着，怎么还恼了呢？”夏忱忱将桌上的糕饼碟子往季益兰那里推了推，“您那铺子在京都，我如何照看得了？我买了来，不管留几成给您，我是亏，您也是亏呀。”
    “四弟妹，你别拿我当傻子，谁不知道夏家在京都也是有铺子的，还不少。”季益兰翻了个白眼。
    “您要这么说，那我明儿回夏家问问，看我爹可愿意买您的铺子。”夏忱忱爽快地说道。
    “那不成。”季益兰再次否认。
    季益兰之所以愿意夏忱忱买，那是因为一个王府住着，她若是不给银子，自己随时可以找她。
    可若是夏家买的，自己要怎么找，自己连王府的门都出不去几次。
    这若是别的王府也就罢了，永平王府……呵，不知哪日就是庶民了。
    “那我就真的没法子了。”夏忱忱一脸遗憾地看着季益兰。
    “你，我不管，我就要卖给你，你让不让夏家帮着打理，是你自己的事。”季益兰口气很硬，但心里却还是有些忐忑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夏忱忱一脸为难地说。
    季益兰真的不明白了，不过就是让夏家帮着打理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自己的铺子，不也是父兄在帮着打理吗。
    再说了，挣了银子她夏忱忱可是占着大头的。
    “那你在京都好像也有铺子，难不成不是夏家帮你在打理？”季益兰凑近夏忱忱道，“就让他们帮着打理一下，有何不可？”
    “这可不同，我在京都是有铺子，可那都是我爹用老了的掌柜和伙计。”夏忱忱身子向季益兰那边倾了倾，“二嫂，我说句实话，您那铺子恐怕连只蛋都未必下得出来，如果还用老人儿我又何必买？可不用，隔行如隔山，我现在铺子里的人，未必管得了您那个铺子。”
    季益兰知道夏忱忱说得在理，可她又觉得，夏忱忱肯定是有法子的。
    如果不是天赋异禀，怎么可能连义庄都能挣银子。
    “你不能就这样打发了我呀，得一视同仁不是。”季益兰耍起赖来。
    “那要不，回头看我哪日能进京都，我就买下你的铺子。”夏忱忱说道。
    夏忱忱见季益兰这么想把铺子卖给自己，便明白，她这铺子肯定是不怎么挣钱的。
    知道了这个，还贸然答应，那不是傻么。
    “进京？”季益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不去想进京的事呢，你怎么可能进京。”
    “那就没办法了呀。”夏忱忱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说，你需要怎样，才能收我这几个铺子？”季益兰盯着夏忱忱。
    夏忱忱越发地断定季益兰的铺子不挣钱，于是连她的铺子是干什么的都没问。
    “唉，二嫂啊……两个选择，要么等我进京，要么五百两一个铺子，我全部买下来。”夏忱忱说道。
    “五百两？你打发叫花子呢？”季益兰嚷道，但心里琢磨的却是，自己去年有的铺子挣了有的亏了，但平均下来，一个铺子也就拿个五六十。
    五百两，相当于十年。
    是不是，还可以呢？
    “您当我是二傻子呢？叫花子我会给五百两？”夏忱忱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季益兰起身盯着夏忱忱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二嫂慢走！”夏忱忱的态度和之前一般无二。
    等季益兰出了院子，翡翠才在一旁嘀咕：“二少夫人可真是精得很。”
    夏忱忱笑看着翡翠：“你看出什么了？”
    翡翠噘着嘴道：“二少夫人什么都没说，分明就是回去琢磨去了，或者说，她就是想看接下来您的态度。”
    “嗯，没错。”夏忱忱点头，“我家翡翠的脑子越来越好使了。”
    “四秒夫人，您又笑话奴婢呢。”翡翠竟扭捏起来，“不过如果二少夫人真的同意了，您也真的花五百两买吗？”
    “你觉得不值啊？”夏忱忱不动声色地说。
    “奴婢瞧着二少夫人那样儿，那铺子不定有好多是亏本的呢。”翡翠说着想起另一件事了，“二少夫人还欠您的银子呢。”
    真的能挣钱，怎么可能欠着不还。
    翡翠好歹也是在夏家长大的，对做生意多少比其他人还是要敏感一些。
    “你说得没错。”夏忱忱点点头，见翡翠露出得意的神色，才又道，“可是，二嫂毕竟是季家的嫡女，嫁的还是王府，季家的陪嫁不会太偏。”
    这样明着打脸的事情，季家应该是不干的。
    “那您若是真的买了，回头二少夫人又后悔了，不是挺麻烦的吗？”翡翠提醒夏忱忱。
    “嗯，这倒也是。”夏忱忱点了点头，却笑着说，“但我们不用担心，因为她不会卖的。”
    季益兰那里还没来消息，宋濯便带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消息。
    夏忱忱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