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头是生长在姜家堡后山的一种野菜。
    这东西算不上多珍贵，但在别处也很难寻觅，只是姜卓很奇怪李恪为什么突然有兴致要吃这个野菜。
    “我连乌龙头也提过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姜珠儿很是纳闷地努力回忆着，但她的确是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当然有。”
    “你忘了当初你跟我提起姜家堡的时候，说这里景色多么秀丽，花草多么繁茂，那时候自然而然就提到过乌龙头啊。”
    李恪很笃定地说道。
    “噢，也有可能吧。”
    姜卓马上找来两名下人，当面吩咐道：“王爷是我们姜家堡最尊贵的客人，他想要品尝一下后山的野菜乌龙头，你们速速去采一些回来！”
    “务必要挑最新鲜的，洗净之后送去后厨！”
    两名下人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虽说只是采摘野菜这种小事，但看姜卓的神情和语气就知道事情虽小，却一点也马虎不得。
    两人脚步匆匆地赶去了后山，李恪又和姜卓东拉西扯聊了很久。
    但无论姜卓怎么想要把话题引到关于姜家堡的前途上，都会被李恪马上找别的由头折过去，以至于弄得姜卓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有些猜不透李恪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的，难道不是要他们姜家堡臣服于大唐朝廷吗？
    现今之所以要在姜家堡摆下这一宴席，姜卓就是为了跟李恪拉近关系，表达依附的意愿，同时能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可李恪总是不接招，这让姜卓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哇，三叔的烤羊肉出炉了！”
    姜珠儿发出一声欢呼，随后便站起身要去给三叔帮忙，将烤全羊分切装盘呈到餐桌上。
    趁着姜珠儿离开的时候，姜卓索性直白地对李恪说：“王爷，自从经过上次的教训，我也考虑清楚了，正如王爷所说的那样，这里是大唐疆土，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跟突厥人来往。”
    “日后，姜家堡一定听命于王爷，只求朝廷能够给予我们庇护，免遭突厥人的侵扰，这样我就能安心了。”
    李恪道：“那姜堡主也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那是自然。”
    姜卓正色道：“矿山上的铁矿只要王爷开口，要多少有多少，我可以命人开采出来后，无条件送到王爷那里去。”
    “无条件……”
    李恪心说这可不是姜卓的一贯作风，这个人精于算计，怎么可能白白将铁矿送给他呢？
    这是个非常令人疑惑的问题，而偏偏此时的姜卓看起来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姜堡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打算用铁矿换取朝廷的庇护，就这么简单？”
    姜卓停顿了片刻，正要开口的时候，姜珠儿端着一盆吱吱冒油的现烤羊肉，送到了李恪的眼前。
    “瞧，这是我三叔的手艺，在我们这里没有人比他更会烤羊肉了！”
    “这下我总算是兑现了承诺，你赶紧尝尝。”
    姜珠儿一脸热忱，姜卓看在眼里，心中默默在想着些什么。
    “好，我当然要好好品尝，否则怎么对得起我这个早就饥肠辘辘的胃呢？”
    李恪自己撕了一块羊肉塞进嘴里，他先是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随后整块混合着油脂和香料的羊肉，顿时让他食欲大开。
    “唔，外酥里嫩，细腻多汁，果然跟你说的一样，毫不夸张。”
    “那是当然，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姜珠儿得意洋洋起来。
    她上次被李恪救回城里去之后，也尝到了方便面的鲜美滋味，于是在心里就一直想着，要找机会偿还给李恪。
    这道烤羊肉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回馈。
    李恪对这盘羊肉十分满意，他自从来到成州之后，也没怎么好好钻研美食，每天一睁眼就是各种烂摊子，让他几乎没有时间琢磨这种事。
    “你每天都能吃上这么鲜美的烤羊肉，那你真是幸福。”
    李恪如此评价道。
    姜珠儿笑靥如花，“这有什么难的，以后你想吃了就过来，反正我们这里多的是羊，三叔也会很欢迎你的。”
    两个人有说有笑，相处得越来越融洽。
    姜卓这个时候坐在主位上，倒是反而显得多余似的，这让他心中既有欣慰也有尴尬。
    “王爷，我的手艺如何？”
    姜坚忙完了厨房的事，也来到李恪的跟前，他对自己的手艺一向是充满自信的，不过今天招待的贵客毕竟是来自长安的皇子。
    所以，他难免会紧张，不确定出身皇族的李恪究竟满不满意烤羊肉的味道。
    “姜小姐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这是我品尝过的最美味的羊肉。”
    李恪不吝溢美之辞，让姜坚顿时容光焕发，这可是来自皇族的评价。
    趁着此时气氛如此融洽，姜卓再度开口道：“王爷，之前我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但我的确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希望王爷可以考虑。”
    “那就说说看吧。”
    现在也是时候将事情敲定了，李恪可是等着几车几车地把铁矿装回去呢，他的那些工匠们现在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正等着李恪给他们安排活干。
    这时姜卓的目光令人诧异地看向了姜珠儿，随后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家珠儿如今已长大成人，也该是时候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了，我斗胆希望王爷能够答应这个请求。”
    “噢，为她说媒啊，你可真会打主意。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张罗张罗，不过我认识的人多在长安，你介不介意让女儿远嫁呢？”
    “爹！你在胡说什么呢！谁说我要嫁人啦！”
    姜珠儿俏脸一红，有些埋怨起来。
    姜卓没有理会女儿的反应，而是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地说：“我的意思是，希望王爷能够将小女娶进门，让她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那我这个当爹的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你说什么？”
    李恪和姜珠儿异口同声，随后向姜卓投去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我是认真的。”
    姜卓十分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愿让珠儿跟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