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是我招待不周了,我刚才特地让人给你们收拾了后山的住处。在事情查完之前,诸位还是留宿罗山吧,我会保障你们的安全。”
欧阳茗轻叹一声,摆了摆手:“几位可以先去收拾一下,等端午膳。我还有些事要去吩咐一下,就不送了。”
“那就谢过欧阳小姐的好意,我们先告辞了。”
第11章 诱饵
罗山,后山别院。
欧阳茗新收拾出的厢房较之前所住的果然更讲究了待客之道,采光好,屋子宽敞,也终于不必再出现两个人挤一间的尴尬。
赵宥吊儿郎当地推开门细细打量一番,随后咬牙吐槽欧阳茗不厚道,有这种好房间还非让他住了一晚上小破屋子。
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调,一如既往地轻松。
宋珩之站在门口,与房间隔着一道门槛,并没有迈进去。
他张了张口,看着赵宥俊秀挺拔的背影欲言又止。
赵宥走进房间,惬意地往竹榻上一躺,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半点不像有事的样子。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暴露自己?”宋珩之忍了忍,还是止不住地开口,“舍命去做个诱饵?”
赵宥头也不抬,躺在竹榻上语气很是不以为意:“不然呢。”
“不然呢?”
宋珩之一字一顿跟着念了念,面色不大好看,语气带了几分火气。
“裴修尧不是早都说了我逃不掉了么。”赵宥抬起一只手支在空中,挡住几缕刺眼的光芒,“那逃还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把字句咬得很轻。
“你刚把两个暗卫调回了琅琊,如今身边没有人可以护着你。”宋珩之冷声陈述事实,他不信赵宥真的不怕死。
“要是真有人冲着你的命来,这里剩下的谁都不会真正为你拼死相救。”
赵宥闻言却笑了,一派清闲。
“不是还有你吗。”
宋珩之不想与他插科打诨平白浪费时间,正色道:“赵宥,我只与你有三日之约,而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
赵宥躺在竹榻上,立在门口的宋珩之看不清他的面色,只能听到他的语调十分淡漠,字里行间又品出些玩味。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明日之后你就要弃我而去。”
“这是我们的约定。”
宋珩之皱起眉,赵宥把话说得太暧昧,他听着有几分别扭。
“我还以为在我们有过生死之交后,宋公子会对弃我于不顾感到于心不忍,再护我几天呢……”
“原来竟是我想多了。”
“……你这人太危险。”宋珩之哽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赵宥的身份太特殊,他不过跟了他两日,赵宥的身边就出现了不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朝堂上都举足轻重的人物,比他出东川两个月以来遇到的总和还多。
更何况按照如今的局势,日后赵宥身边的危险,只会多不会少,他没道理继续留在赵宥身边。
“既然我那么危险,你为何不一早就拒绝我的建议?”赵宥轻声叹气,把问题还了回去。
“我既然答应了你三日,那我便会把这三日做好。”宋珩之眸色淡淡,并不正面回答赵宥的问题。
“的确,这两日若是没有你,恐怕这天下就要少我这么一号人了。”赵宥自嘲地一笑,把手放了下去。
“……”宋珩之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赵宥当真不会武功吗?他断然不相信。
传闻中惊才绝艳的琅琊王,被韩太傅阅尽三朝皇子还能评上一句“真龙之相”的人,一定不会只是个武道平庸之辈。
至少在初遇之时的纠缠中,赵宥所表现出来的可不像是什么武道平平的模样。
可一路以来,他却从未真正出过手。
赵宥究竟在隐藏什么?
宋珩之看不透他。
……
“明日之后,任你去留。”
赵宥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意做送客状,不欲多言。
宋珩之得了赵宥的回话,心中却平白生出几分不是滋味的酸涩。
他咬了咬下唇,冷着脸关上房门,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赵宥沉默着在榻上又躺了一会儿,才懒懒地起身坐到桌前,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杯酒,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入口微辣,略有回甘。
自是比不上他曾经在盛京城里喝过的琼脂玉露。
但他也并不留恋那些虚假的奢靡。
他曾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与张狂,他曾有揽尽九州繁华的宏图伟业之志,他曾随师父学习绝世的剑法,他曾视他的父皇为一生榜样……
可是一切都随着母妃的死化作了过眼烟云。
盛京那一道高高的墙,困住了很多人。
包括他赵宥。
他很清楚,他从来没有走出过那道高墙。
赵宥面无表情地兀自再斟了一杯酒,唇角撇了撇,眸色里带起几分嘲弄。
一醉方休才好。
最好是醉到斜阳西处、日落楼头。
从此了无牵挂。
赵宥自与宋珩之丢下一句“任你去留”后便再没有出现过,一天半光景里,宋珩之反倒是与裴修尧与龚道济交流不少,了解了不少朝堂之事。
只是了解这些于他而言也没用了,他生于江湖、长于江湖,也最终一定会归于江湖。这些朝堂的故事,都不会再与未来的他有关。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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