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顿时脸色一白,似乎是害怕自己真的被当成疑犯,突然尖声道:“你说就我和郎主知道这件事,就我和郎主知道?谁知道你家夫人有没有用这件事去博取别的男人的同情!别忘了,昨晚同福客栈的桑少东家可是也来了!
你家夫人和同福客栈少东家的事早就传遍整个景宁县了!否则那桑少东家天天跑来咱们杏花客栈,是真的想给咱们杏花客栈送银子吗?谁知道你家夫人昨晚是不是就跟他私会了,顺便把今天让你去抓药这件事跟他说了!
说起来,如果说凶犯是你家夫人的熟人的话,你家夫人那见不得光的情人不也符合这个条件吗?”
念夏一怔,顿时一张脸都憋红了,“你!”
第110章 倒是挺会怜香惜玉的(二更)
两人还要争执什么,一旁突然响起一个悲痛压抑的男声,“够了!”
却是卫大东。
只见他一张脸惨白一片,嘴唇微抖,双拳紧握道:“晚娘已是……已是没了,我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晚娘跟我解释过,她跟桑少臣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我信她!
若我再听到有人传关于晚娘的一句污言秽语,我定不饶他!”
杏花怔了一会儿,满脸不服气地道:“郎主,奴婢知晓你喜爱夫人,无法接受这件事,但……但夫人和那桑少东家拉拉扯扯,可是奴婢亲眼见到的!不止奴婢,还有老夫人那里的春晓姐姐!
那桑少东家身上,还有夫人的一条手帕,试问女子手帕这般私密的物什,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外男手上!
你以为老夫人这段时间为何那般不待见夫人?老夫人不过是见你一心偏袒夫人,才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破这件事……”
“闭嘴!”
卫大东忽然狠狠地锤向旁边的一根柱子,发出“呯”一声巨响。
杏花浑身一颤,顿时被吓得噤了声。
卫大东狠狠咬牙,原本憨厚老实的面容此时扭曲一片,一字一字道:“我说了,不要再让我听到别人说晚娘一句污言秽语!”
杏花脸色发白,一张嘴闭得死死的,是再也不敢开口说什么了。
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后,卫大东才转身,朝其他人行了个礼,哑声道:“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各位不必放在心上,让大家伙见笑了。”
众人也没想到,查着查着案,竟查出了这么一桩桃色官司来。
景宁县的县令显然是个会做人的,立刻打着哈哈圆场道:“哪里的事,倒是卫东家的情深义重让人感动,卫东家平日里,与令夫人的感情定然很好。”
卫大东抿了抿唇,眼睛倏然又红了,“草民当初对晚娘是一见钟情,晚娘生得貌美,她阿兄当时又刚好考取了功名,求娶晚娘的青年才俊多得数不清。
草民原本……原本完全没想到,晚娘最后会选了草民,婚后很长一段时间,草民都幸福得仿佛在梦中一般……”
一旁的徐静却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一心看戏的赵景明不禁啧啧感叹,摇头道:“倒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般崎岖的内情,若那传闻不属实,旁人听了可能只当是一桩风流韵事,看戏般地点评一两句,对于谣言中的女子,却是如灭顶之灾一般呐。
幸好那卫东家相信他妻子。”
萧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怕是忘了他们过来的目的了。
他右手大拇指轻抚食指上的薄茧,淡声道:“你一个至今不愿意娶媳妇的,倒是挺会怜香惜玉。”
赵景明撇了撇嘴道:“我只是不想那么早娶媳妇,但我对身边的女子可都不错罢,至少比萧砚辞那家伙好多了。
这案子瞧着是越发扑朔迷离了,靖辰,你可看出什么了?凶犯在那些人里面吗?”
萧禾轻笑一声,看向不远处的萧逸和徐静,眸色莫名道:“我又不是查案方面的好手,我能看出什么?倒是砚辞和那徐四娘,似乎看出什么来了。”
“真的?”
赵景明讶异地张了张嘴,看了看不远处仿佛天作之合一般的一对男女,愣了愣,突然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时机不对,我真想冲上去问问他们凶犯到底是谁。
我跟徐四娘不熟,贸贸然上去问她怪怪的,至于砚辞那家伙,定然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虽然依然对面前的所见所闻感到震惊,但他们似乎真的枉做小人了。
看到如今的徐四娘,谁能把先前那个徐四娘做的孽,算到她头上?
萧逸这时候,看向卫大东道:“虽然你不太想提及这件事,但这可能与案子相关,令夫人与同福客栈的桑少东家的传言是怎么一回事?”
卫大东脸色一僵,好半天,才嗓音微颤道:“去年八月,我阿爹发急病去世后,外头就有人传……传晚娘与桑少臣之间有私情,说有人看到他们在我阿爹的葬礼上拉拉扯扯,我……我自然是不信的。
后来,晚娘主动跟我提及这件事,说外头的人都在胡说八道,还发毒誓说自己与那桑少臣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是那桑少臣一直纠缠于她,若有一句虚言,就天打雷劈,喉咙生毒疮而死。晚娘不会骗我,我也与她说了,我从没有信过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萧逸点了点头,看向一脸愤然的杏花,道:“你方才说,你亲眼见到了你家夫人和桑少东家拉拉扯扯,就是那一回?”
“不是!”
萧逸的提问仿佛解了她身上的封印,杏花立刻激动道:“老郎主葬礼那一回,是别的宾客看到的,但若夫人当真清清白白,又怎会无缘无故有这样的传言!
后来,那桑少东家就频繁来咱们杏花客栈住宿,见到夫人就一脸轻佻,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今年三月初,我和春晓姐姐去往后厨给老夫人拿炖好的燕窝时,竟然见到……见到那桑少东家不知何时进了咱们宅子,正抓着夫人的手打情骂俏!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条手帕!
夫人喜爱小苍兰,但凡夫人自己做的女红,都会绣上一朵小苍兰,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当时桑少东家拿着的帕子上,就绣着一朵小苍兰,跟夫人自己绣的一模一样!”
卫大东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只是这是萧逸在问话,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萧逸却忽地,沉了沉脸色道:“你确定当时那两人在打情骂俏?”
“有什么不确定的,奴婢……”
杏花立刻就要大说特说,却忽地,感觉到对面男人那沉甸甸冷厉厉的视线,他明明没说什么,只是普通的提问,她的心却噗通一下,仿佛头顶上悬着一把刀,她若敢胡说八道,那把刀就要落下来一般,不禁暗暗地吞了口唾沫,结巴道:“其……其实,奴婢当时也没看清,奴婢和春晓姐姐刚过去,那两人就发现我们了,夫人……夫人立刻挣脱了桑少东家的手,桑少东家一脸轻佻地看了夫人一眼,就那样拿着夫人的手帕,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旁的念夏立刻瞪大眼睛,气得狠狠吸了口气才能缓过来,“你和春晓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杏花撇了撇嘴,小小声嘟囔道:“你管咱们怎么说呢,事实不就摆在这里吗?哪个好人家的夫人会随随便便和一个外男见面?那清白指定早没了……”
“你……你还说!”
念夏忍不住就要扑上去,一旁的县衙差役立刻熟门熟路地上前,一把架住了她。
萧逸没再看他们,唤来一个差役,道:“去前方客栈问问,桑少东家可还在,立刻把他带过来。”
“是!”
第111章 重大作案嫌疑(一更)
那差役离开后,景宁县的县令许是不想在刑部的侍郎面前显得自己太无能,跟萧逸请示了一下,便带着自己带来的人进去查看案发现场了。
卫大东本便悲痛欲绝,经过方才那一番问询,他整个人就像没了力气一般,缓缓地靠在了墙上,双手撑着墙面,低着头不说话。
杏花看了看他,一脸欲言又止,却终是没说什么,只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念夏心里似乎还气不过,含泪瞪了杏花一眼,走到了卧室门前,一副想进去却又不敢的模样,一双已是哭肿的眼睛已是又淌下了泪来,不停喃喃着,“夫人啊,你怎么就这样没了,你让奴婢怎么跟老夫人和郎主交代呐……”
徐静看了卫大东一眼,突然淡声道:“卫东家若是心里难受,大可以去院子里的石椅上坐着休息一下。”
他们卧室外头的院子布置得还挺温馨,左边的石榴树树荫茂密,此时正是石榴树开花的季节,树上开满了一朵朵红色娇俏的小花,仿佛在树上挂了一个个胖嘟嘟的小红灯笼,说不出的憨厚可爱。
石榴树最粗壮的一根树枝下,垂挂着一个简易的秋千。
另一边是一片修剪齐整的草坪,上面立着一张石桌和四张石椅,石桌旁摆满了各色花草盆栽,大多数花正热烈地盛开着,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
早晨灿烂的阳光静静地撒照在桌子上和一众花草上,不难想象,若是在阳光不怎么热烈的早上或下午,坐在这里喝上一杯茶,吃上几块点心,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卫大东一愣,摇了摇头道:“谢娘子关心,我没事的,晚娘尸骨未寒,杀害她的凶犯还没找出来,我怎可以就这样懈怠了。”
说着,似乎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他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徐静微微勾了勾嘴角,突然看了这个院子一眼,道:“这些都是令夫人布置的吗?”
卫大东随着徐静的视线看过去,脸上恍惚了一瞬,出口的话更沉痛了,“是,晚娘是个很爱生活的人,平时没事就喜欢研究怎么做出好吃的点心,怎么种出好看的花……
我这个院子原本除了一棵石榴树,什么都没有,如今这一切,都是晚娘嫁进来后,一点一点布置出来的。”
徐静静默片刻,淡声道:“原来如此。”
便没再说话了。
萧逸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不待他问什么,方才被派去前方客栈的差役就匆匆跑了回来,朝萧逸行了个礼,嗓音有些怪异地道:“禀告萧侍郎,属下方才去问了前方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他们说,同福客栈的桑少东家在大概两刻钟前退房匆匆离去了。
而且,他们说,桑少东家离开时的情绪不太对,脸色惨白惨白的,先前他来住店,离开前都会故意挑点刺,这一回却一句话都没说。有一个伙计还说,他早上时见到桑少东家似乎从后院那里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衣服袖子上一片暗红色,看起来……像是血!”
众人一震,萧逸立刻问:“那伙计可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见到桑少东家的?”
那差役道:“客栈的伙计对时间很敏感,因此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大概是辰时正(早上八点)刚过没多久。”
辰时正,差不多就是死者遇害的时间!
徐静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萧逸已是道:“你多带几个人,立刻把桑少臣带过来。”
“是!”
一旁的杏花已是忍不住尖声道:“我就说吧!凶犯定是那个桑少东家!定是早上夫人和桑少东家幽会的时候,两人起了什么争执,桑少东家才把夫人杀了!”
卫大东一脸不敢置信,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念夏脸色煞白一片,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似乎说什么也没用,只能无力地摇头道:“不是,夫人跟桑少东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
徐静也不禁脸色微沉。
这事情走向,跟她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忽地,看向念夏,道:“你说,你是死者从娘家带过来的侍婢,你在死者身边定是待了很多年了吧?”
念夏无助地看了徐静一眼,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还是道:“是的,奴婢十岁时就被夫人的母亲买了进来,服侍当时只有八岁的夫人,可以说,奴婢是和夫人一起长大的。”
“那你记得,你家夫人先前,可有磕到过后脑勺?”
一般只有比较猛烈的冲击,才会让一个人的后脑勺头骨都产生了凹陷。
如果死者后脑勺的凹陷是生前形成的,那定然是一次比较大的意外,她身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念夏一愣,摇头道:“没有,老夫人和郎主膝下只有夫人一个女儿,自小宝贝得很,夫人便是摔一下都要心疼半天,因此,夫人从小,就很少有机会弄伤自己。”
“那你进去服侍你们夫人前呢?可有听说过你们夫人八岁前有发生过什么大的意外?”
念夏又是摇头道:“没有,奴婢托大说一句,奴婢和夫人情同姐妹,夫人有什么心里话都会与奴婢说,夫人没有与奴婢说过这种事,就定然没有发生过,不信的话,可以把老夫人和郎主叫过来问问!”
她说的老夫人和郎主,指的是死者的父母。
就在这时,方才进去查看案发现场的景宁县县令出来了,他们虽然在房里,但外头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那同福客栈的桑少东家有着重大作案嫌疑。
权臣家的仵作娘子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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