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就是把他按在这门板上的,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窒息到濒死。
最后他没睡主卧,跑到次卧对付了一晚。
夜里下了一场暴雨,迟尧被轰鸣的雷声吵醒,关了窗户带上耳塞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起,室温骤降, 迟尧看了眼手机,早上十点的时候临安市发布了寒流预警。
又过去一个多月,春节前夕,临安市降下了百年难遇的大雪。
迟尧抱着盒子蛋糕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换台时切到体育新闻频道,本想立马切走,却听见主持人正念着陆鸣的名字。
指尖停顿,又肌肉记忆似的很快动起来,切到下一个频道。
可冥冥中仿佛有一股线牵引,迟尧心头沉甸甸的,莫名其妙按下了返回键。
主持人遗憾惋惜地说起陆鸣——射箭项目的年轻黑马小将陆鸣在加入国家队不到两个月,即将征战冬奥会的时刻突然宣布退役。
“轰”的一声在迟尧脑海里炸开,他好半晌没回过神。
翻来覆去把底下的字幕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始终不能把陆鸣的名字和“退役”联系起来。
忽略掉“退役”二字,这本该陆鸣一片光明、鲜花灿烂、奖项拿到手软的职业人生。
为什么退役?
他突然想起陆鸣曾经说过的话。
“我其实不喜欢射箭。”
是因为不喜欢吗?
迟尧不得而知。
他深深吸了口气,伴着主持人的声音打开微博搜索相关事件。
自分手后,他第一次主动寻找有关陆鸣的信息,这才发现着两三个月里自己似乎错过了他的许多重要时刻。
各大射箭赛事揽获金牌,陆鸣像是开挂,每一发射出的箭都稳定在九环及以上。
亮眼的表现让他被射箭国家队选中,且刚入队便是首发选手,他也没让人失望,无论是国内赛事还是国际赛事,陆鸣都屡战屡胜。
迟尧之前说过的陆鸣右手力道过大的问题已经完全消失,就他现在看得这几次录像,陆鸣挽弓放箭的姿势已经完美得无可挑剔。
只是……陆鸣左脚脚踝的绷带?
受伤了吗?竟然跟自己之前骨折的位置相差无几?
难道是因为脚上的伤退役?
除了射箭,更多是陆鸣与刘雯雯的花边新闻。
狗仔拍到多次两人同行的画面,还有传言说两人婚期将近。
迟尧浏览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一条条看完时竟然已经到了晚上。
他实在搞不懂陆鸣为什么会突然退役。
开展新恋情,职业道路也一帆风顺。
可陆鸣竟然轻易就放弃了?在事业顶峰、无数荣誉加身的闪光灯下,宣布退役?
左心口闷闷的,连最爱的草莓蛋糕也没什么滋味。
迟尧又吃了几口,舌根发苦,恹恹地把蛋糕甩回桌上。
窗外下着鹅毛大雪。
迟尧到阳台边点了一支烟抽,寒风如刀割脸颊,他却像是没感觉到疼,呵出一团白气,竟分不清是烟还是热气遇冷的雾。
吐息几次,冷气沁入心脾,倒是散去许多郁结心烦。
迟尧一连抽了三四支,白雾缭绕中垂头望去,世界银装素裹,天地之间浮白相接,院里地面也覆了一层洁白。
临安常年温暖,所以大雪对临安人来说很稀奇。
但迟尧偶尔外地出差,踩过一脚深一脚浅的雪地,倒也没有去社交平台上发雪景再加几句稀奇大雪或是感慨冬冷的话。
可他确实被这场雪感染,存着散心的意思,迟尧找了最厚实的羽绒服裹好下了楼。
近郊的别墅区不似闹市区火热,清清冷冷的,周围安静得甚至有几分寂寞。
分手的近三个月,陆鸣除去最开始找去医院的那次,再没来打扰过。
可迟尧没再谈新人。
可能是害怕再招惹到像陆鸣这样的小疯子,也可能是应付祁青聿太累了。
迟尧自己都说不清楚原因。
总之是空窗了三个月。
一月底,临近春节,万家灯火的团圆时刻,迟尧没有亲近的人能聚在一起吃个团年饭。
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总归是寂寞。
司机保姆都给放了年假,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
蹲在地上抓了把雪,团吧团吧扔出去听响,没听几次响,迟尧就觉得无聊了,在院子里站了几分钟,返回去拿了车钥匙。
迟尧突然想去看看爸爸妈妈。
许是前几日梦见七八年前那场他只看过事发后动作演示的车祸,他把车往陵园的方向开了几分钟后,猛地踩下刹车。
其实有些愧疚。
七八年前他就觉得父母的死有蹊跷,可拼了命也找不出证据。
叔叔伯伯只希望父母快些下葬,等着尘埃落定后瓜分迟氏集团的股份财产。
他太累了,每天强打精神各处周旋。
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是午夜梦回太疲倦或是伤心过度不肯接受他们死讯才疑神疑鬼。
但案件又确实有疑点。
这些年他没放弃调查,可时过境迁,有些东西也再难查明了。
陵园的保安都熟悉他,也知道他总喜欢大晚上来看家人,跟他打了招呼便打开了陵园大门。
踩着石阶一步步向上走,迟尧把花束、水果、酒水,一一摆放父母的墓前。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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