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正当酷夏,确也燥,管锌便想着能给肠胃也降降温,奈何靖岳把他当坐月子那么顾。
杯子又重新递到嘴边,管锌都没接就势喝了两口,随后继续看书,靖岳也陪着,顺手也翻起双语杂志,还是从图书馆借来的。他俩很少会去图书馆待着。大部分书都从书店买回家,如果去图书馆也只是找到书便离开。
2.
在大学室友都在图书馆泡着的时候管锌也不逐流,那时候蔡徵超也问过,管锌也答过。
管锌冷骨可不意味他代入感缺失,在某些方面来讲,他是属于冷血但共情能力极强的人,图书馆是个陶冶的地方,但里面陈列着的被书写的千姿百态的人生,失意得意,彷徨乱迹,盛安蛮夷......
“我不知道我会在翻到哪一页的时候就打开窗户跳下去。
“我不能让精神粮食之仓成为别人害怕的地方。
“像凶宅。”
他那时候如此回答蔡徵超,语气竟然不是枯萎的。大概因为他确认自己做得到。
蔡徵超从烟盒里抽出了支烟给管锌,可能,他本来是想抱抱管锌的。尽管蔡徵超并非因为怜悯才喜欢管锌,但他的确觉得管锌这个人已经承受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寂寞和浮躁却没有享受到相应的繁华和安宁,也难免的,想要给他更多的暖意和曙光。
即使后来他知道他温不暖管锌的心,也照不亮管锌的眼。
幸好,有个人可以。恰好,那个人也愿意。
3..
余光不由自主地在身边人身上游移,管锌有点累地翕合着眼皮,靖岳轻轻抽掉他手中的书,将他揽过来靠在自己身上,t恤往下滑了些许,露出那串英文,靖岳用手抚了抚,醍醐灌顶。
过去靖岳总以为像管锌这样的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给他一分钟的拥抱是不可能让他汲取到足以温暖整个寒冬的热能的,总想给予再给予,予取予求。其实不然,正因管锌过于锐利,是敏感的锐利,对什么都敏感,敏感而不动摇,有阔绰的感知力,不止悲痛,也包括欢喜,所以只需要一点儿他就觉得甜,觉得暖,觉得安。
靖岳喜欢任何样子的管锌。
于是他不想再患得患失地逼迫波澜壮阔地为所有未知的明天担惊受怕的自己一定要一层不染地展现富有韧性的表面。
今天很糟明天会更糟。今天还不错明天会更不错。今天很好明天会更好。
4.
管锌睡着的时候孙天明打了个电话,刚一震动就被靖岳掏出来挂掉,本想低头确认人有没有醒却不料看入了迷。
太阳打斜照,散落的光晕开在他的衣衫,像少数民族部落古老手法的扎染,瘦得下颌线明显,但确是柔和的弧度,眉眼间也只剩下幼小的剑拔弩张,靖岳并没有过分不舍管锌那些被磨平的棱角和硬朗,刃太锋利也会伤着自身。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管锌好好看,他曾前同管锌讲他睡着比月亮还好看不只是单纯哄他的甜蜜话,也不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一叶障目。
这样的管锌静好得仿佛在他周遭的硝烟都妙不可言,靖岳喜欢,他想醒来看睡前看,想一偏头就能看,想没完没了地看,眼神流连再流连,以致于忘记了回复孙天明。
5.
而孙天明那个“大冤种”正在马路牙子上蹲着等靖岳回电话。
他去了一趟食材批发市场在一点也没惊觉的情况下被偷了钱包,等发现的时候空空如也,一边骂脏的时候一边感叹扒手的高超技术。
往出口走,毕竟眼下一根香菜都买不起。
这个市场离得最近的就是靖岳和管锌现在租住的房子,回想起他们旅行回来也就只在管铱生病住院的时候见过一次,脚步踏出市场便寻着方向去。走了大半路才给靖岳打的电话,没曾想给撂了,撂了撂了吧,半晌没回,这会儿都走到头了,拐角就到楼下,还没回。身上一毛钱没有,大夏天磕个生鸡蛋在地上都能成荷包蛋的温度走一路渴得嗓子直冒烟,蹲边上等了会儿也还是没收到回信,厚着脸皮又打了一个。
“方便不?”
问得战战兢兢,倒不是怕靖岳什么,只是怕万一分之一万那么凑巧碰上管锌犯病靖岳会顾不上别的事。
靖岳音量小,但吐字清晰,“嗯。”
怎么说呢,也许都只能用缘分来解释了。
和孙天明做同学的那些年也没觉得有多要好,到后来东窗事发他态度强硬地要蔡栀毓道歉靖岳也只觉得是应当的,封顶了也只带了那么一缕谢意。上次听他用尘封的疼痛来为自己以痛止痛的时候,靖岳倏然觉得孙天明于自己和管锌的友情是流动的液态,可以周而复始地循环,诚款尤纯并非虚有其表。
靖岳心里有很明媚的感激,在某一时刻突然触通的相互之间的有着极大共鸣的连接是难得且强求不来的福气。
“在你楼下,开个门?”
“现在?”
“嗯,现在!”
靖岳顿了一秒,想说现在人在臂弯还没醒。
“蔡徵超还是孙天明?”
额,醒了。
“孙天明。”
靖岳是在回管锌的话,孙天明在电话里另一头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后又被挂掉了电话,心里犯嘀咕--我这是踩着狗尾巴了?!
大小算是把人吵醒了,靖岳并没有流露出歉意,很奇怪,他没来由地亲了管锌一口。靖岳的唇离开后又蹭了蹭鼻尖儿,莫名心情大好,咧着嘴笑,“你好好看!”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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