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亚姆的眼睫颤了颤,既没有出声反驳,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过去的每一天,库珀都会想方设法抽出时间走进房间,展开日复一日永无休止的“说教”。
可是他无法否认,库珀·杰诺维塞说的是对的。
他就是酿成母亲一切悲剧的根源,他也是造成母亲死去的罪魁祸首,他难逃咎责。如果不是为了他这样的拖油瓶,母亲或许能够活着,母亲或许早就可以逃出魔窟。
“她是个好女人,更是个好妈妈。”
库珀高高在上地露出惋惜的神色:“你不能总是让你妈妈担心你,如果不是听说你发病,担忧你的状况,她又怎么会从塔塔基尔回来?苦苦哀求我只为了见你一面好好照顾你?”
利亚姆握紧拳,始终维持着沉默。
他知道自己有罪,但浑浑噩噩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想活着,想要母亲活着,想要成为一个普通的人,健健康康地爱人与被爱。
为什么就是实现不了呢?
“我注意到你纹了一个名字,利亚姆。”
沉闷的声音迈动脚步,停在他的身侧,即使双眼紧闭,利亚姆依旧能察觉到他的视线如同火舌一般,黏在他的肩颈处。
“过去我时常提醒你,你的哥哥姐姐至始至终都在提醒你,杰诺维塞不会爱一个外人。至高无上的、比生命更加重要的,唯有家族。家族荣誉,家族地位,每一个杰诺维塞出生就是为了家族。看在你妈妈的份上,你总得为她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守护家族的荣誉。”
“不要再装死了,利亚姆。”
库珀用手杖末端,拍了拍他的脸颊,将座椅拖到他的身旁坐下。他放下手杖,轻轻拍了拍手掌:“西维亚,进来吧,给你弟弟上一课。告诉他,为什么杰诺维塞从不爱外人。”
上了年纪的木门再一次被推开,西维亚嬉笑着领着一个被困住了手臂的黑发的男人走进了门。
利亚姆依旧紧闭着双眸,他将脸颊埋进臂弯,尽力逃避身后的一切。
他知道杰诺维塞的手段,他们的行动与道义、与信奉的荣誉、守则毫无关联,所谓的课程更是与大道理无关,唯一的作用只是威慑。他清楚将会发生什么,闭上双眸,也是怕看到西维亚刻意挑选一个长相酷似奥斯蒙德的男人。
耐心等待。
他不能现在反抗坏了所有的计划,也不能杀人。
耐心等待,他还有最后的希望,他还要回家。
只要回家,就有变好的希望。
只要有奥斯蒙德在...
库珀并不在乎他是否睁开了双眼。
他在房间之中,他听到了一切,他无法逃避,只能忍受。
一场性虐。
男人尖锐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
滚烫粘稠的液体溅上利亚姆的后背,沾湿他单薄的衬衫。
液体晕开痕迹,向四周扩散出腥臭的气味。
与其说杰诺维塞不爱外人。
倒不如说,杰诺维塞们与库珀·杰诺维塞一样,从未真正地将“外人”当成过人。藏在他们骨髓中的暴虐与残忍像病毒一样随着基因流传,在肮脏的血液中流淌不息。无论是孩子的母亲,还是床伴,都不过是有关于性的玩具。
但利亚姆另有自己的解读。
杰诺维塞不是不爱,而是不配。
他们以血液作为沿袭的纽带,披着人皮,却做着禽兽一般的行径,怎么能与他的母亲相提并论?怎么能像他的母亲、神、圣母一样爱人?
畜生,终究和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场酷刑接连不断地持续着,对利亚姆施以凌迟。
耳边令人动容的痛呼和哀嚎终于画上句号,男人不再挣扎,悄无声息地闭上了双眸,不知道是因为疼痛晕死过去还是再也睁不开双眼。
西维亚身上沾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向下流淌,她尚未被满足,失望且不甘心地发出叹惋的声音,甩甩头发,要来毛巾,悠哉悠哉地擦拭着被鲜血打湿的棕发离开了房间。
“你觉得事不关己吗?利亚姆?”
安静地做着观众的库珀·杰诺维塞终于开口,他微笑着抽出手帕,擦拭自己脸上溅到的血液,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别有深意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维持着姿势不变的利亚姆。
他的声音低沉,暴力撬开利亚姆为自己构筑的防线:“别为自己找什么纯洁无暇的词汇开脱了,利亚姆。杰诺维塞都是一样的,哪怕你再怎么逃避,也无法否认,你是我们当中的一员,变成我这样,变成你的兄姐那样,只是时间问题。因为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液,杰诺维塞的血液。”
“你想要逃离杰诺维塞,和谁在一起呢?”
库珀面带微笑:“其实无所谓,无论是谁,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最终总会孤身一人回到杰诺维塞,就像你妈妈那样。这里才是你的家,是你的避风港,是遮掩你罪行的最后一块布。而这里,都是你的同类...”
利亚姆的心跳顿住,他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无法忍受地出声反驳:“不,结果不一样!我永远也不会那样对他!还有我妈妈...”
他是海恩斯,而不是杰诺维塞,他是海恩斯!
利亚姆不断地默念着。
可是库珀的话戳中了他藏在心中最深处的恐惧,痛苦、内疚、自卑,与自我谴责。
第5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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