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开始看好戏。
    而霍明放则哑口无言。
    “不管你了。”倪知甜摆摆手，“你想问什么，自己去问，别找我当中间人。”
    “就是，妹妹又不是什么传话筒。”明泽附和。
    霍明放：……
    有你什么事儿？
    -
    这个平安夜，很热闹。
    管家提前知会佣人们，让大家到时候别到处转悠着，直接上楼回自己房间，免得影响到一家子，打扰他们的团聚时光。
    大家待是待到自己房间里了，但出于好奇，是不是出来看一眼。
    佣人房在三楼，他们悄悄出来，站在走廊，手扶着栏杆把手由下望去，客厅铺着厚厚的地毯，圣诞曲奇摆在烤盘，随意地搁在茶几上，几个年轻人喝着从未在这个家里出现过的奶茶，林一曼拿了个小杯子说想尝尝味道，至于霍松柏，老古董一个，奶茶都快被他二儿子喂到嘴边了，还是坚决不尝，只捧着自己的茶杯，说还是茶叶好喝。
    几个佣人由上望到客厅，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仍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两个多月之前，这个家都还是冷冰冰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不管是霍明放和明泽之间，是霍松柏与林一曼之间，又或者是霍松柏对着两个儿子的态度，仿佛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未感受到刻意而为之的煽情时刻，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整个家的气氛变得温柔和谐，而他们之间的唯一纽带，任谁都看得出，是倪知甜。
    “还差一个人，这个家就整整齐齐了。”
    “三少爷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回来？”
    “这个家里啊，以前谁都看谁不顺眼，不回来也很正常。”
    楼上佣人们在小声讨论，楼下的霍松柏与林一曼，同样想到霍明朗。
    古板老头说道：“明朗那边，肯定也在过洋节，也不知道外边有什么好的，就是不愿意回家。”
    林一曼斜他一眼：“就是因为你开口闭口都这么阴阳怪气的，他才不愿意回来。”
    “他那边几点了？”明泽看了一眼手表，“跟我们差十二个小时，应该是……”
    “最近应该不是差十二个小时了。”林一曼说，“他到处跑，每个月都换个地方住。国外的城市名这么长，我刚记住上个月的城市，转眼他又搬家了。”
    “搬来搬去，就没见他想着回家。”霍松柏不悦道。
    “爸。”霍明放打断他，“明朗也是为了工作。”
    “他——”霍松柏的嘴巴动了动，又皱眉，不出声了。
    明泽挑眉。
    估计老头是想说，不三不四没个正型的算什么正经工作。
    但话到嘴边转了一圈，还是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回想前世，明泽也总是因自己的工作问题与霍松柏吵个不可开交。
    但这一世，同样的争吵很少再发生。是自己变得豁达了些，不愿与老头计较，还是老头也在讨好他们这些小辈？
    “讨好”这两个字，让明泽的神色微微一顿。
    就好像，过去如大山一般的父亲，也苍老了些，向他们低头时，可见头顶几缕新长出的白发。
    林一曼提起霍明朗，和往常一样，是操心的。
    作为母亲，她自认为对每个孩子付出的关切都不够，但不足够，并不代表着不关切。林一曼与霍明朗时常联系，前些天刚通过电话，是他看到星光盛典会场外的新闻，特意打来询问倪知甜有没有出事。
    但毕竟，霍明朗与这个妹妹的交集少之又少，得知她无碍之后，也没其他好问的，草草挂断电话。
    “等过年吧。”林一曼说，“今年春节，怎么样都得让他回来一趟。”
    “如果他不回来……”霍松柏说到这里，停顿片刻。
    “就把他架回来。”明泽说。
    霍明放失笑。
    倪知甜与霍明朗不熟，彼此之间也并不打算相熟。不过，以她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小哥少有的了解，可以断定，想要架他回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以霍明朗的脾气，怕是就算给他绑到直升飞机上，他也能随身携带跳伞装备，瞅准机会就一跃而下，连头都不带回的。
    就是这么有性格。
    -
    霍家老宅二楼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影音厅，但今晚的圣诞电影，是在客厅播放的。
    因为客厅有一颗好大的圣诞树，氛围满满，关上灯，圣诞树上的彩灯亮起，这样的温馨，是谁都不忍心打破的。
    电影播放到最后，片尾曲响起，林一曼的眼角有些湿润。
    霍松柏给她递了一块手帕。
    霍明放与明泽嘲笑他，都什么年代了，还随身携带手帕。
    林一曼接过手帕，瞪了俩儿子一眼。
    倪知甜的手机一直在房间放着，直到回房时才发现，原来微信有这么多的未读留言。
    陶桃桃今晚似乎格外有倾诉欲，给她发了好多消息。
    但让倪知甜心念一动的，是最后一条消息。
    【陶桃桃：这么久都不回，在过家庭日吗？是不是超级幸福的！】
    家庭日……
    倪知甜觉得这个词太陌生了。
    原来刚才，她在过家庭日啊。
    夜深了，房间里静悄悄的。
    倪知甜躲进被窝里，和陶桃桃视频。
    她们俩聊了好久，与小时候一样。
    只是小时候聊天，是在孤儿院宿舍床上的被窝里，一不小心聊得大声些，会影响到其他人。而现在，她们已经成年，隔着屏幕，仍有说不完的话。
    陶桃桃没有问倪知甜最初为什么不愿意与霍家人相认，也不过问她现在的心路历程。
    作为朋友，她太了解倪知甜，她相信倪知甜做的每一个决定，一定是由心出发的。
    聊到大半夜的，她俩依依不舍地说了再见。
    说再见之前，陶桃桃还叮嘱，让她记得明天拍摄《h·y》封面的事儿。
    挂断视频通话，倪知甜又检查了一遍未读消息。
    时臻、姜佳佳和工作室里其他的小伙伴，都提醒她明天的拍摄任务。
    倪知甜叹气。
    这么大的事，怎么会忘记，她看起来像是缺心眼儿的样子吗？
    明早要进行拍摄任务，今晚得做个简单的护肤。
    内卫有林一曼让人帮她准备好的全套护肤品，倪知甜一个步骤都不准备落下，只是在这些护肤品上脸之前，得先做一张面膜。
    倪知甜在卫生间里待了好久，房间很大，压根没听见房门外故意放轻的声音。
    “睡了吗？”
    “甜甜是不是睡着了？”
    “不回答，就当你睡了哦。”
    “应该是睡了。”
    也许是因为穿越女和周嘉平的事告一段落，她的心情有些愉悦。这一世，刚在热搜上看到南婉苏醒的消息时，倪知甜虽不认得这个人，但心头却始终弥漫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与南婉见面，回想前世是是非非，她立马确定对方是穿越女。
    现在再回想，一开始，穿越女的出现，打扰到倪知甜平静的生活，要说不膈应是不可能的。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她反倒庆幸，对方再次出现。
    穿越女有如今的下场，才是彻底给倪知甜糟心的前世，画下一个圆满的句点。
    倪知甜贴着面膜出了房间，脚步轻快。
    她关了灯，没有再玩手机，安心地躺在被窝里，感受着面膜给自己的脸颊补充满满的水分。
    而后，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放哪里？”
    “小声一点，她刚睡着。”
    “就放床尾好了。”
    霍松柏、林一曼和兄弟俩，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
    大概是担心这么多人闹出大动静，走了几步，林一曼就让他们通通出去。
    霍明放和明泽满心不情愿，不过以大局为重，只能同意。
    但就在他们转身时，床上的倪知甜，坐了起来。
    脸上还贴着一张面膜。
    一家人屏住呼吸。
    这是什么惊魂时刻！
    “啪”一声，屋里的灯亮了。
    是倪知甜开的。
    她用了几秒钟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随即看着仿佛做贼一般的他们。
    一家人：？？？
    倪知甜：？？？
    霍明放轻咳一声，将已经包装好的圣诞礼物藏到身后。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学着他的样子，藏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