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晚。
沈黎清在他车上睡着,在梦里脱口而出的那一句“阿月”,将观庭樾的心用力地凿了一下。
观庭樾无法克制自己失控的心跳。
他既希望沈黎清想起,也怕他想起后说一句“童言无忌”。
观庭樾觉得自己像个赌徒,他在车上时一直看着沈黎清,目光片刻都不曾离开过。果然,沈黎清醒来的时候,那梦呓似的称呼被远远地搁在了记忆长河的彼岸。
对沈黎清而言,那终究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梦而已。
可观庭樾却一次次地从他忘记戴回面具的瞬间种,那副茫然失措的表情中,看到了过去那个稚嫩而坦荡的男孩。
观庭樾垂下眼眸,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想起惜别时的一幕,沈黎清说,等我回来。
虽然没来得及等到,但是无妨。
我说过再见,所以,我们终究会再见的。
“差点忘了。”观允璟忍不住笑了,“你刚刚的样子让我差点忘了,这些年来,你对他的动向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吧。”
观庭樾看着他,没有否认。
“这是你上次让我帮忙调查的一些东西。”观允璟连上蓝牙,用打印机打出几张纸来,“我的人还算可靠,那次你在酒店门口撞见的那个男孩,后面没再沈黎清见过面,估计你那位喜欢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只是图新鲜罢了。”
观庭樾不置可否。
他再清楚不过,沈黎清这只漂亮的狐狸自诩聪明,却从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全部写在脸上。
其实前几年在国外的时候,他的写字台上常常罗列着这样的文件。
每一页a4纸上都是私家侦探这些年来日夜辛劳的跟踪历程。
许多个夜晚,观庭樾都会用食指摩挲过纸面上那张生动的脸,明明只是一堆压缩的树浆,指尖却仿佛能感受到照片主人的温度。
他在无人知晓的岁月里,见证了沈黎清从黄豆芽似的小男孩,长成松柏般的少年,再出落成俊俏的青年。
他见过沈黎清许多丰富的神情,动作,包括和旁人交谈时的言笑晏晏,运动会取得第一名时毫不掩饰地张扬,拉小提琴时的风光无限……
黑色的宋体小字记叙着那人每一天的行程,彩印照片也赫然昭示着那人风流作乐的证据。
无疑地是,沈黎清身边熙熙攘攘,仿佛天生没有感情,只会遵循本能而不会为一朵花停驻的蝴蝶。
这一次,沈黎清也平等地将他视作了猎物。
观庭樾面容沉静,目光却愈发深不见底,那些月光清寂的深夜里,他注视着照片上爽朗的笑容,轻轻地翻阅。
眼前映入沈黎清慵懒地拥着一个又一个青春靓丽的小男孩的画面。
和他曾做过的无数次别无两样,撕去碍眼的人,碎纸末如同齑粉般从他修长的手指间落下,轻飘飘地洒了一地。
他着迷地捧着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冷淡的唇突然牵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一阵凉风从窗棂吹进来,屋顶的水晶吊灯轻轻地扑闪了下,如同不易察觉的颤栗。
第21章 红酒
21.
沈黎清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翻了个身,摸出手机一看——“杜思齐”。
“这大周末的……”
沈黎清克制着起床气,心道这帮人还真是不了解民间疾苦,不知道周末对于打工人来说有多神圣吗?
他接起电话:“杜思齐,这大清早的,你就不能去祸害别人?”
“什么?大清早?沈哥哥你梦游了吧,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哦,下午了。
“那又怎么样,你给我发工资吗?”沈黎清闭着眼睛,懒洋洋道。
“什么工资?”杜思齐不清楚沈黎清已经沦落到给追求对象打工的境地,一头雾水地说:“你还需要工资?”
“哦,那是你还不了解我。”
沈黎清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给观庭樾打工可没那么简单,上次他没忍住亲了观庭樾一下,观庭樾说什么来着?
罚款五百。
算下来工资不仅没多少,大概率还得倒贴。
杜思齐是个脑袋空空如也的美丽蠢货,也不懒得去猜沈黎清在打什么谜语,直接切入正题道:“沈哥哥,咱们都多久不见了?话说你和那个观律师进展怎么样了?我听周炎的意思,那个观律师还和他一起出去吃饭了呢,你可别被人戴了绿帽子啊。”
呸。
他倒是想……不对,他不想,可绿帽子的前提是观庭樾答应他啊!
他俩现在这暧昧不清的关系,该怎么跟别人解释?知己好友?革命战友?暧昧对象?领导与被领导关系?
无论怎么定义,他都是很没面子的那一个。
等等,观庭樾和周炎出去吃饭?!
“什么时候的事?”沈黎清几乎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胸腔顿时被一团火点着了。
“前不久吧。”杜思齐也记不太清,“我也是偷听来的消息,不保真,不过要是真的话,沈哥哥,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该不会被养鱼了吧。”
这简直太荒谬了,沈黎清惊魂未定地想,前段时间他和观庭樾几乎天天在一起,难道各回各家之后,观庭樾还顺便去和其他追求者吃个饭劈劈情操?
难不成观庭樾这种工作狂私下里还是时间管理大师?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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