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哥,这家人好像早就搬走了,”景洪靠上前来,轻轻拍拍大门,“看着没人住啊。”
这房间确实是没人住的样子,门前杂草丛生,上头的牌子摇摇晃晃,铁皮剥落之后锈迹斑斑,落了满满几层厚灰。
门槛也像是很久没被人踏过了,里面没有声响,而且不止是这里,旁边一排的民房都没人住,对面窄巷里的街道倒是人声鼎沸,自行车铃声飞速掠过,带来一阵喧吵。
这里为什么会没人居住?
是领养档案里的内容有错误了,还是内容没有更新?
如果没有更新,是谁在维护这些档案?
又是谁在监管追踪这些东西?
这么多年以来,到底有没有人在跟踪回访,为什么他们听不到一点消息?
燥热的阳光洒在头顶,边随安出了满头冷汗。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福利院的一切一无所知,确切的说是漠不关心。
他不关心身边的存在,也不关心自己的生命。
如果不是景洪的出现,如果没有谭老师的出现......他可能默默无闻、独自生活下去,觉得身旁的一切都可有可无,未来可能他可能会有幸被某个家庭收养,度过跌跌撞撞的一生,也可能在成年后离开这里,为今后的人生负责。
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是个自私自利,不顾自己也不顾外界的人。
可现在有了景洪,也有了谭老师。
他不能这么颓废下去了,他要解开福利院桩桩件件的谜团,帮景洪找到姐姐,如果还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生活坎坷、如同被困在网中......
那就太幸运了。
“没有人,”边随安在附近绕过几圈,稍稍拎起手环,向下撞了几下,“没错,这里确实没人,看着很久都没人住了。”
他们对此很不甘心,又在街坊邻居那里打探一圈。时间过了太久,这里几经拆迁,周边街坊来来往往,没什么人对这里还有印象。倒是有一两个人说这里似乎原来确实有个付姓住户,也有个年龄不大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后来可能搬去了外地,就都不再这里住了。这个付姓的一家人深居简出,性格古怪,走在路上不会和街坊邻居问好,也从来不参加社区活动。时间久了,他们慢慢就被遗忘了。
线索就此断在这了。
边随安和景洪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大哥,我好渴,”景洪跑了一路,问了一路,杵在那哈巴狗似的喘息,“先、先喝点水,回来再问。”
景洪这么一说,边随安发现自己也渴的厉害,这附近找不到小卖部的位置,只能随着人流往巷口走。
这长宁街叫了“长宁”二字,可听着和安宁没有半分关系,街坊之间吵闹的厉害,行走间常见到突兀飞出的自行车、追逐打闹的小孩、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三轮车、随处可见的臭水坑、不知扔到哪里的垃圾......
两人捏着鼻子,随着人潮往小巷里走,整条街巷错综复杂、弯弯绕绕的小路到处都是,连个标志牌都没有,什么都很难找到。
不知走了多久,总算看到一个四面漏风的小推车,一位挥着蒲扇的大爷靠在那哈欠连天,几瓶没有标识的水摆在推车上,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好歹有个对外售卖的样子。
两人一人买了一瓶,咕咚咚喝个痛快。
这条小巷又长又窄,当年也不知规划部门是怎么设计的,前面看不到头背后看不到尾,连墙面都是又高又宽,想爬上去得搭好梯子。两人两瓶矿泉水下肚,总算有了点说话的力气,可没等两人张口,一道浑厚的男声响彻云霄,险些将两人耳膜震破。
“我x你xx的!那xx的明明是我家的地,你xx的一句话不说就给占了,这xx家是你家开的吗?真不要个大xx!”
那国骂震耳欲聋,吵的人脑袋都疼,边随安下意识捂住耳朵,还是顶不住接下来的女声尖叫。
“那xxxx的能怪我们吗?你这人怎么倒打一耙!你自己瞎还能赖得上我们吗?那盖章的手续在办事处门口贴半年了!老主任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闹呢?这会新主任来了,你知道过来耍威风了?呸!欺软怕硬的东西!”
旁边有劝架的、有凑热闹的、有跟着吵的,听着像是两队人马,在这窄小巷子里拉开阵法。
“大哥,我姐姐的领养家庭......为什么会在这啊,”景洪耷拉着脑袋,“虽然这么说不好听吧,但感觉还不如在福利院呢。”
边随安张了张口,想要安慰景洪,可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像安抚落汤小狗那样,摸了摸他的脑袋。
景洪沿着墙壁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哥,线索断了,怎么办呢?”
“总会有办法的,”边随安陪他坐下,“听过那句话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用急于一时,打起精神来。”
“大哥真好,”景洪小声嘟囔,“总会给我加油打气。大哥一定是个乐观的人。”
边随安差点笑出声来。
全世界的人知道乐观二字该怎么写,他都不会知道的吧。
墙后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两人被烦的厉害,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等走出两步,一个人在吵嚷中尖叫起来:“你们让开!谭主任来了!让谭主任过来评评理!你们让开!听不懂话吗?怎么越聚越多了!挤死人了,让开!让开!”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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