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母没回头，“看吧！反正今天没作业，明天你就得老老实实写作业学习了。”
    韩骄阳大受打击，“嗷……”
    韩母拉着甄语进了韩明月的房间后便是好一顿翻腾，将韩明月的床单被罩枕头罩全换了一遍。
    一边换还一边念叨，“你累了一天又吓的够呛，一会儿就早点洗洗睡吧!他这套被褥刚晒过，给你睡！他个男孩子睡没晒的就行！”
    甄语有些不好意思，“谢谢韩大娘，我一会儿收拾一下就睡。”
    “乖！”韩母拍了拍甄语的背，抱起换下来的被套之类的对韩明月道：“我先给你找被褥去，你把书本啥的给小语安排好就过来！”
    “好。”韩明月应声后，韩母就出门去了。
    韩明月刚刚便已经将旧书包翻找出来了，连同书本笔都给甄语准备好了，堆放在他的书桌上。
    韩明月侧坐在书桌前，看着甄语说道：“书皮本来我想等晚饭以后再包的，”
    “现在不就是晚饭后？”甄语打断了他，“包完再睡吧。”
    “嗯。”韩明月只思考了一秒钟便答应下来，“我找了些旧挂历。”
    “挺好的。”甄语拉过另一把椅子凑到桌前，跟韩明月一起包书皮，写名字。
    房间里静静的，偶尔传来一两句交谈，也都是和开学的事情有关。
    书皮全包完以后，两个人将各自的书包整理好了放到一边。
    抬头对视了一眼，都想开口说点别的，却谁也没有出声。
    ——
    最后还是韩明月先开了口，“你，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莽撞了！”
    甄语咬了咬下唇，无声地点了点头。
    “小语，你哥上高中了，以后，”韩明月把好好一句话给说成了两半儿，“以后我照顾你！”
    甄语直勾勾的看着韩明月，咬着的唇在不自觉间松开了……
    她仿佛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了时间长河另一端的少年。
    彼时，靠坐在围墙后方的女孩儿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便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一眼望去，看到的就是那个站在阳光下，干净清透的少年。
    少年可能是从来没哄过哭泣的女生，手脚都不知该摆在哪里好了。
    但一直被女孩儿盯着看，他终是脸红红的憋出一句话来，“小，小语！你哥走了，以后我照顾你！”
    “小语？小语……”韩明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甄语的眼神从涣散到集中，看清了眼前人，也看清了心里人。
    原来，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心动了吗？一句承诺，便是半生蹉跎……
    他承诺了便一直在做，一直在不伤及她自尊的尺度内照顾着她。
    可她却越来越管束不住自己，她怕他得知她的暗恋会笑她的自作多情，怕她自己会不顾他的意愿纠缠于他，怕……
    最终在暗恋没有败露之前，她忍着心痛，带着最后的自尊，疏远了他……
    开始的时候，他还追问过她，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后来，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便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了。
    前世的遗憾啊！甄语心中感叹着，认真的看了韩明月一眼，内心复杂难言。
    ——
    韩明月发现自己话音刚落，甄语便像傻了眼一般，可他明明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叫了好几声她才回神，紧接着看自己的那一眼，韩明月总觉得透露着几许深意。
    搞不明白甄语在想什么，韩明月眉头轻皱，决定直接问她！
    “小语！你想什么呢？”
    甄语差点脱口而出“想你！”，幸好理智及时上线，才避免了翻车。
    差点儿没把自己憋死的甄语思索了好几秒钟，才道：“想我哥呢！也不知道他入学考试排多少名。”
    韩明月知道甄语撒谎了，因为她一撒谎，整个人便极其僵硬，无论是肢体语言还是面部表情。
    但他没有拆穿，而是顺着她的口风道：“应该不会低，毕竟他中考的分数比满分低不太多。”
    “这个名次挺重要的，这是一次难得的自我定位。希望如你所言吧！”
    “放心，一定会的！”韩明月诚心实意地道，接着念头一转，“程姨是明天回来吗？”
    “啊！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现在几点了？”甄语惊叫。
    “快七点了。”韩明月看了看闹钟，“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让人明天转告她就行。”
    韩明月闻言起身，“那走吧，出去打电话。”
    “嗯。”
    ——
    电话是许林接的。
    甄语请他在甄母回程之前，转告甄母几句话。
    “您让我妈明天办完正事去贾老板那一趟，进些凉鞋和春款单鞋。记得一定要压价格！因为是用来促销的。”
    许林答应了下来，并表示一定会办到。
    甄语道谢后便挂了电话。
    韩明月全程旁听。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甄家鞋城的生意竟都是甄语在张罗，而甄母只是执行的人。
    想想甄母那没有主见的性格，再想想甄彦的天真烂漫不谙世事，韩明月突然有些心疼甄语。
    人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甄语她们家并不算穷。
    如果不是她的母亲和哥哥都立不起来，她又怎么会成为家中的顶梁之柱？
    甄叔……不提也罢！
    韩明月之前说要照顾她是认真的，有生以来从所未有的认真！
    从很小的时候起，父亲每次教育他和弟弟总爱反复强调同一段话，“做人最重要的！便是言而有信。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千万不要失信于人，更不要逃避责任。诺不轻许，言不伤人。讲信用，敢承担。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必要做到，方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一直将父亲的话牢记在心，从不轻易答应别人任何事，更不会随便对人承诺。
    这是他今生许下的第一个诺言，他当时是那样想的，便也那样说了。
    不只是初中接下来的两年，即便将来到了高中、大学，他都想照顾她，想照顾她一辈子……
    “韩明月！”她唤他的名字时尾音总是低低的，而不是像别人那样微微上挑。女孩歪着头问他：“你发什么呆呢？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去洗漱了。”
    “没事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