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男人清冽悦耳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在外面，话筒里还时不时传来汽车鸣笛声。
    还伴着急救车的出车声。
    “小周警官！不好意思，刚才手机卡了。”许愿声音急迫。
    “哦，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这次不能去探视你父亲了。”
    “啊……”
    许愿像吞了软骨散，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颓废地坐在了地上，手机贴在耳边，她却一点也听不进周殊的话了，只觉得全身一片冰冷，直到电话被挂断，许愿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怎么就看不了啊！
    她垂眸，喉咙酸酸涩涩，鼻子火辣辣得疼，她用力捶了下地面，迷茫又无助地环绕着自己的膝盖。
    为什么啊。
    就差几天了。
    就差几天她就可以见到父亲了。
    可是通通破灭了。
    她的父亲。
    见不到了。
    这一个月以来，许愿最大的愿望便是见到许俊生。
    现在，她觉得自己全身力气被抽光，整个人像飘在空中，极其不真实。
    来到许家，一开始她是想请求亲生父母，帮忙找个律师，她想帮帮父亲。
    可，见识了许家夫妇的真面目，许愿彻底失去了盼望。
    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许愿抓了抓毛绒绒的地毯，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
    这个假期，许愿都有些郁郁寡欢。
    她提不起玩的兴致来，日日夜夜抱着课本啃，甚至为了直升高三，她住在了周聿白家里，天天逼着大神给她补课。
    周聿白从没有问过她这么努力的原因，他甚至为了教她，买了一块超大黑板摆在了书房，上面从早到晚，不知道要被擦多少次。
    偶尔，林姨来做饭扫地，会帮忙擦黑板，其他时间，周聿白亲力亲为，毫无抱怨。
    书房里到处都是高三的课本，周聿白智商极高，教学能力也很强，甚至不输专业老师。
    许愿正式开启了恶补生涯，两人从早学到晚，日日夜夜待一块。
    也就是这几天，许愿对周聿白的欣赏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人智商太牛逼。
    简直不是她这等人可以比拟的。
    假期最后一天。
    外面天色已黑，屋子里灯火通明。
    许愿像个海绵，不断被灌输，不断吸收，最后她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
    周聿白倒是神清气爽，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但很快，他察觉到了许愿的疲惫，放下粉笔，走至她身边，“累了？”
    许愿点头。
    周聿白走到外面拿了瓶哇哈哈走了进来，拿起吸管戳好递给她，“许愿，你知不知道高二升高三，很难很难。”
    高挑的少年，黑色卫衣上还沾了粉笔灰，许愿看了眼，忙伸手替他掸了掸灰。
    “回答问题啊！”周聿白直接将哇哈哈放到她手里。
    许愿接过哇哈哈，叹了口气，“我知道很难啊，但是如果我是第二个周聿白呢！”
    她调皮地眨眨眼，很巧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人会拒绝第二个周聿白吧？”她顿了顿，用脚踢了踢周聿白的腿，“还是你不够自信，教不出第二个我？”
    周聿白嘴角微勾，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很自信，你可以。”
    许愿喝了口哇哈哈，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也相信，我可以的。”
    于是，在两人的自信下，许愿写下了跳级申请书。
    -
    国庆小长假结束。
    许愿却始终没有勇气将申请书递上去。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月考成绩新鲜出炉，同学们疯了似的往宣传栏跑去。
    许愿心里本就紧张，她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过了这么多天，她总觉得自己考了一堆垃圾。
    她始终鼓不起勇气。
    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下，许愿拿起看了下，是周聿白的消息，让她去看榜，许愿不敢，只回复了个惊恐的表情。
    不一会儿，欢欢喜喜跑去看榜的同学都回来了，一个个看许愿的眼神像看怪物似的。
    许愿想了下，还是鼓起勇气往宣传栏走去。
    宣传栏前面，挤满了学生。
    许愿看见许宁满脸兴奋地从人群里挤了回来，身边女生崇拜地看向她，“宁宁，又是年纪前二十啊，你好厉害啊！”
    许宁笑笑，“哪有，我这不算什么啊，周聿白才厉害呢！”
    旁边的女生点点头，“确实，周聿白又是年级第一哎！”
    不知想到什么，女生轻轻碰了下许宁的胳膊，打趣道，“说实话，是不是大神偷偷给你开小灶了？”
    许宁垂着脑袋，脸红了红，她娇羞地捶着女生的胳膊，“你说什么呢？”
    “哎呀，你还害羞，你们难道没有…….”
    女生的眼神越来越暧昧，许宁红着脸推开她。
    却不料，撞见许愿探究打量的眼神。
    “许愿。”许宁在她面前站住，“你昨晚去哪儿了？妈妈给你带了礼物，敲你房门你怎么不开？”
    “许宁，她是谁啊？”旁边的女生凑到许宁耳边问道。
    “亲戚。”许宁随口扯道。
    许愿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信口开河了。
    许宁就是靠嘴皮子吃饭的。
    真的说成假的。
    假的说成真的。
    她嘴里吐出来的，就没一句真话。
    许愿没想搭理她，越过她往前面走去。
    许宁是个从小被家里娇生惯养的，哪里会受得了她的无视，忙喊住她的名字，“许愿！”
    许愿回头看向她，漂亮的眼睛满是淡漠，“怎么了？”
    少女着一身简单的校服，皮肤雪白，五官精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愿变得越来越好看了，班上的男生议论的名单里，也渐渐多了许愿的名字。
    许宁皱皱眉，责怪地看向她，“许愿，你在傲什么？寄人篱下罢了，哪里来的傲气？”
    “宁宁，别搭理她，她长得没你好，成绩也没你好，也没有周大神这么英俊帅气的补习老师，她一无所有，比起你差远了。”
    一旁的女生简直就是许宁的嘴替，说出来的话都是许宁爱听的，她嘴角勾笑，像看垃圾似得看向许愿，即使许愿什么也没做，但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朵干净洁白的鸢尾花，漂亮又单纯，这样的小白花长相最惹人怜爱了，许宁已经看见许多男生蠢蠢欲动的模样了。
    从前，她是怜惜过许愿。
    可是这一刻，她感觉当初瞧不起的丑小鸭好像慢慢蜕变了。
    许宁咬咬牙，看向许愿，笑了笑，“许愿，晚上记得回家，给我们亮亮你的好成绩哦！”
    好成绩三个字被她说得特别大声。
    许愿脸红了红，她脸皮薄，有些接受不了议论的目光，忙转过身，朝宣传栏第一版那里走去。
    有人见到她，惊讶了下，“这不是那个转学生吗？”
    “是啊！”
    “她脸可真大，居然有勇气走向第一版，她不知道那里都是年纪前五十的吗？”
    “就她，还年纪前五十？她不知道咱们南宜高中的名声吗？我觉得她连100都进不了！”
    人声喧哗，许愿猛地闭上眼睛。
    她有些不敢去看成绩了。
    是不是真的是她太自信了？
    第37章 白色鸢尾
    本来在看榜单的姚茵茵听见身后议论声, 忙转过身，就看见许愿站在后面，沮丧地垂着脑袋, 周围全部都是看好戏的, 姚茵茵诧异，上前一把抓着许愿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走到一半，她心里气得慌，忙回头看向人群，怒吼道，“你们难道都是瞎子吗？不会自己看榜单吗？她是年纪第八, 七班第二！数学全年级第一的许愿！”
    金黄的阳光，暖洋洋洒在姚茵茵身上，替她镀了一层漂亮的光芒。
    全场鸦雀无声。
    刚才还嘲讽的人, 瞬间噤了声。
    南宜高中的前十名, 有多难考, 他们不是不知道，高三十班的许宁考了多少次, 都没突破前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