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只觉得,少女身上不可思议的地方更多了。
吃完饭,方珩把空调温度打高了些,让少女在床上休息一会,可余烬却没动,直到她有点急躁的想要去抱少女躺好,对方才像被马蜂蛰了似的一个激灵。
方珩发现,余烬对她的搭话或是身体接触,会表现出格外的排斥。这个发现着实让人沮丧,只不过方珩却也有一股子执拗,幼稚的和小女孩较起劲来。
对,就是幼稚,这个从来没有被人贴在方珩身上的标签,在这一刻却被显示的淋漓尽致。
余烬躺在床上,露出了眼睛,方珩看了那双眼睛半晌,也没能等来对视。她无奈斜斜的倚靠在床头,无聊的刷着手机。
因为来这里的决定,方珩的烦心事也不少,昨晚更是一夜没睡,也是刚吃饱,阳光又暖融融的,不一会方珩就睡着了。身子也歪到了余烬身旁。
躺着的人睁开了眼睛,动作极轻的坐起身子,歪头看了方珩一会。她没移动方珩,却把枕头垫在了她悬空的位置。
于是徐安秋来找方珩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方珩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侧躺在床头,刘海不再整齐,却有种诡异的憨态,少女背对她坐在床边,脊背笔挺,对着刷了绿色油漆的防盗窗,静默又祥和。
这画面让她没来由的想起老家村口常常坐在大树底下的瞎眼老爷爷,和守在看爷爷身边的金色长毛大狗。
门打开时候的吱呀一声让方珩一个激灵,她抬了下眼皮,发出一声疑惑的“嗯”声。又过了一会,她才猛的起身,目光先定在了余烬身上一刻,又转向了徐安秋。
“有点累。”方珩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
“得,你来我休息室躺会。”方珩没拒绝,跟着徐安秋有些不自然的走出了房间。
“你腿怎么了?”徐安秋看着对方一扭一拐的样子,笑着打趣。
“刚刚姿势不好,我这腿有点麻了。”方珩脸上带着几分痛苦之色。
徐安秋很没良心的过去轻轻踹了她一脚。
“安秋!”方珩怒。
“哈哈哈!”
“我……我怎么睡着了……”方珩自言自语似的嘟囔。
“你问我?”
徐安秋没好气道。她就是怕方珩太纵着那小孩,才不放心的回去看的。谁知道她是真的心大。也就是那小混蛋是个傻的,否则要是有点坏心眼,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下午我送她回去,有……有拐杖么?”方珩问。
“……”
送走了方珩,徐安秋回来的很快,余烬像是早就料到,在来人进来的一刻便站起身来,要离开的样子。
徐安秋也对少女敏锐的直觉有些愕然。
这小孩知道自己过来是要送她回去的。
这个念头让徐医生一时间竟忘记了要打开女孩铐在床头上的那只手铐。
少女轻轻晃了下手铐,“叮玲”的声响让徐医生回过神来。
“那个,她……是新来的。”
徐安秋临走时,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想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女孩解释着什么。
这话一出口,就连徐安秋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她为什么要和这个人说这个。
一直像是听不到声音的余烬却缓缓回了头,她看着徐安秋,冲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
几天下来,方珩已经大概熟悉了工作流程,和同事们也能聊上几句。却没有再见到那个少女。
那天是徐安秋送余烬回去的,以医生的名义,多叮嘱了□□几句,方珩醒来的时候,那个小孩已经不在了。
莫名的,方珩心里又种空落落的感觉。但徐安秋说,她是医生,她出面的话可能会比较有说服力,方珩也无从反驳。
她只是直觉,在那副“壳子”里,有一个孤独的、死寂的、伤痕累累的灵魂。就好像坠入了无边的永夜。
之后的几天,方珩一直留意着放风时间,操场上没有那道身影。应该是腿伤不能出来在监舍养伤吧……方珩稍微宽心。虽然她管辖的监区也是b2区,但却和余烬所在的班差了两个楼层,几乎没有什么碰面的机会。
新的人新的事新鲜的周遭环境不断分散着方珩注意力,记忆里的那道身影,也慢慢地被她搁下了。
方珩待人温和,人缘很是不错,不仅仅是同事,就连一些“小朋友”都特别喜欢新来的美女警官。熟了之后大家就“方方姐”“方方姐”的叫她。
为首的是一个叫做肖洁的女生,微胖,脸上有点婴儿肥,挺活泼的,笑起来脸上有个酒窝,说话的时候带点轻轻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
但在一群孩子中,属她对这地最为熟稔,方珩也听过几次她和朋友们聊起,一群小姑娘围成个圈子,中心就是肖洁,活像个孩子王。方珩几乎有些诧异了,这样阳光灿烂的小姑娘竟然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看着这个年纪的人们笑笑闹闹,方珩也有些怀念。学生时代也是这样,女生聚在一起的地方总会出现那么三三两两的小团体,团体里的大家会比别人更亲密一些,就像海洋之中的一个个气泡。
放风的时候,肖洁总是带着一群小姑娘,隔着铁丝网来找方珩说话。与别的警监远远站着不同,方珩兜里总会有些这里不多见的零食。一来二去熟了起来之后,甚至可以互相开开玩笑,有时候小姑娘们还会偷偷抱怨些诸如“菜好难吃啊”“舍监好凶啊”“□□罚她们劳动啦”之类。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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