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知行楼这边，更加人来人往，学生三三两两地跑过来，就为了目睹一眼传说中的很像人鱼的余时玥，和那男的。
    ——
    冰冷的病房里，瘦骨嶙峋的男人坐在病床上，几乎要撑不起病服。
    裘易低着头，脸上只有手机投出来的蓝光，显得眼底的阴鸷更加浓厚。
    “咳咳呵呵呵……”他嘴里发出怪异的声音，因为嗓子不舒服，又开始重重咳嗽，仿佛肺部都要咳出来一般，整个人都在抖动着。
    “余时玥，美人鱼？”
    他捏紧手机，忽然想起裘霖被拘留之前说的那些话，裘霖也提到过，余时玥和陆可是怪物。
    他原来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不相信都不行。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陆可，正常人类是不会忽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裘少，该吃药了……”一个护士战战兢兢推门进来，神情透着害怕，但是更多的是厌恶。
    裘家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现在还在被查呢，裘易在医院里已经呆一段时间，也不配合治疗，还经常绝食酗酒，整个人的身体条件很差……
    如今护士看到他那阴森森模样，更是吓得哆嗦，直接把药放在床头柜，就转身走出去。
    好一会儿，裘易才拿起药，目露凶光，狠狠将药吞下，仿佛在吞谁的血肉似的。
    ——
    时玥上午有两节课，也没跟谁交流，任由大家议论。
    不过大家的焦点很快从她身上移开，因为裘佳妮的微博更新了。
    裘佳妮：让大家担心了，一切安好，还有，我不是人鱼一族的公主殿下哦，我只是最普通的人鱼~
    关于人鱼研究的事情，是不可能泄露半句的，毕竟本身就是非法的，违反道德和人道主义的行径，要是引起某些研究员起歹心，对人鱼也不友好。
    此时此刻，裘佳妮还是住在裘霖的别墅里，因为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会让她感到安心。
    这里已经被严密看管起来，她像被困在这里的笼中鸟，他们说是保护她，她是相信的。
    现在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所以在她被控制的这段时间，她没有任何反抗。
    至于裘霖，她已经不指望能跟他在一起。
    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恨余时玥。
    她知道余时玥和陆可是人鱼，也知道陆可已经被推到大众面前，只有余时玥还是躲躲藏藏的，就像网友说的，胆小怕事，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人鱼一族的公主殿下呢？
    然而这些天不管她怎么询问余时玥的事情，都没有人告诉她半个字。
    她要求见余时玥，也没人理睬她，因为余时玥不会见她。
    都是人鱼，凭什么她就要低她一等？
    她以前或许还不明白，但是最近她越发清晰感觉到自己的人鱼血脉跟余时玥是有着某种关联。
    她是实验室里出生的，提取了人类和人鱼的基因，那她的父母是谁？
    余时玥明显是奔着裘家来的，因为那个秘密实验室里囚禁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所以，她和余时玥，按照人类的说法，应该是有血缘的。
    “噗通……”裘佳妮跳入水中，粉色的鱼尾马上显露出来，她在水中，感觉神志更加清醒，但是她害怕深海，所以她会一直在人类社会生存。
    相比于余时玥，她更了解更熟悉人类，更适应这里的生活，在代表人鱼发言这块，她可以做的比余时玥好。
    她的处境是危险，但是她已经看出国家的态度，他们会保护好她，所以她可以无所畏惧。
    “余时玥……我一定会……”裘佳妮浮在水面上，没把话说完。
    她一定会把余时玥踩在脚底。
    否则她心难安。
    裘佳妮上岸，将尾巴上的水渍擦干，看着修长的双腿慢慢变回来，她才站起身，再次拿起手机。
    距离她上一条发出的微博已经半个多小时，话题热度也已经足够上热搜。
    她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点开排列在前面的#裘佳妮人鱼#的话题。
    各家媒体已经纷纷转发她的微博，就怕吃不到这话题的红利，可能当编辑的总有几分敏感，评论全是对她的溢美之词，也控制着舆论的风向。
    她微博的粉丝唰唰长着，这时候没人记得陆可和人鱼殿下，全都是冲着她来的。
    想看鱼尾的，询问她人鱼更多信息的，还有单纯跑来打招呼的……
    裘佳妮没有回复，只是看着。
    这些人真的很可笑，之前还骂人鱼是怪物，现在又好奇起来，可是她怎么可能会满足他们呢？
    裘佳妮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逐渐将自己从人类当中剥离出来。
    一通陌生电话忽然打进来，她犹豫一些接通。
    “咳咳……裘佳妮，是我。”嘶哑的男声，瞬间将裘佳妮拉回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中。
    裘易竟然还会来找她。
    ——
    “裘佳妮的身体挺弱的，没人敢刺激她，她说想要手机，就给她了。”林毅来接时玥的时候，主动跟她提一句。
    “没事，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挺好的，我和陆可都不太会说话，就让她来吧。”时玥平静地勾着唇。
    林毅却不太放心，比起看裘佳妮在网上作，他更愿意看到时玥作。
    说得不好听的，裘佳妮给他的印象就不好，很多事情不过脑，不跟人商量，总是像个傻白甜一样自动脑补，觉得所有人都是要害她的，只有裘霖最善良。
    而且裘佳妮对时玥，表现出不小的敌意，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吧。
    但是别人，特别是他们这些人，会看得清清楚楚。
    “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林毅转移话题。
    “还行，这才是青春啊。”时玥轻声感慨着。
    林毅忍不住嘀咕，“一百岁的青春？”
    时玥美眸看过去，“你歧视我一百岁？”
    林毅：“……没有。”
    陆可格外安静，他看一眼过去，发现他还在揪着眉头，俊容寒气逼人，黑眸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就发出一声，“呵”。
    裘佳妮本来就有粉丝基础，就这么半天时间，她就吸引千万粉丝关注。
    “咳咳……陆可，网上又有人骂你？”林毅问。
    陆可：“没有，没人再搭理我了。”
    林毅：“……”这才多久，就变成过气网红了？
    可是他看汇报，好像也没有这么惨吧？
    其实陆可只是不小心点开个话题，结果看到更多网友将裘佳妮和人鱼一族的公主相提并论，还极力推荐她当人鱼发言人。
    陆可不稀罕那什么人鱼发言人，但是却见不得网友这行径。
    当然，他更加不希望玥玥露脸，因为那样，大家都能看到，他觉得好亏。
    所以现在他只能看着话题下的言论，继续冷笑。
    林毅觉得背后发寒，他给时玥一个眼神：哄哄？
    时玥嘴角抽搐，随后马上笑着凑到陆可身旁，“陆可，怎么了？谁又气着你了？”
    林毅：“……”这甜腻的声音，让他开始起鸡皮疙瘩。
    随后时玥眉间凝上几分愁绪，“小可怜，当初就不该让你替我上，动不动就被网暴，到底还有没有人管呐……”
    陆可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心疼之余，又更加气愤，幽深如寒潭的眼眸倏地落在林毅身上。
    “……”林毅握紧方向盘，挤出笑容，“管，当然有人管。”
    他能不能今晚就跟罗林换个位置，他宁愿在外面冷死，都不愿意再被当成第二个陆可在使唤！
    时玥听完，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容，不过却说，“好奇怪，陆可之前只透露是人鱼殿下，他们是怎么就确定殿下就是公主的？”
    话题下都是一口一个人鱼公主，话术也统一，又是一波水军。
    林毅显然还没收到风，所以现在有些疑惑。
    正在这时候，他的手机有来电，那边说：“有水军骂得厉害，先别让小公主和小可爱看微博。”
    林毅：“……晚了。”
    他瞥一眼倒车镜问，“哪边的水军？关于人鱼公主的消息是谁透露的？”
    “还没查到，不过已经排除裘佳妮。”
    “嗯，知道了，你们先调查。”
    林毅将挂断通话，看向时玥，“听到了？看着不开心就别看，要不你就直接上阵怼。”
    他只是随意说说，时玥却啧一声，随后道，“好，我自己来怼。”
    林毅：“……”
    不过时玥也就说说，没有什么异动。
    ——
    时玥和陆可还是会去学校，完全就是a大的一道风景线，不过两人开始的热度过去后，大家对他们的也消停下来，毕竟就算有疑问，也不敢凑上前去问。
    论坛上时不时就有帖子冒出来，怀疑两人是人鱼，但是毫无佐证，加上裘佳妮每天活跃在网上，偶尔会翻一个网友的牌子，现在网友都期待被她翻中。
    因为据第一个被她翻牌的网友透露，被翻牌的第二天，他的公司内部晋升成功！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每一次有网友被裘佳妮翻牌，都会发生一些幸运的事情，于是裘佳妮被加上“锦鲤的祖宗”的标签。
    与此同时，网上出现一些通稿，提到人鱼公主和她的男仆的事情——两人在海底成长，岁数已经达到上百岁，脾性不佳就算了，还茹毛饮血，是真正的冷血动物。
    裘佳妮不一样，她在人类社会长大，纯真善良，笑容甜美，粉色鱼尾很童话很梦幻，相比于凶残的来自深海的人鱼，显然在陆地上生活十八年，还算稚嫩的裘佳妮，才符合大众对人鱼的期待。
    一开始这些通稿只被当做是臆想和脑补，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变成有理有据的正经报道。
    所有网友都理所当然地将不敢露脸的深海人鱼和老妖怪、凶戾怪物划上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