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荷真就随便开了瓶酒，平平无奇的佐餐酒，酸涩感平衡的不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圈可点之处。
    当然周沐需要的不是酒，而是一个情绪的出口。所以此刻倒是佐餐酒更合适，给她别的酒，都是浪费。
    她牛饮一般灌了一大口酒，语气里带着酒劲说道：“我和她啊，就是都太清醒了。”
    同行十余年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没有过恍惚的瞬间，时间将她们驯化成两只相似的象，深度参与彼此至少十年的人生。
    感情这种东西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浓，所以某个时刻，两个人都接收到了彼此心动的信号。
    可是因为清醒，因为她们接受了在团期间不谈恋爱的规则，因为她们坚持着不谈恋爱的规则，所以任由心脏如鼓跳动，也只能假装成好友。
    “在团的时候不能恋爱，你俩都毕业多少年了。”我也灌了杯酒，这会儿又有些上头。
    “我俩觉得，虽然毕业了，但是我们赚的钱依旧来源于粉丝的本质没有变，所以就想着再努力一把吧，再努力一把，等剧组节目组的邀约是因为我们而来，而不是因为粉丝背后的购买力而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现在不就是吗？新锐唱作人周沐，实力演员冯翎。”
    “可是，我们等了自己太久，等到爱被磨平了。”
    周沐笑得苦涩，她又给自己倒了一个满杯，咕咚咕咚灌下去，呛得自己直咳嗽。
    “你有后悔过吗？”陈清荷抽了两张纸递给周沐。
    “这对于我们俩可能是最好的结局。”
    我跟着苦涩，我的cp是真的，可是没有在一起过。
    我的cp有过同频共振的时刻，可是却从未将对彼此的爱意宣之于口。
    在这样无疾而终的双向暗恋故事中没有谁对谁错，二人的一起经历过的过去生成了对彼此的情愫，也塑造了不可能在一起的她们。
    周沐不再说话，而是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灌酒，陈清荷看着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醉鬼默默收起剩下的半瓶酒，用已经喝空的瓶子骗她说没有了。
    “你管你爱豆哦，我去睡美容觉了。”
    我点点头。
    周沐酒品很好，喝多了就自己歪头睡去，留下一个半清醒不清醒的我坐在陈清荷家客厅地毯上发呆。
    我又翻出了那个曾经追木马时候用的小号，上岛之前我将这个号的昵称改成了一堆乱码，并且从那之后就没有登陆过。
    如今我又将它翻出来，发了一个句号。
    虽然人生还长，可是我明白，周沐和冯翎的故事到此为止了。
    哪怕没有完全放下，可是那不过是过去十余年养成的惯性，当两个人决定各自搬家，就说明她们都明白余下的人生都要分开走。
    如果人生一定要有遗憾的话，周沐让冯翎成为了她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冯翎亦然。
    可是人生一定要有遗憾吗?
    我趁着酒劲想第二天一定要做商场的第一位顾客，将我俩都喜欢的那个品牌的新款全部买一遍塞进衣柜里。
    不就是旧的同款被我送人了吗，买新的送给朗月不就好了。
    第二天醒来正准备出门，却被周沐叫住：“你这样去买衣服，不怕sa发朋友圈？”
    虽然我可以捂着口罩鸭舌帽，但是买单的时候总归是要签自己的名字。
    “那怎么办？”
    周沐看着我，像是要通过我看到别的什么：“品牌，尺码，喜好发给我，我让我助理去买。”
    我恨不得抱着周沐亲一大口，不愧是我爱豆，相当为粉丝着想。
    “别激动，”周沐推开我：“我要抽水的。”
    “你抽你抽，你说是多少就是多少，我绝不讨价还价。”
    衣服和我一前一后到了别墅，我提着一堆纸袋冲进房间，却没看到朗月，这才想起来朗月昨天晚上的飞机已经回学校了。
    我看着堆在脚下的一堆纸袋，甚至没有了将它们摆好的动力。
    王歌应当是听到了我回来，风风火火跑来我房间，看见站在一堆纸袋中间发呆的我。
    “你这什么情况？”
    “很复杂的情况。”
    “沐沐姐跟我说了。”
    “哦。”
    王歌陪着我把衣服一件一件挂在衣柜里：“何苦呢。”
    “钱多的没处花行不行。”
    她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好，对我说：“行。”
    几天后就是国庆。
    我躲在客厅看朗月走进衣帽间，想暗中观察她看见新衣服的表情，谁知道她直接拉上了衣帽间的门。
    原本默默期待她穿新衣服的心情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破灭，等门再开时，她穿着一件我没见过的衣服走了出来。
    我想问她，有没有看到新衣服，但又觉得太刻意：“今天晚上住酒店哦，等下别忘了带换洗衣服。”
    “嗯。”她点点头，扔了一件旧的在行李箱里。
    我大概能猜到，如果此时我告诉她，左手边第一列靠右的那几件衣服是我新买的，她一定会立刻换上，再不济也会往行李箱里放一件。
    可是我没有。
    彩排现场碰到了老熟人。
    之前没听说少年游要来，却不曾想在去洗手间时，于后台直面迎上了祝珀海。
    “好巧。”
    祝珀海张开双手示意拥抱，我侧身躲开只点头说：“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