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
    布耶尔心里想，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家因陀罗只会简短的回答她，而不是解释这么一大段话。她蹭了蹭青年的脸，声音含笑。“是吗？不过应该是我给阿修罗准备礼物才对吧？”毕竟因陀罗是哥哥，她作为伴侣，也就是嫂子。
    听闻在璃月那边有着长嫂如母的说法，因陀罗也说过他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指尖捏着伴侣翘起的一缕发丝，布耶尔若有所思。
    因陀罗的弟弟阿修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提起的时候因陀罗的语气是开心的，但是他们的父亲…难道是那种很古板，不接受孩子跟自己选择的女性结婚的类型吗？
    “……你可以给阿修罗准备一点书，关于农业方面的，他应该会感兴趣。”想起睡前被弟弟托着讲了许久忍宗这几年的发展，因陀罗真心提议道。
    布耶尔闻言，“不愧是兄弟，喜欢看书的方面也是一模一样呢。”
    因陀罗面不改色。“嗯，他也喜欢。”不喜欢也没关系，事关忍宗发展，就算他不喜欢也要硬着头皮看下去。
    在很多年前，因陀罗的梦境世界就宛如另一个桓那恒安。兰那罗与此扎根，生命在其中酝酿生长，最开始的时候因陀罗还要小心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影响到这里，但是到了后来，反而是他的精神被这个梦境世界的存在而稳定治愈了。
    虽然是梦里，但是对于生活在梦境之中的兰那罗们来说，这里才是他们的[真实]。给树王还有境主勤勤恳恳的送上水果，饮料还有点心，又齐心协力将符合他们身形的椅子搬过来，各个忙碌的不得了。
    夫妻两个挨着坐下，因陀罗低声将在忍宗的事都讲了出来——他讲故事真的没天赋，阿修罗说到高兴的地方还会手舞足蹈，而因陀罗无论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都平铺直叙。
    不过布耶尔不在意，她会自己想嘛！
    “阿修罗跟你很相似吗？”一边说着，草地上就有元素力聚集，最后，出现一个看上去比因陀罗年幼一些、短发炸毛的人影。
    一模一样的短眉毛，一模一样的狭长漆黑的凤眼，冷白的皮肤和下颌的弧度都相差无几。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是剪短了头发缩小了年龄的因陀罗。
    因陀罗：“……不太像，阿修罗的话，可能要更像父亲多一点。”他在旁边捏了个阿修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认知原因，挺拔的青年灿烂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的确是短发，头发也是炸起来的。但是比起因陀罗那张俊美到锋利的脸，弟弟的五官就要温和多了，气质也截然不同，是一个一眼看上去就会让人觉得可靠亲和的人。
    而且没有因陀罗那么白。
    “看着是很好相处的人。”布耶尔说，“那因陀罗的父亲……？”
    青年轻吐出一口气，有些潦草的构出自己父亲的样子。双角，轮回眼，苍老的脸，严肃的表情。
    嗯，很符合布耶尔设想的古板类型。
    “父亲是忍宗的首领，平时需要他的地方很多。曾经的我很崇拜父亲，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并不懂、也无法理解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因陀罗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白天因为不被至亲之人所信任、所怀疑的困惑，痛苦，现在回想，其实也不算什么。
    他和父亲，从来就没有互相理解过。那么会产生怀疑也是正常的，尤其是在父亲看来，他和卯之女神很相似。
    “无法理解……是在某些观念上有分歧吗？”如果是这样，布耶尔其实还挺熟的，毕竟教令院各个学派的学者，甚至同个学派的学者，就会经常因为意见出现分歧的进行激烈辩驳，情况严重还会大打出手，更严重的时候家庭都可能分离崩析——
    因陀罗沉默了一会儿，而布耶尔则是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答。视线落在青年的眼睫上，她悄悄地数着睫毛，心里柔软极了。
    现在的因陀罗，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她真的觉得，现在的因陀罗像是柔弱的孩子一样。让她心中有一种止不住的想要抱抱他的念头。
    为什么不呢？
    布耶尔心动不如行动，她骤然起身站到因陀罗面前。在青年的注视下，神明压低声音，不好意思的问。“可以抱抱我吗？”
    心弦被最柔软的羽毛拨动，因陀罗伸出双臂圈住她的腰，稍微一用力，侧脸就贴在伴侣平坦的腰腹上。布耶尔轻轻顺着他的头发，修长的手指穿过一缕缕发丝，将这些总是乱翘的发丝理顺。
    “不是观念的分歧。”因陀罗说。“只是单纯的无法信任我而已。”他看过普通人家的小孩，只要努力的做事，认真的完成父母交代的任务，就会被自然而然的夸奖。随着逐渐长大，成熟稳重，自然而然的就会被父母所信赖依靠，成为家中新的遮风避雨的大树。
    但是在他们家里是不一样的。
    父亲对他的态度从来就是别扭的，作为父亲，他或许是真的爱着自己的孩子。但是他所展现出来的天赋，能力，在父亲的眼中，却是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的事。
    因陀罗还记得自己因为术与印的发明，可能为忍宗带来不好的结果的时候父亲说的话。他说即使不是他，未来也会有其他人发现术与印——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在最后他说要离开的时候，父亲将属于阴阳遁术的力量交给了他。但是在知道他的妻子布耶尔是神明之后，说不定又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