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州眼睫上染着光，黑眸像是坠在深海里，嘴角沁着懒散的笑，手上转笔的动作没停。
    “忙，没空。”
    夏萱唇幅度很轻地扬了下，风透过窗户缝隙流淌进来，和昨晚的凉风不同，此时的风透着暖意。
    还莫名多了抹甜味。
    第5章 脸红
    ◎终于…靠近了些◎
    5
    陆司州是挺忙的，物理竞赛要准备，英语演讲也要准备，早自习开始没多久，大家沉浸在学习中时，化学老师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进了一班教室，努努嘴，又把陆司州叫走了。
    十分钟后，陆司州回来，手里拿着一本化学习题，苏洋扭过半个身子问：“周美丽找你干什么？”
    周美丽是化学老师，鹅蛋脸，柳叶眉，长发飘飘，平时爱穿一身旗袍，是所有老师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位。
    她本名叫周筱，同学们给她起了个和她气质很搭的名字，叫周美丽。
    陆司州抬起胳膊，晃了下手上的习题，少年手指冷白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在封面上压出些许痕迹。
    苏洋伸出大拇指，“操，牛。”
    高中课程本来就很紧张，每天做不完的卷子背不完的单词文言文，陆司州还有时间应付竞赛，牛逼说的就是他了。
    不过苏洋又想了想，操，他都有时间玩游戏，参加个竞赛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果然。
    人跟人是有差距的。
    还是他妈的天差地别。
    所有人为了数学考试忙的焦头烂额时，陆司州做完了一张物理卷子，还顺带把老师给的化学习题做了些。
    课间几个男生围过来，苏洋和陈哲闹腾得最欢，一个坐在课桌上晃着腿玩儿，一个倒坐着椅子，“州哥，高二十班那孙子们又约咱们打球呢，打不打？”
    陆司州手指随意转着笔，唇角一扯，“打。”
    话落，他把笔按在课桌上。
    “行，那我去给他们回信。”苏洋从桌子上跳下来，裤腿都没放下，出了教室。
    陈哲也学着女生八卦起昨晚公交站前有人给陆司州表白的事，笑得一脸深意，“州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告诉哥们，哥们给你去找。”
    “得了吧，你找的都是歪瓜裂枣。”张伟打趣道，“阿州自己都能找。”
    他抬高下巴挑了下眉，“你看。”
    几个人的视线落在了后门外。
    张雪叫夏萱去卫生间，夏萱转身时无意中瞥到了后门，学校有规定，为了能更好的监督学生学习情况，前后门都不许随意关，是以，后门一直敞开着。
    夏萱这一瞥，正好瞥到其他班的女生偏头朝里看，个个脸上顶着一坨绯红，其中有个女生还化了淡妆，目的不言而喻，又是来看陆司州的。
    这已经是课间十分钟里一道“奇观”了，每节课间总会有别班的女生堵在门口，说上话最好，说不上看一眼也是好的。
    夏萱看着她们雀跃的眼神，想到了自己，握着水杯的手指紧紧按了下去，眼睫一点点垂下，挡去了眼底的异样。
    张雪扯了扯她的袖子，“萱萱想什么呢？走啊。”
    夏萱跟了上去，眼角余光偷偷朝后又看了一眼，陈哲见陆司州不说话，拍了下他的肩膀，张伟做了个扩胸的动作，斜着身子对门口的女生挥了挥手，“美女们，又来看我们州哥啊。”
    女生们被人戳中心思，脸更红了，娇嗲哼了一声，看得更明目张胆了。
    夏萱走出教室，有风涌到长廊里，吹在身上莫名的冷，风里隐隐夹杂着小金桔的气息。
    今天的小金桔，酸涩的气味格外浓郁，落在鼻息间，惹得心尖都是涩的。
    她们很快接完水，回来的时候张雪和她谈昨晚公交车站牌前看到的那幕，“陆司州开学一个月都拒绝多少个女生了？好像都数不过来了。他这也太受欢迎了吧。”
    夏萱抿了下唇，低声附和：“他就是很受欢迎。”
    看后门每天等着见他的人不就知道他有多受欢迎吗，不只是女生，还有男生，班里男生二十好几个，好像只有他的位置，但凡课间总会围着很多人，说笑的，调侃的，打趣的。
    他像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大家驻足。
    说的正欢时，张雪肚子痛起来，她把水杯交给夏萱，“不行，我要去下卫生间，你帮我把水杯带回教室。”
    夏萱刚要进教室，不知想起什么，步子收回，轻声说了句：“我在教室后门口等你。”
    张雪还想劝她不用等，奈何痛感太强，不容说话，她猫着腰跑去了卫生间。
    夏萱拎着两个水杯站在了后门旁，她双脚慢慢向后移再向后移，脚跟抵上了后方的墙，身体也顺势贴墙上。
    她一直有个疑惑，他好像很喜欢贴墙靠，但凡不用动笔写作业的时候，他都会懒懒靠着墙。
    她学着他的样子，下巴抬高，仰头靠上墙，阳光倾泻而下，照到她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五官在光影里更显柔和。
    她把两个水杯放到一起，缓缓抬起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有光流淌进来，同方才看到的感觉不同，此时朝窗外望去，涟漪丛生，好一副秋末的美景。
    原来……
    视野不同，心境也会不同。
    她眉眼弯弯想象了一下，墙的那边，少年正斜着身子倚着，肩背松垮，胳膊随意搭着，偶尔后脑还会碰触一下，这个时候他下巴会微微仰起，唇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弧。
    搭话的男生如果讲了好玩的话题，他会附和一下，或者会给对方一脚，说声：“去。”
    男生们似乎很习惯这种友谊，骂了也无所谓，还会嬉皮笑脸凑上去，问他：“州哥，中午一起吃饭啊？”
    夏萱正回味时，身侧有脚步声传来，她慢慢转过头，待看清眼前人是谁时，脑海中的画面砰一声不见了。
    深处那根弦被狠狠扯了一把，拉长的人影在脑海里无限循环。
    陆陆陆司州。
    心砰砰砰不可抑制跳起来。
    夏萱不太自然的收回视线后，动也不敢动了。
    陆司州是被人叫出来的，有人给他发了微信，说借他的物理笔记看看，他握着笔记本朝前看去，视线不经意间落到靠墙女生身上，他眼皮一垂一掀没什么表情地淡淡扫过。
    “陆司州。”有人唤他，他收回视线抬脚朝前走去，男生们大多不爱拉校服拉链，陆司州也是，校服敞着映出里面的短袖t恤，袖子撸到手肘处，露出一截清瘦的小臂，虽然瘦但看着很有力。
    他步子迈得大，风卷起他的校服衣摆，飘动间若有似无扫上了夏萱的手背。
    夏萱：……
    阳光被挡了一下，下一秒又出来，夏萱颤着眼睫朝下看去，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手背上，方才，他的衣摆触到了她的手背。
    有热意袭来，像是夏日里扬起的那抹燥热的风，风吹过，心都是颤的。
    张雪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便是一副夏萱被定格住的样子，脸颊上泛着红，眼睫上下忽闪，人都是恍惚的。
    “萱萱你怎么了？”张雪推了她胳膊一下。
    “嗯？”夏萱回过神，眨眨眼，“什么？”
    “你站这干嘛？”张雪左右看了看。
    “哦，等你。”夏萱怕她再问什么，扯了下她胳膊，“快进教室吧，一会儿要上课了。”
    张雪把两个杯子同时接过来，边走边和她说着话，“你脸好红，不会是发烧吧？”
    “不是。”夏萱摇摇头，无人注意时，左手覆上右手手背，她想留住手背上的暖意。
    这是她和风的小秘密，她的心思只有风知道。
    -
    数学考试原本定的第二节 课，后来数学老师有事和英语老师调了课，第三节考数学。
    第二节 大课间做完操后，一班学生很早快回了教室，数学成绩不行的，开始游说前后桌，考试的时候别忘了让抄抄。
    苏洋转过身子双手作揖，“夏萱一会儿你可要帮我。”
    夏萱轻声说：“数学我也不行。”
    “那你肯定比我行啊。”苏洋再次拜拜，“记得帮我。”
    张雪翻了个白眼，顺手抄起书拍苏洋肩上，“你再难为我们萱萱试试？老刘什么样你不知道啊，作弊逮到了是会连坐的，我们萱萱这么老实，你要是敢欺负她，我跟你没完。”
    说着又拍了一下。
    苏洋嚎了两声，转身向隔着一个过道的同学求救去了。
    夏萱拍拍张雪的手，示意她别生气。张雪捏捏她的脸，拉长声音说：“你啊，就是太乖太好说话了。”
    数学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从前往后传卷子，所有人都有卷子，进行了考前叮嘱，特别点了苏洋的名字。
    苏洋回头时，正好看到张雪冲他挤眼，苏洋气得拱了下她的课桌，张雪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惯性原因带动了自己的课桌，夏萱也跟着遭殃，笔袋从桌肚里掉下来，她弯腰去捡，直起身时，视线落到了后侧排靠门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梗着脖子听老师讲什么，只有陆司州一个人拿着笔在做什么，笔尖动得很快。
    少年坐姿还是那样松散，肩背有道弧，袖子下垂了些，正好到小臂中间的位置，露出冷□□瘦的皓腕。
    他笔顿住，头垂得低了些，细碎短发顺势垂到额前，和他冗长的眼睫交错到一起。
    这个年纪的少年，喉结凸起的越发挺立，棱角分明，不经意看过去，还很惹眼。
    夏萱收回视线，拿着笔袋的手指缩了下。耳中荡漾着数学老师说的话，认真答题，努力上升到你想去的位置。
    她想去的位置……
    是离他最近的位置。
    他是年级第一，她也要努力。
    上午考的数学，中午成绩便出来，分数在数学老师那，有同学趁着午休去看了。
    张雪兴奋着跑回来，险些刹不住车坐夏萱身上，她喘着气说：“猜猜你考了多少名？”
    数学不是夏萱的强项，她很保守的说了个名次，张雪摇摇头，“不对，再猜。”
    夏萱：“十名。”
    张雪摇晃着她肩膀说：“还是不对。”
    夏萱心隐隐提起来，她对数学没什么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