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妹眼睛一亮,忙道:“只要夫人不说,让我们做什么都成。”
宋寻月俯身弯腰,和鸢儿目光平视,冲她眨巴一下眼睛,吐出五个字:“带我一起玩!”
郑家三姐妹:“……”
寄春、星儿、栀香、锦蓉:“……”
见她们一副怔愣的模样,宋寻月心头黯然,脸上笑意明显淡了,问道:“四个人不能玩吗?”
“能!”鸢儿看看另外俩姐妹,接着对宋寻月道:“其实四个人玩最好!我们带夫人一起玩,夫人会吗?”
宋寻月心情又高涨了起来,忙道:“不会,但我学得可快了!走,咱们换个房间玩,这里是人家更衣的地方。放心吧,有我在,要是被你们家里人撞到,就推我头上,保管你们不会被罚。”
郑家三姐妹一下乐了,这可太好了!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玩一场了!
鸢儿忙上前挽了宋寻月的手道:“走!夫人,我带你去个地方。我们今日都没敢带婢女,等会可得叫你的婢女帮咱们防风,咱们躲起来玩儿!”
说着,鸢儿便拉了宋寻月往外走,其余两姐妹以及寄春等人连忙跟上。
出了门,鸢儿伸出去个脑袋,鬼鬼祟祟的四处看了看,这才出去,一路拉着宋寻月往更衣室侧面的房间而去。
栀香看了眼周围,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仍在,说来也是奇怪,那婢女为何会平地崴脚?一碗甜酿全倒王妃腿上,刚才为何又跑得那么快,像心虚似得。
这郑家一向同太傅阴家走得近,而太傅和太子又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碗甜酿倒下去,别是有什么坑在等着他们王妃。
不成,等下她得找借口出来瞧瞧。
鸢儿带着宋寻月来到更衣室侧面一个房间,推开门,一堆人钻了进去,将门关好,并叮嘱寄春和星儿等人在门口处放风。
鸢儿拉着宋寻月在椅子上坐下,又带着三个姐妹坐下,将一堆牌全部拿了过来,对宋寻月道:“我现在教夫人玩。既然夫人不会的话,头两把咱们不赌钱,先给夫人练练手。”
“成!”宋寻月放下汤婆子,喜滋滋的应下,开始认真听鸢儿的教授。
栀香看了看已经进入状态的宋寻月,低声对星儿道:“我去小解,你们先陪着王妃。”
星儿应下,栀香拉开门出去,原路返回。
栀香一路尽量藏匿着身形,四处留神,试图找出不对之处。绕过更衣室,走上回廊,刚从拐角处过去,栀香就见水榭里有人,猛地一步退了回来。
栀香心间奇怪,这么冷的天,呆水榭里?
委实反常!
刚才她没看清是谁,听着没什么被发现的动静,这才探出一只眼睛。
侧对着她的,正是方才宴席上,斥责婢女的郑黎云,另外两个,她恰好也认得,是阴家的阴婉枫和太傅孙媳吴氏。
三个人站在水榭里,除了吴氏较为持重,一直忍着,剩下两个冻得直跺脚。脸颊、鼻尖、耳朵,更是通红,宛如染了色。栀香瞧着都心颤,生怕耳朵给她们冻掉。
栀香收回身子,一时今日发生的事,尽皆在心间串成一条线。这里是回前厅的必经之路,若是王妃出来,不就恰好遇上他们三个?
崴脚,脏衣,更衣,水榭,搭话……啧。
栀香心间了然,虽不知他们等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得回去提醒一下王妃,先别出来,天气这么冷,想来他们等不了多久就会回去。
念及此,栀香不在多留,转身回去。
再次回到宋寻月和鸢儿等人藏身的房间,栀香看了眼四周,见正好没人,迅速钻进了屋里。
耳畔呼啸的寒风被隔绝在门外,随即便是他们王妃和几个小姑娘的叫牌之声,整个屋里氛围甚是愉快。
栀香走到宋寻月身边,见他们王妃玩儿的这么开心,大有没有要走的意思,想说的话忽地噎在嗓子眼里,所以……她还有提醒的必要吗?
就在这时,宋寻月发现栀香过来,“忙碌”中抽空看了她一眼,说道:“诶,你回来了?正要找你呢,前头那个宴会,我不回去了成吗?”
“唔……”栀香梗了下,随后道:“成……”
栀香是谢尧臣的人,她应对宴会的法子,得和谢尧臣一样才行。这种事问就得问她,她说成那肯定成。
“五索!”宋寻月打出去一张牌,方才对栀香接着道:“左右没人找我说话,我也没有找人攀关系的需求,去那儿也是干坐着,无聊的紧,还不如在这儿和小妹妹们打牌。对了……”
宋寻月又抽空看了她一眼,微一挑眉:“你没事帮我出去看着些,可别宾客都走光了我还在这。”
栀香失笑,笑意无比真诚。看来她这提醒是不必了!栀香行礼道:“是。”随后便退回到门口,和寄春等人站在一起。
宋寻月脑袋又从里间的月洞门伸了出来,对锦蓉道:“你去车里取些瓜果点心拿来,别走前头的门,避着点人。”
吩咐完她脑袋就缩了回去,锦蓉依言去办,特意从院子里找人引路,走了英勇伯府侧门。
而栀香,自方才起,唇边一直挂着笑意,神色间隐隐还藏着些不可思议。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他们王妃竟是个如此妙人!郑黎云等人在寒风里等着堵她,她可好,和三个小孩子扎堆玩起了叶子戏?着实是让人有些想不通。
等今晚回去写信通知王爷,不知王爷看到后,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像她一样跟着乐?
第51章
这辈子没这么快乐过!
锦蓉很快就从车里取来一些干果、点心, 装盘后送到宋寻月桌上。宋寻月大方的分给郑家三姐妹,四个人边玩边吃, 别提多痛快。
两轮下来, 宋寻月基本弄懂了叶子戏的规则,第三轮开始,各自加了点筹码,正式玩了起来。三个小姑娘身上钱不多, 都是按铜板来下注, 宋寻月自是配合着他们。
毕竟她对赌钱没什么兴趣, 主要是玩!那些小时候求而不得的快乐, 终于渐渐得到了满足。
而郑黎云三人, 在水榭里已经冻得人都快僵了。那凌厉的风一刀刀割在身上,似乎连身上的大氅斗篷都成了漏风的破烂布匹,一点儿都不挡风, 遑论保暖。
郑黎云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阴婉枫只觉脑袋好像被扣上了一个冰帽子, 冻得厉害,阴风跟针一样,一根根的顺着头皮往脑子里钻。
就连一直持重的吴氏,眼下也渐渐顾不得形象,逼到忍耐不了之处,不得不拿出帕子, 大声的擤鼻涕。
三位小姐都是如此, 遑论三位的身边婢女们, 各个哆嗦的跟小鸡啄米似得, 但好在他们平日活做得多, 身体强健些, 情况倒是比三个小姐好一些。
已经冻成了这样,但因着是皇后的吩咐,郑黎云等三人谁也不敢说离开。
阴婉枫重重一个喷嚏后,将汤婆子直接塞进衣襟里,用双臂抱住,看向郑黎云,语气间满是抱怨:“你不是说这是回前厅的必经之路吗?一个时辰了,琰郡王妃人呢?”
吴氏也暗自剜了郑黎云一眼,极是不满。
郑黎云满心里委屈,这会也快没了好脾气,急道:“这是我家!我说了这是必经之路就是必经之路,我怎么知道她更衣要这么久?阿嚏——”
郑黎云伸手搓了搓鼻头,又赶忙把手缩回了斗篷里。她满脸的不快,她们俩抱怨个什么劲儿?谁愿意在生辰宴上,在这冷风里冻着?有本事就别借她的生辰宴生事,自己想法子去。
吴氏深深剜了郑黎云一眼,耐着性子道:“着人去瞧瞧吧。”
郑黎云看向身边婢女,吩咐道:“去更衣处瞧瞧,琰郡王妃出来没有。”
“是。”婢女领命,转身搓着手往更衣处而去。
婢女走后,郑黎云三人都没再说话,各自生着闷气,甚至身子都微微侧转,背着对方,远没了之前的亲密。水榭里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以及时不时发出的喷嚏声和咳嗽声,还有跺脚时吸气的嘶嘶声。
过了片刻,方才去找宋寻月的婢女回来,三个人眼中霎时绽放出晶亮的光,仿佛长久呆在黑暗中的人忽然见到初升的朝阳,目光全都死死锁在那婢女身上。
待婢女进了水榭,郑黎云迫不及待的问道:“怎样?琰郡王妃呢?”
婢女眉心深蹙,觑一眼三人的目光,语气为难的回道:“回小姐的话,琰郡王妃不在更衣处。”
“不在?”郑黎云声音都拔了一个高度。阴婉枫和吴氏亦是诧异的看向郑黎云,眼里满是怀疑,甚至还有不少责怪之意,仿佛在埋怨她办事不牢靠。
郑黎云自是觉察到了二人的目光,一时心头更加不爽快,冲那婢女怒道:“怎会不在?回前厅的路只有这一条,她不在更衣处能去哪儿?”
阴婉枫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别是人家不喜你们郑家,早早从侧门跑了吧。”
郑黎云瞥了阴婉枫一眼,肚子里火一阵高过一阵,但碍于阴家地位,不敢发火,只得将气都借此撒在婢女身上,厉声道:“去后院找!看看琰郡王府的马车还在不在?再去前厅看看,她有没有回去?”
虽然宋寻月不可能回前厅,但这么久没见人,还是回去瞧瞧的好。
婢女连忙应下,匆匆忙忙的再次跑开。
阴婉枫咳了两声,瞪了郑黎云一眼,方又阴阳怪气道:“可恨这生辰宴没落在我头上,否则绝不会出这种纰漏,我要是这几日生得便好了。”
吴氏眼下已是冻得有些受不住,她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两只脚的存在,这般受罪,再端庄持重的人心底也有了脾气。
听见自家小姑子挖苦,跟着附和道:“或者想个旁的法子也成,偏得是借更衣哄人家出来,大冬天的在这儿冻了许久。”
郑黎云气得肝儿颤,转头看向二人,本就冻僵的脸上,硬扯上个笑脸,道:“二位姐姐既冷,要不就别等了,抓紧些回屋吧。”
当她愿意生辰当天在这儿冻着?还得听这两位大小姐的风凉话和挖苦。
此话一出,阴婉枫和吴氏虽气,却也都不说话了。这是皇后的吩咐,今日必得见着琰郡王妃,否则根本没法儿交差。虽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在这儿等。
郑黎云见二人没了话,心头只觉解气,对一旁婢女道:“再去灌几个汤婆子来。”
婢女连忙一眼去办。
又过了片刻,婢女回来,行礼道:“回小姐的话,琰郡王府的马车还在,好生在后院停着呢,前厅也去瞧过了,琰郡王妃没回去。”
三人闻言蹙眉,郑黎云更是满脸烦躁,语气间满是不解:“好好一个大活人,能去哪儿呢?”
婢女拧眉想了片刻,回道:“不知是否是遇见了别的府的夫人,投缘的紧,正在某处说话聊天?”
宴会上这种事常见,若有聊得来的官眷,二人通常会结伴单独闲聊,天气好的时候在待客的院里转转,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宾客区各房里呆着。
这种时候若是找过去,作为主人家会显得很不礼貌,而且他们与宋寻月素无交情,找过去像是故意找茬,给人留话柄,装成偶遇最为合适。
郑黎云不耐烦的摆摆手:“下去吧。”
婢女站去了一旁,悄然搓了搓冻红的手。
郑黎云心头像是被堵了大大一团棉花,堵心的难受,又气又冷,再想想自己生辰宴在这儿挨冻,心头又委屈的紧!眼眶都有些泛红。
她走过去站在了柱子后头,稍微能挡一点风,但在这大冷天,根本无济于事。阴婉枫和吴氏,两个人已经贴在了一起,互相依偎着取暖。
而宋寻月在屋中,同郑家三姐妹的酣战正上巅峰,基本已经上头到出牌必高喝,撂牌必砸出声儿的状态,连桌上的东西都已经忘记吃,四人浑然忘我!
星儿等其余四人,一直守在门口处,不住的抻着脖子去瞧他们家小姐,星儿低声对寄春道:“寄春姐姐,瞧我家小姐这样我真开心,她今日玩儿的比之前还开心呢,是我见过她最开心的一天。”
寄春也瞧着里头,对星儿道:“这叶子戏这么好玩吗?若不然等回王府后,我去给王妃找一套,咱们正好能陪着玩。”
星儿重重点头:“恩恩,还有今日上午在王府玩儿的打马戏,听说有本《打马图序》,咱也给小姐找来。”
寄春应下,几个人又好奇的看着宋寻月等人玩。
栀香时不时就会出去瞧瞧,她都没去前厅,只走到水榭附近,若是见到郑黎云等人还在,便知宴会尚未结束,便先行返回。
就这般又过了一个时辰,时至酉时,太阳落山,天气越来越冷。
阴婉枫实在受不住了,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膝盖以下部位的存在,每走一步,都仿佛像鬼一样在飘。
尤其是她的脑袋,方才像是戴了个冰帽子,现在似乎彻底成了冰,偏生冰一会儿,又感觉有热水浇在头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眩晕起来。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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