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多亏了苏大伯家的所有屋子都安装了玻璃窗,苏谕悄咪咪的趴在玻璃窗的窗帘儿缝隙处,借着月光才看清了院子里的情况。
苏谕看到苏大伯家里的两只老母鸡又又又丢了,这都不知道是丢了第几回的了,但苏谕觉得应当不是他大姐干的,他大姐最近早睡早起作息可规律了。
等过了有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苏谕就看到他大姐从地窖里上来了,他赶紧又悄悄的躺回了原位。
苏谕这叫啥呢,苏谕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树下弹弓也。
刚才苏颖熟门熟路的,就毕竟苏家兄弟三个家里的地窖她都去过俩了,这最后一家的地窖也是同样的布局,她给大镐头挥舞的呼啦呼啦的,没多久就搞完了小动作,然后给地窖里都恢复了原样儿,这才抱着包袱拉着搞头出了地窖。
出来之后她也没多耽搁,赶紧把镐头也放回了原位,然后安静且迅猛的回了屋儿里,给好宝贝都揣进包袱里藏好了之后,苏颖这才又重新上了炕。
苏颖不知道,直到她安全回了屋儿里之后,苏谕才缓缓松下了一口气。
因为其实就在苏颖刚刚下地窖的几分钟之内,苏大田起夜拉粑粑上茅房去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苏谕可太怕他姐跟苏大田撞到一块儿的了,他都做好了万一苏大田这时候拉完了回来,他就牺牲自己的良好形象,准备惊声尖叫装作做噩梦了的样子吸引苏大田的注意的,就好在苏大田今天有点儿便秘。
苏颖这边儿的小动作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但是苏老大那边儿可还没有呢。
苏大伯苏大妈苏大业三人来到了苏颖家之后,简直是都要给气疯了…
今天说是苏大伯家要借用刘兰香家的房子,但实际上这边儿今天晚上,是只有新娘子跟新娘子的爸妈三个人的,新娘子家虽然住得远,但是也不过就是三个多小时的路程罢了,亲朋好友们明天早上早点儿起来,还是来得及赶过来的。
而苏大伯他们要搞小动作的事儿,自然是也没跟亲家打招呼的,他们本来是打算以担忧新娘子一家是否住得习惯为由过来探视,然后就顺理成章的下地窖去取些‘粮食’上来的。
但但但但是,苏大伯三人一进刘兰香的家门儿,就看见了亲家公亲家母新娘子仨人的臭脸,以及苏颖搞得满院子的道具一。
苏颖给家里除了堂屋以外的所有屋子门缝儿,以及地窖盖子的缝隙处,都贴上了大大小小的道具一小纸条儿。
小纸条儿上写的是——
除了苏老三家的人,谁碰谁死,谁进谁死,完后苏老三晚上还得找他去。
就苏大伯:“…”
就苏大妈:“…”
就苏大业:“…”
第67章
苏大业的未来老丈人姓龚,老两口今天晚上是吃完了晚饭才带着闺女过来的,这会儿才刚到苏颖家不久。
之前王喜娘给两家人说定了婚事之后,龚老头儿是带着几个儿子来过青山村的,当时他们在苏老大家吃完饭以后,苏老大还特意给几人远远的指过苏颖家的房子呢。
所以刚才,龚老头儿是带着老婆和小闺女一进青山村儿,就直奔着苏颖家的房子来的。
可是这到了人家一看,他滴个亲娘哎!
这不是想跟他家结亲呢吧…
这是要弄他呢吧?
这这这满屋的大封条,就跟那种旧社会里头犯了事,让官府给查抄了的人家似的!
龚老头儿当时就想爆豆儿。
还是龚老太说:“你先等等的,等亲家过来看看是怎么个说法儿的。”
龚老头儿气死了,他吼道:“还做什么亲家?谁要跟他们家做亲家!”
隔壁的孙大妈听到响动,即刻就从屋儿里出发,给耳朵贴到自家跟刘兰香家共用的那堵围墙上,时刻准备着了。
不过可惜,除了这一句之外,龚老头儿一家三口儿说话的声音就都变小了,孙大妈后头除了呼呼吹的东北风声儿,是啥也没听着。
刘兰香家的院子里,龚老太道:“但他们家有钱。”
龚老头儿:“…”
妈的,可还是很气!
龚老头儿再次嘱咐闺女龚淑珍:“珍丫,你到了他们家以后就多注意着点儿,看看他家的钱都放在哪旮沓了,最好是都给弄到你手里头去,那毛头小子哪里能靠得住呢,还得是有钱在自个儿手里才是实在的呢,这钱就是底气,有了钱,将来才能吃上穿上的…”
珍丫龚淑珍回道:“爹您就放心吧,我您还不知道嘛,这打小儿的我几个哥哥姐姐谁能算计得过我去?您在家都嘱咐了好些回了,咱这大晚上的都赶了三个多小时的路了,还是先歇会儿的吧,您不跟他们生气啊,等回头嫁过去了我治他们的!”
龚老头儿这才气儿顺了的:“爹是知道你有手段的,要不然就给你挑亲事挑得费劲呢,要是一般二般的人家,那不是浪费了你的才华嘛!”
父女俩嘀嘀咕咕完,就相互的嘿嘿嘿一笑。
随后龚老头儿就跟老婆和小闺女一起,直接坐到院儿里头吹冷风去了,反正仨人是谁都没进堂屋里去。
就虽说这个家里的堂屋是没给贴上封条哈,但是谁知道到底是人家忘了贴,还是大风给刮掉了,还是怎么个回事呢?
这要是不先给搞清楚了,那谁敢进去啊!
就好家伙的,谁碰谁死,谁进谁死,完后大半夜的还得让啥老三去找你去…
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呐?
就害怕!!
所以当下,还不等苏大伯,苏大妈和苏大业仨人反应过来,早都冻得哆里哆嗦的龚老头儿就劈头盖脸的骂上了。
龚老头儿恶龙咆哮:“我说苏老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上回来这家也不是这样式儿的啊?还是说就是知道我们家要来,所以才故意给安排成这样儿的?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儿,那咱这门亲事是结不成了的!”
是龚老头儿的小闺女龚淑珍要嫁给苏老大的长子苏大业,龚老头儿的年龄要比苏老大还大上个十多岁,这会儿两家人还没办喜事儿,所以龚老头儿就先叫苏老大‘苏老弟’。
不过龚老头儿都恶龙咆哮上了,那隔壁的孙大妈自然是又又一路小跑儿的就赶紧来墙根儿底下的了,她刚才吹了大半天的冷风,是啥也没听清,还差点儿给冻感冒了,孙大妈心里头遗憾极了,是抓心挠肺的,但好在,这回孙大妈给手边儿上搁了件儿大厚棉袄,刚才出堂屋儿的同时就已经给套到身上了,这样儿她就可以多坚持一会儿的了!
可要是筹谋了好久的亲事结不成了,苏老大是肯定不愿意的,他跟龚老头儿俩人后来定下了婚期之后,都已经相互的透露过一丢丢的家底儿了,就虽然都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反正是两家都明白对方不是穷人了。
就你还真别说,这不光是龚老头儿一家惦记着苏老大家的钱,其实苏老大一家也是在惦记着龚老头儿家的钱的,苏大伯可是指望着龚淑珍,把娘家的钱往自个儿家里头扒拉呢。
事情给搞成这个样儿的苏大伯也是没有想到的,他赶紧跟龚老头儿解释:“哎呀龚大哥,这我也难啊…你不知道哇,这是我三弟家的房子,原先我们兄弟三个感情很好的,但后来我爹妈都走了,我三弟也早早的就走了,现在是我弟妹自己带着孩子们住在这儿,唉,这真是人走茶凉啊,我本来想着不管弟妹是咋样的,反正我是得帮扶侄子们的,所以这回还是特意跟她家借的房呢。这虽然说是借,但我可是给了我弟媳妇二十块钱呐!”
苏大伯手里头比了个二,很是唏嘘的摇头晃脑,一副内心深深受到了伤害的模样。
完后苏老大接着道:“我是真不知道我三弟妹会给房子弄成这个模样的,老龚大哥啊,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我三弟妹她小寡妇家家的,有时候难免就想偏了的,但她毕竟是给我们老苏家传宗接代,给我三弟留下后了的…”
就说实话,苏老大现编的这个理由儿,龚老头儿是能够接受的,那要是这种情况,他还真不好再发作了的。
于是龚老头儿一副‘同志理解万岁’的表情,感慨的拍了拍苏老大的手。
龚老头儿道:“苏老弟,你也是不容易啊…”
这个‘装潢’的事儿暂时算是过去了的,但是今天晚上住得地方还没能解决呢。
龚老头儿问道:“那今天晚上我们住哪儿哇?”
苏大伯道:“就住堂屋儿,这堂屋儿不是没贴着条儿呢吗,不过贴着条儿也没事儿的,我跟我三弟肯定是一家子的,现在咱们两家这就算是成了亲家了,在我心里,咱们就是一个家的人,您放心的住,我去给你们弄点儿吃的去啊,这大冷的天儿,可得吃点儿热乎儿的。”
龚老头想了想,倒是也只能暂时先这么着了,总不能还没结婚的就带着闺女让人家家里住着的去吧,这不是名正言顺的,总归是好说不好听的。
而且再有一个,这儿毕竟是苏老大的亲弟弟家,这话总不能是骗人的,不然等到时候珍丫一嫁过来,那不是随便一打听就能给拆穿了么,这那当弟弟的即便是做了鬼,也不能说就真欺负大哥的亲家吧,人家可是刚刚还给交了二十块的大钱哥你养儿子呢!
就龚老头儿那能想到,苏老三可能是苏老大给害死的呢。
反正等龚老头儿想明白了之后,就带着老婆孩子朝着苏颖家堂屋的方向走去了,不过临进门儿之前,他还是鸡贼的先确认了一遍,堂屋的门口儿处到底有没有贴过封条的痕迹,等确认是真的没有后,龚老头儿这才抬脚迈了进去。
龚老头儿不知道,其实他进门儿之后没立刻死球,苏老大,苏大妈,苏大业三人这才在心里暗暗的松下了一口气。
但龚老头儿前脚儿刚迈进了堂屋,后脚儿就又迈出来了。
龚老头儿说:“不是老弟啊,这咋睡嘛,褥子被子啥的都没有,就光杆儿一个热炕头儿哇!”
苏大伯:“…”
苏大妈:“…”
苏大业:“…”
没错,苏颖临走之前,是给她家堂屋里的所有被褥枕头啥的全都锁进柜子里去了,甚至连紧挨着炕的草席子都给卷起来搬到拆房去了,她家秋收之后刚拆洗完被褥的,读音才不愿意让别人给睡臭了呢。
其实要不是灶台子在厨房,苏颖不想让他们进厨房,这会儿她能给苏老大瞅一个冬天里的大冷炕,那烧一宿炕得多费柴火呢,不过有得必有失,苏颖是不想让苏老大跟他亲家使自己家的厨房的,她家的厨房里可是藏着不少的好吃的呢,就暂且便宜苏老大家一个热炕头儿的吧。
这回苏大伯的反应依然不慢,他很快就道:“老哥哥你别着急,我这就让大业回家去给你们拿去的啊!”
苏大业赶紧的:“爸妈我先回家拿铺盖去了啊!”
刚才龚淑珍非常隐晦的给苏大业抛了个媚眼儿,她要尽早把握住苏大业的心,这样才能尽快搞到苏大业家的钱。
而苏大业一想到明天晚上就能睡到这么漂亮的妞儿,那吭哧吭哧的跑回家拿个铺盖算什么的啊,苏大业现在恨不能是绕着整个青山村跑它个三四五六圈儿的!
苏大业跑出去两三步儿,苏大伯还在喊:“拿新棉花的那床啊!”
苏大业一边儿跑一边儿回:“您就放心吧!”
父子俩来了这么一出儿,龚老头儿这才进屋儿去歇着了,他毕竟也是一把年纪的了,来的时候就吹了仨小时的冷风,刚才闹腾半天又跟院子里吹了一会儿的,这光杆儿热炕头儿就光杆儿的吧,总比回头冻病了的要强。
而苏大伯等龚家的三口儿人都进了屋儿之后,才跟苏大妈俩人儿一起来到了苏颖家的地窖旁。
瞅着苏颖给地窖盖子上贴着的‘谁碰谁死’,苏大伯的眼角子是止不住的直抽抽。
等瞅了一会儿的,苏大伯跟苏大妈说:“要不你下去拿点儿‘粮食’的?”
苏大妈认怂的可快了,她给头儿摇晃得跟逗小孩儿的拨浪鼓似的:“我不敢。”
老头子虽然重要,但自己的命可更重要,这点儿事儿苏大妈还是分得清的。
但苏大妈也想要苏颖家的金子,于是苏大妈说:“要不你下去试试?你跟老三毕竟是血亲,没准儿你就没事儿的。”
苏大伯肯定是不想死的,他可是还没活够呢,但金子确实是很重要的,苏大伯犹豫再三,还是弯下了腰,朝着苏颖家地窖盖子上的封条伸出了手。
但是苏大伯很快就又给手缩了回来。
妈的,他也害怕。
就心虚啊!
沉吟半响之后,苏大伯道:“算了,下回再说吧。”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
不怕这个人,但是怕这个人的诅咒。
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不害怕,但是死了却又变得可怖和法力无边了。
总之,苏大伯精心策划已久的偷偷挖金子计划今夜算是流产了。
苏大伯跟苏大妈回家之后,又给龚老头儿家的仨人做了热乎儿吃食端了过来,然后又给明天整个婚礼的流程过了一遍,这才带着吭哧吭哧搬了两三趟被褥的苏大业回了家。
等仨人全都各自回屋儿歇下了之后,苏大伯开始给整个事件复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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