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徐晓宇唇角轻轻牵了下。
    杨北茉认真想了想她和他共同认识的人，好像只有小学时的同学了。
    但过去了这么久，她能记起的名字所剩无几，只能试着报了几个，结果都给他摇摇头否定了。
    “主要好多人名我都想不起来了，实在有点难猜。”杨北茉蹙着眉心道。
    “那先吃饭吧，吃饱了再猜。”徐晓宇笑了笑，卖了个关子。
    “嗯。”杨北茉一边继续回忆着，一边拿起勺子挖了口羊肉饭。
    送进嘴里时，她猛然想起了张兰月刚才说的，共用一个勺子就算间接接吻了，不禁手顿了下，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程星野那张散漫的笑脸和轻扬的唇角，登时脸就热了起来。
    徐晓宇瞥了眼脸颊泛红的杨北茉，问道：“觉得车里热吗？看你脸都热红了。”
    杨北茉愣了下，连忙掩饰般地点了点头：“有点。”
    “那我空调开低点。”徐晓宇探身拧了下前面的空调旋钮。
    杨北茉趁机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间接接吻的事了。
    但她冷静下来还没几分钟，忽然看到程星野敲了敲她旁边的车窗，不禁心脏一紧，佯装淡定地摇了下来：“还没到拍摄时间吧？”
    “还没。”程星野顿了顿，轻挑了下眉稍调侃道，“怎么？没到拍摄时间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那……你是有什么事？”杨北茉不自觉地攥了攥手中的筷子。
    “你饭吃完了没？”他没正面回答，直接反问了她一句。
    “快了。”
    “那我等你吃完。”程星野说着就侧身斜倚在了窗边，视线幽幽落在了她的脸上。
    “也没那么快……”杨北茉有点别扭地拗了下脸，“要不你先回去，我吃完就去找你。”
    “茉莉，你让他上车来等吧。”徐晓宇冷不丁地插了句，瞳孔微眯地瞥了眼窗外的程星野。
    他倒想看看他打算搞什么名堂。
    杨北茉迟疑了下，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程星野已经自觉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弯腰钻了进来。
    他扫了眼并排坐着的杨北茉和徐晓宇，挤过两人座椅间的空隙，坐到了杨北茉的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懒散地搭在了她的椅背上。
    感受到他气息的杨北茉不自觉地绷紧了下腰背，坐直了身子。
    程星野瞥了眼她挺得直直的后背，就偏头看向徐晓宇道：“刚才拿她勺子尝了口你家的羊肉饭，确实好吃，你妈妈厨艺了得。”
    拿她勺子？原来他意识到了！
    杨北茉呼吸一紧，一不小心被嘴里的饭噎了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见状徐晓宇也顾不得回应程星野的话，连忙拧开了装着汤的保温盒，递给了杨北茉：“赶紧喝点汤顺顺。”
    杨北茉小脸通红地接过汤，连喝了好几口才咽下米饭，缓了过来。
    缓过来时她才察觉到程星野温热的大掌一直在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不禁有点局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好了，谢谢。”
    “好了就行。程星野眉间的紧绷瞬间松弛了下来，收回手笑着调侃了句，“你这是怕我说好吃又来抢你的羊肉饭么，吃这么急做什么？”
    “还不是你说有事在这等她，她才急着吃完。”徐晓宇没好气地插了句。
    “是，怪我。”程星野也没反驳，笑着应了下，就眸光炯炯转向杨北茉说，“我没什么急事，你慢慢吃就好。”
    “嗯……”杨北茉点了下头，完全不敢和他对视，又默默喝了口手中的汤。
    一时间车里无人再讲话，气氛安静得有点诡异。
    直到徐晓宇打破沉默道：“话说你找茉莉什么事？”
    “工作上的事，不太方便当着外人说。”程星野掀了下眼皮，微笑道。
    “休息时间还要找她谈工作，你们这剧组也够压迫人的。”徐晓宇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
    “晓宇，他现在找我肯定也是为了之后能更快更好地完成拍摄，你别乱讲话。”杨北茉心一梗，连忙跳出来打了个圆场。
    她也知道徐晓宇是好意想为她抱不平，但他大概没意识到程星野不只是她的同学，更是付钱给她的甲方。
    这么明摆地抱怨甲方的不是，她这工作是不想要了吧。
    “哦，行吧。”徐晓宇有点委屈地瞥了下嘴。
    程星野幽深的眼底微微波动了下，轻笑道：“你弟弟说的对，休息时间不应该谈工作了，我以后会注意。”
    “没事的，你该谈就谈，他不太了解我工作的性质，才这么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杨北茉说着，加快速度吃完了最后几口饭，放下保温桶道，“好了，我们下车说吧。”
    关车门前，杨北茉又和徐晓宇道了个谢，然后提醒他说：“我们晚上要一直拍到十一二点才能收工，你先回家去吧，别等了。”
    “嗯，我知道了。”徐晓宇笑了笑，又眸光微刺地看了眼她身边的程星野，才带上了车门。
    杨北茉脚底踩着细沙，跟着程星野走了会儿，发现他既没带着她往保姆车那边走，也没有开口和她谈事情的意思，不禁仰起小脸问道：“那个，你找我是什么事？”
    “我没有事情就不可以找你了吗？”他脚步微微顿了下，偏头深深睨了她一眼。
    “……”杨北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佯装淡定道，“你刚才车上不是说要谈工作的事。”
    “我随便说说的。”程星野散漫地笑了下，从兜里摸出了根棒棒糖，拨开包装纸，塞进了嘴里。
    “哦。”杨北茉抿了下唇，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沉默地等他再开口。
    结果等了半天他也没说什么，就嘴里叼着棒棒糖，双手抄在兜里，漫无目的地带着她在沙漠里溜达。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利落轮廓上，显得他立体的五官愈加深邃，却给他点漆般的瞳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让她完全读不懂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只能主动试探道：“所以我们这是在？”
    “散步消食啊。”程星野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耸了耸肩，“怎么，你已经走累了？”
    “没有。”杨北茉抿了下唇，想不通他没事找她散步做什么。
    “哦，你想吃棒棒糖吗？”他又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往她眼前递了递。
    “……”杨北茉愈加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
    “你不喜欢吃糖吗？”他轻挑了下眉梢。
    “我不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那我这里还有橘子味、橙子味、可乐味……”他直接拿出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棒棒糖，摊在了掌心里，“你挑挑？”
    “……”杨北茉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手中的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随身带这么多？”
    “哦，我在戒烟。”他笑了笑。
    杨北茉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这两天好像是没见他再抽烟。
    “怎么突然要戒烟了？”她问。
    “因为……”程星野微微顿了下，撩起幽遂的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人不喜欢烟味。”
    作者有话说：
    程星野：我应该暗示得够明显了吧！
    杨北茉：哦……谁啊？
    程星野：？
    陈铭：别赖我，我听徐晓宇说她讨厌别人抽烟！
    徐晓宇：你倒是把我们对话听全再传啊……
    第27章 逐星27
    当落日消失在广袤沙漠的地平线, 织女星、牛郎星和天津四连成的夏季大三角也照亮了夜空。
    杨北茉立在相机后，眼睛盯着屏幕，看似在认真拍摄抱着吉他坐在越野车顶弹奏的程星野, 脑子里其实还在想，究竟是谁, 能让从高中就染上烟瘾的他决心要戒烟。
    她直觉应该是个女生。
    但他来中卫前还和她说自己现在没有女朋友，也不用对谁负责。
    这才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他就有了新对象吗？
    可她最近一直都在他身边，也没见他认识什么新的女生。
    难道是前女友之类的？
    想到这，杨北茉突然发现, 虽然这些天两人好像变熟了不少, 但她对他的了解并没有变多。
    她依旧不知道他在高中毕业后这些年里都遇见过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谈过怎样的恋爱。
    她对他私下里的认知，还是停留在了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
    后来她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他展现在电视上、杂志上和舞台上的模样。
    不能说是不真实, 但肯定也只是他生活中一小面。
    虽说无论他单身与否, 跟她关系都不大。
    可真知道了他愿意去为一个女生戒烟，她心里还是克制不住地觉得酸涩。
    他明明就在她的相机镜头前, 离她那么近。
    但她觉得, 他和她之间，隔了条银河那么远。
    ……
    随着夜越来越深，天空渐渐上了云，星光开始隐匿, 最后消失在了密布的阴云后。
    程星野收起吉他, 单手撑着车顶, 跳下越野车走到了杨北茉的身边：“今晚是不是又要提前收工了？”
    “稍等，我看下。”杨北茉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歌词分镜本上，思考了片刻后说，“其实你这段歌词，不是在写错过后的遗憾么，如果接着刚才那个阴转的星空，来拍个下雨的场景话，感觉能更好地烘托这份悲伤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我们来等一等下雨？”程星野轻挑了下眉稍。
    “嗯。”杨北茉点了点头，又有点担心道，“不过万一你淋雨感冒了话，可能会影响之后的拍摄。”
    “淋点雨罢了，我身体没那么脆。”程星野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倒是你这个小身板，雨天拍摄会着凉的，我看还是算了。”
    “不会的，我的冲锋衣是防水的，戴上帽子就可以当雨衣了。”杨北茉说着将衣服后的帽子拉到了脑袋上，为他展示了一下。
    程星野垂眸看了看裹得严严实实的杨北茉，不由地轻笑了声道：“你这帽子戴上，像个粽子一样，还挺可爱的。”
    “……”杨北茉耳根一热，稍稍躲了下他的注视，“总之你要觉得雨夜这个场景不错，可以拍，我们就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