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过得太轻松的结果就是,接下来的一周每天早上想死的情绪更加强烈了。
果然人在尝到甜头后就吃不了苦,这一周我几乎是掐着秒盼望星期天快点到来。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想念过星期天,以至于在星期天早上比平时早醒了十几分钟,即使想再睡一会儿也睡不着了。
星期天相较起一周内其他的日子本就算得上轻松,早上只需要应付周考,写得快的话还能早点离开教室度过一些自由时间。我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拿出练习册想在考前复习一下,手机却忽然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今天有事晚上可能不回去了,备用钥匙我放在楼下信箱顶上了,你是想去我家还是去别的地方玩都行。顺带一提冰箱里有为你准备的冰淇淋,厨房桌上有给你用的手机,建议你还是去我家哦?:*+.\(( °ω° ))/.:+」
显然发信人是那位对面楼的邻居,看来他上次趁机记下了我的手机号码,不过这条短信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尤其是最后那串复杂程度远超我理解能力的表情符号,但也看懂了他这是在要求我去他家待着。我回了个“恭敬不如从命”,就删除了短信免得被母亲发现,他也没再回信,还算是有点眼力见的,孺子可教。
周考毫无波澜,用我同桌的话来说,高一的学生和考试是仇敌,高二的学生和考试是和平共处的点头之交,高三的学生和考试就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
不过这位老朋友偶尔也会给人出乎意料的一击,各个课代表把上周的卷子发下来之后,我才意识到上周考试走神造成了多严重的后果。数学成绩比父母要求的分数足足低了十分,我仔细翻了一遍卷子发现是因为错了一道大题,而出错的原因是我把3看成了5。
……我最需要的不是无限复活的能力,而是能让时间倒流的能力。
到家后站在门前为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敢打开家门,母亲正在厨房餐厅两头跑,一边把汤端出来一边喊我赶紧吃饭。我把书包放在餐桌边的地上,刚坐下吃了没两口,她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后翻起我的书包来。
每个星期天都是这样的,若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有时我到家时饭菜已经摆上桌了有时还没有,但这都不影响她从我的书包里翻出卷子,然后根据我的分数决定该不该骂我。
我听着纸张翻动的声音心里越来越紧张,死命低头扒饭几乎要把脸埋碗里,果然不一会儿耳边就炸起她暴跳如雷的声音,“好啊,几天没打你,你皮痒了是吧!”
接着就是头发连着头皮被拉扯的疼痛感,被强迫着抬起头后,脸上立刻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你还有脸吃饭!”母亲抽走我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指着数学卷子上鲜红色的分数骂道:“我天天起早摸黑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早上怕你饿了上课不集中,觉都不敢多睡一会儿天不亮就起来给你做饭;怕你营养不均衡发育不良,每天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菜,变着花样烧菜烧汤;我不说对你要求有多高,你起码要会读书吧?你倒好!你就这么学习的?你就这么报答我和你爸的?”
“……我下次注意。”
“下次?你知不知道高考只有一次啊!”她拉着我的头发左摇右晃,“你这废物!连个小考都考不好,高考能考得好?高考可不会跟你说什么下次这次!你要是不想学就趁早和我说,不行就赶紧把你嫁出去算了,省得我和你爸为了你累死累活!”
我被她揪得头皮生疼,不过这点疼比起被斩断肋骨掏出肺叶根本不算什么,真正让我难受的是她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明明不是我要求她为我做这些的,而且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我的过错有严重到如此地步吗?
母亲指着我的鼻子辱骂良久,直到家教老师快来了才收手让我滚回自己的房间准备准备。
我坐在书桌前,用指尖勾勒那份数学卷子上的数字。脸上肿起来的地方火辣辣的,头皮在还隐隐作痛。人不能这样吧,不能这样活着吧,这样活着真的太痛苦了。
餐厅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还有母亲喋喋不休的咒骂声。我伸手取出笔筒里的美工刀,推出刀刃按在脖子上比划,不过我没有让自己一击毙命的信心,最终还是选择在手腕上随便划了几条浅浅的口子,看着红色液体从细缝中渗出,心里的苦闷好像也溜走了一些。
家教老师到达的时候我正好在卫生间冲洗伤口,听到她向母亲问好的声音立刻揉了揉红肿的脸挤出一个微笑出来迎接她。此刻我只庆幸被打的是左脸,而上课时老师坐在我的右侧,否则我的自尊心会折磨我好几个小时。
这位老师是附近大学的学生,父母请她主要是因为收费便宜,教我数学和物理。虽然她还只是个未出师的大学生,但教得有条有理人也很有耐心,还经常夸我聪明悟性高。
不论那是不是客套话,对我来说都是难得的温柔,可是这份温柔也要离开我了。
三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作为一个学生以示尊重恭送她到门前,却听她说这是她最后一次教我了,因为找到了实习的地方,以后要专注在实习的工作上。
旁边的母亲率先皱起眉头来,因为这意味着可能要花大价钱给我请专业的补课老师,“怎么现在才来说?这么突然,要我上哪儿再找一个家教啊。”
“阿姨,真是对不起,我也是两天前才接到通知说我面试成功了,”她诚恳的道着歉,“不过阿姨你不用担心,我跟我一个同学说了,他很乐意接手辅助鸶霣的学业。”
母亲这才眉开眼笑,说了些还是女孩子心细安排得真周到之类的场面话,就把她打发走了。
我感觉这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在她走下楼梯的时候,鼓足勇气对她喊道:“姐姐实习加油,祝姐姐一切顺利!”
这算是我生平说过最甜言蜜语的话了,说实在的有点别扭。她回以甜美的微笑,挥了挥手向我说了声谢谢,然后踩着轻盈的步子向下走去。
我扒着门框看她在脑后甩来甩去的马尾辫,忽然耳朵猛地一疼被拽了个踉跄,
“看什么看!”母亲松开我的耳朵关上大门,转头对我开始新一轮的痛骂,“你看看人家,名牌大学高材生,小小年纪就会自己赚钱帮家里减轻负担,你天天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什么都不干,考试还考得稀巴烂!”
我低头不语,将反驳的话放进心里,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她指责完我没用又开始指责我不知感恩,两手叉腰横眉竖目,“你高考完了也别想着玩,直接去你舅舅家饭店端盘子打工,不让你体会一下生活艰苦你还以为赚钱多容易呢!”
真搞笑,我觉得学习不容易那就是我能力差,你觉得赚钱不容易怎么就不说是自己能力差了呢。
或许是因为平时在家没人和她说话的原因,母亲一逮到机会话就像说不完一样喋喋不休。从我小学时贪玩不肯回家到这次周考成绩退步,她把能想得到的我犯过的错都细细回顾一遍,没完没了的说了半个多小时,从烈日当头骂到夕阳西下,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才暂时告一段落。
她把我推搡回房间里,一边用食指点着我的太阳穴一边骂道:“还不赶紧抓紧时间复习?别一会儿去傅老师家补课丢人!今天晚饭你就别想了,像你这种人,不配吃饭!”
我点点头在书桌前坐下拿出生物课本,母亲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嘴里意犹未尽的抱怨着怎么就有我这种女儿。
啊,你以为我想出生在这个家里吗?
书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了快六点的时候,我迫不及待收拾起书包就往对面楼跑去。
他说他把钥匙放在信箱顶上来着——还好我个子够高稍微踮下脚就摸到了,如果我身高不足一米六的话不知道他会把钥匙藏在哪里。
这还是我第一次拜访主人不在的家,颇有种做贼的感觉。我按照规定走到客厅窗前向母亲挥手示意,她虽然一直在抬头看向这里,但见到我的时候还是故意扭过脑袋无视了我。
无视我总比语言攻击来得好,我也无视了她,扔下书包径直走向那个灰色的房间。
既然他不在,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我在生了锈的旧柜子里取出一捆麻绳,把L型椅腿的折迭椅放在铁架床上,爬上折迭椅站稳后,将绳子抛进横梁与屋顶之间的空隙里,然后在适合的位置打个绳结。把脑袋伸进绳圈里,调整绳结的位置让它正好卡在舌骨下方,最后从折迭椅上奋力跳下。
听说这样可以死得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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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计数:x5.5
8.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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