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 周闻问：“邢樾今天找你了没有？”
    “没有。”周柠琅回答。
    “如果他找你, 你告诉我。”
    “嗯。”
    “等我们走了，你就跟苏婕在一起，有一个叫肖寄的，他是我的朋友，你在西城呆的这几天, 肖寄会带你到处参观, 他会负责照顾你。你乖乖的，等着我们赢完比赛回来。”
    “我真的不能去？”周柠琅还是不放弃。
    “真不能。不符合规矩, 你没有参加拉力赛的经验, 要是在路上生病或者缺氧什么的, 你会影响我们的进度。”
    “……哦。”周柠琅知道没戏了。
    她还想亲身去现场看迟宴泽赛车的, 她知道他很喜欢这件事。
    周闻理解她的想法，他们都姓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怎么想呢。
    “其实迟宴泽不玩赛车，是对他好，他那种出身，就注定了他不能走这条路，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我们这种赛道，闹着玩的，跟保家卫国比不了，要相信，你的男人要走的路永远都是最酷的。”
    周闻往口里丢了一颗薄荷糖，包在嘴里，漫不经心的对小女生嘟哝，可是说的内容却是很认真的。
    他明白周柠琅在替迟宴泽惋惜，他放弃了他的热爱，被逼去上了北清大的空军飞行员班。
    今日她见到他穿上赛车服，被他戳中了心坎。
    十八岁的迟宴泽如何不顾一切的在山道白雾中驰骋，周柠琅是亲眼见过的，她心内某个地方，深深地将那定义为她的青春。
    她的少年不惜命不惜运，试要与天公试比高。
    那时，天地之大，人心之深，在广袤的时间跟空间里，因为她的少年，周柠琅甚至觉得只要下定决心，没有做不了的事情，实现不了的梦想。
    当时甘芊还在，她陪胆小的周柠琅追逐一个不能实现的梦。
    现在周柠琅几乎算是要暗恋成真了，甘芊却不在了。
    这一次，陪迟宴泽到西城来赛车，周柠琅想起了很多在那个阴雨连绵，浓雾深沉的小县城里，还是很年少的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
    可是，因为她是偷偷暗恋他，如今的迟宴泽根本不知道那些她为他付出的曾经。
    “这次就当是你们暑假出来玩了。他带你出来旅游，就是这么简单。”周闻要周柠琅不要把事情复杂化。
    迟宴泽已经离开赛道了，这一次周闻就当是让他过来玩的。
    周闻没想过他真的会带周柠琅，周闻更没想过邢樾临时加入了rally，他们会在这里碰上。
    “昨晚迟宴泽烧什么时候退的？”
    “半夜。”
    “后来你又叫过队医？”
    “没有。”
    “今天他精神挺好的，可以算是生龙活虎。”周闻还担心今天迟宴泽不能上呢，昨晚大半夜的，他还着急在微信群里喊人顶替。
    喊一阵也没人敢替，谁敢替迟宴泽啊，十八岁时候的迟宴泽在赛道上是什么模样，赛车圈里的人每个人都见过。
    有钱有颜有技术有策略有野心，还有勇猛，是个天生的champion，与生俱来的适合跟劲风一起恣意驰骋。
    真的可惜了，居然被家里硬弄回去当空军飞行员了。
    “昨晚他半夜醒了，做什么了？”周闻忽然很坏的想要周柠琅回答，一个男人一大早为何能如沐春风般舒爽，大概也只有那事了。
    周柠琅今天穿了件连身白裙，宽边吊带，裙身上唯一的点缀就是胸口正中一排奶白的纽扣。
    头上扎着浓黑的独马尾。
    耳朵上点缀着一副草莓耳钉，脸蛋洁白，看着素，可是仔细看，身上哪哪都是风景，脖子上还有好几个被遮瑕膏没遮住的绯红吻痕，是被迟宴泽坏心眼的嗦的。
    她肤白貌美，十七岁就上了大学，从小被家里管得严，本来还显得青涩纯真，可是跟了荤腥不忌的迟宴泽，已经愈发被他雕刻出风情来了。
    这次带她来西城，住在拉力赛主办方提供的酒店场地，几个赛车队里来往的全部都是男人，平日里摸方向盘摸多了，全是些又野又欲的主。
    冷不防会有人觊觎周柠琅，迟宴泽得宣告他对周柠琅的占有权。
    所以，昨晚等他烧退了，人舒服些了，他第一件事是给她种草莓印，还得是种在被人看得见的地方。
    小情侣在深夜里缠绵腻歪的相处，周闻算是看出来了。
    可是周柠琅害羞，不承认，她不是那种经常出没在周闻他们这种人身边的惹火女生。
    她刻意隐瞒的说：“没做什么，喝了点水，洗了个澡，然后又睡了。”
    “哦，跟你一起睡了。”周闻故意调笑小姑娘。
    “不是，没有。”刹那间，周柠琅的脸，耳朵，脖颈，甚至连手指，全部都漾出害羞的粉红。
    “等我们走了，你跟苏婕在一起，到时候苏婕会给你放直播的。你看直播就行了。”周闻告诉周柠琅正确的跟他们一起参加比赛的方式。
    “嗯，谢谢你。”周柠琅由衷的给周闻道了一个感谢，“我去拿点东西给迟宴泽。”
    “对了，后来还一直想吗？”周闻见她要走，问了她一句。
    “想什么？”周柠琅问。
    “想你那个逝去的朋友。”周闻轻轻提起，他猜如今的周柠琅为何如此敏感清冷，是因为甘芊的离开。她还处于一个极度敏感压抑的创伤期，从未走出来过。
    周闻见过两个少女在一起不分你我的模样，甘芊突然就没了，对周柠琅的打击很大。
    “不太想了。偶尔会想。”周柠琅说，虽然高三是在看心理医生跟写卷子中艰难度过的，但是现在她已经接受了。只要不去想，就不难受了。
    “你要是不怕，你可以问问邢樾关于甘芊的下落。”周闻用舌头拨了一下口里包着的糖，他知道他有点多事了。可是他不想这些事变成一个死结。
    邢樾不会罢休，迟宴泽也不会示弱。
    他们会再度干起来的。受伤的人说不定又会是周柠琅。
    “问邢樾什么。”周柠琅问。
    “甘芊在哪里。”周闻回答。
    “什么意思？”周柠琅的眼瞳剧烈的收缩了几下。
    在她心里，甘芊早就没了，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世界来了。
    她从周闻漫不经心的说话里猜出了周闻想要表达的意思，正要燃起希望。
    “算我没说。过去的就都过去吧。”周闻却后悔了，立刻封住话题，怕周柠琅顺着再问。
    周闻听说了，因为甘芊的事，周柠琅后来离开理县，回到扬城上高三下半期，是一面看心理医生一面准备高考，才考上的北清大医学院。
    当时，甘芊在网上一直被人网暴，很多谩骂，说这个女生不检点，周柠琅身为她的好友，也被殃及了，很多人说甘芊的那个学霸好朋友其实是个假学霸。
    她根本不是个好学生，要是是真的好学生，怎么可能会跟甘芊那种人在一起。
    她这样的人肯定考不上清北人复。
    周柠琅的高三过得一点都不安宁，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才咬牙证明了自己。
    昨晚去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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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泽的房间，周闻想了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让周柠琅尽快跟迟宴泽断了，她是甘芊的好朋友，她现在跟迟宴泽在一起，这会极大的刺激被迟宴泽弄去坐过牢的邢樾。
    邢樾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破坏他们的关系。他们迟早会分开。
    要是周柠琅早点离开，迟宴泽受到的伤害应该会相对少一些。
    还一个办法就是让周柠琅找到那个被传自杀了的女孩，周闻总觉得也许她还活着。
    邢樾那种一旦认定了就歇斯底里的脾性，绝对不会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邢樾是什么样的人，周闻很清楚。
    “周老板，走了，上车了，去场地了，记者等着拍unruly的出征照呢。”有人喊周闻走了。
    “来了。”周闻应了一声。
    临走，他叮嘱了周柠琅一句：“好好在西城呆着。比赛完了，回京北，好好上学。”
    “嗯。”周柠琅答应。
    末了，素来不羁的他又有些欲言又止。
    周柠琅说：“预祝你们夺冠。”
    “肯定。”周闻应。
    *
    周柠琅没从周闻这儿拿到许可，可以亲身跟迟宴泽一起去参加拉力赛，只能悻悻的回到迟宴泽身边。
    这时候，他该跟unruly的人一起走了，他虽然是个被周闻找来的友谊外援，但是他曾经在这个圈子的战绩，每个人都知道，一正式出现，队友都对他亲热得紧。
    周柠琅走过去的时候，他们几个帅气的赛车手正站在一起抽烟说话。
    全是肩宽腿长，气质俊朗的类型，迟宴泽站在他们中间，手里夹着燃烧的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他们都以他为王，冲他说笑，做尽讨好，他也没认真听，见到周柠琅不悦的噘嘴走来，迟宴泽知道她肯定被拒了。
    她走路迈的步子很小，其实也不矮，个子勉强能挨着一米七，但是在迟宴泽眼里，总觉得她是小胳膊小腿，哪里都小，除了两个地方不小。
    被他痞起来最喜欢弄的两个地方。
    “泽爷，你女朋友来了。”
    “泽爷，听说昨晚你跟你女朋友住的一个房间，哎哟，我操，泽爷，你以前不是说不陪女生睡觉吗，怎么破例了。”
    “泽爷，等会儿把你女朋友带上呗，大学暑假跟你沿黄河走一趟，多好的回忆。”
    “你们还别说，泽爷这次带的这个，真的快他妈吓死我了，以前他身边跟的啥样，现在这个啥样。我泽爷看来是要上岸了，当了飞行员，喜欢女人的口味都变了……”
    在那些插科打诨的谈笑声中，周柠琅羞羞赧赧的来到他们面前。
    迟宴泽推开几个围着他说闹的兄弟，走到她身边，揽腰抱住她，往他怀里带，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周闻拒绝你了？”他问。
    周柠琅悻悻的点头，“让我在西城看直播视频。说我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我不适合跟队。”
    “那你就听话，留在西城，我让慕盛过来，他会带你去玩，还会带你去逛街。你想买什么，告诉他，他都会给你买。不管多贵，都行。”
    “你是不是把当我当小孩哄了？”周柠琅不高兴，落寞的抱怨道，“你不让我陪你，为何带我来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