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天估计要下体力活,薛预泽今晚没敢宣什么淫猥之事,只是抱着自己的昭昭一夜好眠。
第二天六点钟就要集合,嘉宾们除了楚柟都是素面朝天就上了镜,挤上大巴被带向山村。 宁昭同和过玄本来靠在一起睡成一堆,结果半路上一起被颠醒了,过玄揉了两下眼睛,踹了一下前座:“我们走了多久了啊?”
老吴的声线在此刻尤为显得低沉:“两个小时了。这回去的应该是个老村子。”
“有点儿不踏实啊,”黎朝安在旁边嘀咕了一句,问宁昭同,“你带刀了吗?”
宁昭同失笑:“黎姐,节目组应该不至于把我们卖了吧?”
不过刀还真带了不少。
这一截山路实在太抖了,大家都陆陆续续地醒过来,彼此聊聊天,气氛还算轻松。二十来分钟后,车停了,老吴第一个下车,四处看了看,啧了一声:“环境比我想象中还要艰苦一点。”
等他们都下来了,导演笑眯眯地走到人前,拍了下手掌,村干部就站在旁边:“各位,现在呈现在你们眼前的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也就是未来三个月我们要努力耕耘的地方。下面由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脚下这个村子……”
川贵之交贫困县里最贫困的镇上最偏远的村子,地处一个山峰顶上,已经通了公路,但最近的镇子离这里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没有班车,只能蹭村里人的面包下去。村子自然资源不算丰富,种东西的产量也一言难尽,但植被非常好,他们也被允许就地取材,可以上山砍柴采摘。
倪南有点惊讶:“意思是,连房子都要我们自己搭?”
导演示意了一下半山坡上的土房子:“如果各位不介意,也可以暂时借用无人的房子凑活凑活。”
众人一时相顾无言。
当然,导演还是给了大家一点曙光的……嗯,人均一百块钱。
“一千块钱,能请个泥瓦匠干一天,”老吴都有点乐了,“怎么说,要不上山砍竹子搭个棚子?”
韩璟左右看了看:“先开个会吧。”
这事儿还是比较棘手的,即使是建筑系毕业的老吴也没有从头搭房子的经历,而且还有这种不想出办法今晚就要以天为被的压力在。讨论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老吴拍了板,不管以后搭不搭房子,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人事是宁昭同来安排的,因为她人头熟。宁昭同琢磨了一会儿,最后给出了一个简单的安排。
“黎姐和小韩去砍竹子木头;倪老师和韩非去村里转转,打听一下情况,也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便宜的家具;过玄和薛预泽负责今晚的晚饭;小李和小楚去收集柴火,越多越好,”宁昭同一一吩咐下去,“我和老吴去找房子,应该不会花太久。我刚看了,村里有信号,到时候我们就手机交流,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夫人发话,意见是没有的,建议也可以等房子找到再说。于是九点钟,大家在村口分了手,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
来之前大家被允许准备一个行李箱的私人物品,老吴将登山镐拿出来,拎着箱子招呼宁昭同。宁昭同没有登山镐,但刀是带了好几把的,这时候摸了一把出来卡在腿边,跟了上去。
“湿度很大,土质偏软,如果没有砖的话,光靠竹木造起来的房子是不能住人的,”老吴问了几户人家,得到了无人居住的房子的大体位置,走出来评论道,“他们的老房子都是干谷草和泥建起来的,这也可以是一种思路,但估计采光会很差。”
宁昭同对这些东西实在是不感兴趣也不太懂,只是问:“哪种方式会比较快?”
老吴摇头:“十个人搭个小房子,从早干到晚,要不了多久。现在是要确定方案,如果泥土条件好,我们造个窑烧土砖也是可以的。”
宁昭同抓了两下头:“真的得从搭窑烧砖开始吗?别跟我说过两天还得刀耕火种。”
“也有捷径,”老吴在坡上回头,顿了顿,“薛预泽行李箱里带钱了吗?”
“……我觉得应该有。”
昨天看见了,还真有。
“我估计大家都多少带了点儿,到时候凑一凑,看看有多少,”老吴叉腰远眺,“我今晚把房子的设计图画出来,再简单算下工程造价。其他不说,沙子、砖、水泥能解决,其他都是小事。”
宁昭同竖起大拇指:“吴哥,咱家没你不行。”
“走吧,去找个地基,”老吴有点乐,“我觉得半山腰那个就不错,风水好,开门就见山见水的。”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地方,宁昭同喘得厉害,坐在箱子上大口呼吸。而以老吴的体力这点山路不成问题,他放下东西,掏了把刀出来:“我进去看看。”
“小心点儿啊!”
那是得小心点儿,几分钟后老吴拿着两条蛇蜕出来:“这地方有个蛇窝,要先找出来才行,否则人一住进来都嗖嗖嗖往外跑。”
宁昭同不怕蛇,但有点恶心:“要怎么办?决定住这儿了吗?”
“这地方挺不错的,太阳能直射,房子向阳干燥温暖,就不用头疼湿度的问题了,”老吴扔了蛇蜕,琢磨了一下,“而且这地方宽,就算过几天我们起新楼也不耽误什么,根据地就定在这儿吧。”
“好,那我往群里说一句。蛇怎么办?”
“薛预泽肯定带了蛇药,让他先过来一趟,”老吴望着远处的山,啧了一声,“这风水还真是很不错。”
薛预泽花了半个小时才过来,手里拎着自己的箱子和一袋子山珍,一上来就招呼宁昭同看:“找到点好东西。”
“什么啊?”宁昭同探头,“快来歇歇。”
“鸡枞菌,找到一个白蚁窝,没摘完,过玄还在那里,”薛预泽笑,“等我把蛇药找出来,否则今晚睡得不踏实。”
这还真是运气好,宁昭同看了看袋子里的蘑菇,放到墙角:“你怎么还带了蛇药。”
“节目组说荒野求生,我可是真照着这个准备的,”薛预泽打开箱子,把一些小东西一一取出来,“有手电、常用药品、小型发电机、防风毯、工兵铲、无烟炉……缺什么东西都可以问我一句,我带得还挺全的。”
“是挺全的,”宁昭同把工兵铲拧好,往地上戳了两下,“不过老吴说咱们现在缺钱。”
“缺钱?”
“对,你那儿有多少现金?他的意思是去镇里买点建材,我们自己修房子。”
薛预泽懂了,从行李箱夹层里拿出几摞人民币:“没带多少,只有五万。”
“……”宁昭同沉默了一下,“我身上只有一百二十五块三毛。”
薛预泽安慰:“已经很不错了。我猜他们身上加起来还没五百块。”
“宝钗,咱家没你得散,”宁昭同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急着回去了,跟我们一起收拾房间吧。”
中午十二点,大家在新房门口集合,都有点欲言又止。
黎朝安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道:“我觉得这地方睡着会闹鬼。”
李摘月更是神情勉强:“会不会有蛇啊……”
“闹鬼不可能,过玄和小宁那命格镇着,没两千年道行的都不敢露脸,”老吴跟黎朝安开玩笑,又安慰李摘月,“蛇药已经撒下去了,不用怕。”
薛预泽拿着原主人留下的扫把出来,招呼道:“我们简单打扫了一下,沙发和床实在朽得太厉害了,只能当柴烧了。”
“赶紧过来帮忙做饭!”过玄在边上叫薛预泽,“还有,午饭的碗筷还没着落呢!”
“我们砍了一些竹子回来,可以用来当碗,筷子就更方便了,”韩璟应声,举起砍刀拉着竹子去了一边,“很快就能做好,但是得洗洗。”
宁昭同介绍道:“这家有后面山上用竹子引来的泉水,老吴测过水质了,非常安全,但是水缸里全是青苔,竹子也朽得厉害。我把水给截起来了,今天估计只能勉强用用,明天有空还是得去找找水源地,接一条新的过来。”
韩非问:“还是用竹吗?”
“你们带水管了吗?”
大家都摇头。
“那应该只能用竹子了,”宁昭同收刀入鞘,叉着腰看了看后面的山,“好在这地方不缺竹子。”
“这东西砍起来挺快的,”黎朝安接话,“明天我去。”
“那个,”楚柟抬手示意,“那要洗澡的话,是不是只能自己烧水了?”
宁昭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想洗澡的话,我建议你直接去山脚的溪沟,因为我们没有锅,烧不了水。”
楚柟脸色一僵。
李摘月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柴火:“那厨房还能用吗?”
“除了灶台,柜子什么的基本上都不能用了,这两天我们可能都得指望老吴和薛预泽的无烟炉吃饭,”宁昭同微微呼出一口气,“当然,如果谁乐意啃我带的压缩饼干,大家都会很感激的。”
众人笑了一通,气氛稍微轻松了一点,各自去忙活了。
午饭是接近两点才开的。
一个大木盆装着的鸡枞肉片汤,一大盘晶莹剔透的腊肉,两个炒野菜,一道拍黄瓜。美食被过大厨均匀地分到了各自的餐盘里,避免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悲惨局面,大家都吃得干干净净的,毕竟是真饿了。
除了鸡枞,食材都是热心老乡送的,锅碗瓢盆筷子勺子则全部出自将军的巧手。他甚至当场用竹子做了一个甑子出来,让大家中午吃到了香气扑鼻的木桶饭,黎朝安都夸了好几句男人就得找这样的。
午饭吃完,楚柟和李摘月两个小的负责刷碗。倪南和韩非要去山下搬上午化缘来的家具,老吴和薛预泽准备给屋顶铺个防水布,黎朝安和宁昭同说要上山看看水源,过玄拿着刷子去帮忙打扫卫生,而韩璟竟然准备搭两张床出来。
四点钟,出去的都回来了。
黎朝安和宁昭同帮着倪南韩非运家具上来,过玄和老吴则过来帮韩璟劈木板。薛预泽三点过就出去了,说去村子里买点菜。他到五点过才回来,手上大包小包的,甚至还拎了个兔笼子,里面有三只大白兔。
“碰到一家养殖兔子的老乡,问它买了三只成年兔子,一雄两雌,”薛预泽把东西都放下,解释道,“老乡说雌兔最近就要下宝宝了,我们可以等小兔子生出来后把大的吃掉。”
过玄痛苦地捂住脸:“说这种话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用‘宝宝’这种词,我的罪恶感好严重。”
宁昭同闷笑一声,把兔子拎过来:“行,养着吧,每天喂点草的事儿。”
薛预泽在后面招呼了一句:“记得别淋雨啊!”
打扫卫生加搭床洗家具什么的,大家忙到晚上八点过才勉强收拾出个能住人的样子,太晚了,晚饭自然也只能凑合,用矿泉水下了点压缩饼干进肚子里。
这老房子一共有四个房间,中间是堂屋,左边是厨房,右边则是从中隔开的两个卧室。厕所在更右边单独设置,卫生条件出乎意料的不错,有蹲厕,傍晚的时候都收拾出来了。老吴还特地在门口安了个手电筒,免得大家掉坑里。
天色在接近八点的时候完全黑下来,等八点半过后,漫天都是璀璨的星子。吃过饭,其他人都在等着热水洗脸洗脚,薛预泽看时间不急,拉了块竹席出来,再在上面铺了层防潮垫,招呼宁昭同出来看星星。
“这个竹席开条好细啊,”宁昭同打着手电研究了一下,因为已经洗漱过了,也就直接脱了木屐踩上来,“不知道韩璟会不会编。”
这木屐也是出自将军之手,制作不难,但如果不把细节打磨好会很容易划伤脚,所以目前只有夫人有这个待遇。
“是村支书捐给我们的,”薛预泽坐在垫子上,腿放在外面,“晚风好凉快。”
“你一会儿洗漱的时候擦一擦身上的汗,更凉快,”宁昭同盘腿坐下,“不过现在也不热。山里晚上可能会挺冷的。”
“带睡袋了吗?”
“带了。”
“别感冒了。”
“嗯,你也多注意点。”
话到这里,两人默契地不再出声,抬头看着漫天星辰。
银河横贯,弯月如钩,其下松风流转,在林间来来回回。
许久,薛预泽突然开口:“上次这么看星星是什么时候了?”
宁昭同惬意地眯起眼睛,仗着现在还没人凑过来,地方宽,还试探着躺了下来:“说出来怕你不信,是在非洲那会儿了。”
“那么早之前啊?”
“是啊,这些年过得,乱花渐欲迷人眼,都没能缓下来好好看看星空。”
他轻笑一声:“有两种东西,我们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
过玄走过来正好听见这么一句,笑道:“一是我们头顶灿烂的星空。”
宁昭同拉了一下她的裤腿:“二是我们心中的道德律。”
“好浪漫啊,看着星空聊康德,”过玄自己带了拖鞋,刚洗完,便也跟着踩上来,坐在宁昭同旁边,“干完一天的体力活,洗漱完在院子里吹吹风,看看星空,真挺有满足感的。”
薛预泽调侃:“这么快就乐在其中了?”
宁昭同附和:“是不是节目组给你发词儿了?”
不远处的导演会心一笑,埋头唆了一口泡面。
“我说真的!”过玄笑眯了眼,屁股一挤让宁昭同让开一点,“工作半日,批判半日——很健康的生活嘛!”
宁昭同往她腿上趴:“过教授批判批判我。”
“好,批判你,宁老师怎么不叫我一起看星星?”
“因为我也是被叫过来的,”宁昭同闷闷一笑,撑着地坐起来,哼出一段柔软的调子,“……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过玄遗落下一段轻巧的笑声,低声跟宁昭同说了句什么,惹得宁昭同也笑得厉害。薛预泽没听清,但被耳畔的笑声熨帖得心头微微发烫,他转了下身体,挡住镜头,手轻轻磨了磨手边那痕细细的脚踝。
宁昭同下意识缩了一下,但很快就平复下来,拿脚尖踩了踩他的大腿。
他无声地笑了笑,任她的温度隔着掌心传到心底,柔软的温热。
两张床,六男四女,女士这边一个赛一个瘦,男士们估计要挤挤了。
宁昭同给了韩非一个晚安吻,目送他抱着睡袋进了房间,对里面的韩璟招了下手,回头进了门。大家也是真累了,一个个在睡袋里抻腿瞪眼的,宁昭同微微一笑,关了手电筒,钻进了自己的睡袋里。
不多时一只手放到腰上,宁昭同一摸,黎朝安。
那不管了,睡觉。
十来分钟后,四人的呼吸都逐渐平缓,沉入香甜的梦乡。
女士们度过了一个安谧的夜晚,男同胞这边却不是很和谐,倒不是吵架什么的,而是楚柟打呼噜。老吴估计没当回事,已经睡熟了,韩璟也还是比较习惯的,毕竟上辈子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几十年。但倪南和薛预泽都有点神经衰弱的症状,听着这个声音是绝对睡不着的。
半小时后,薛预泽叹了口气,起身去墙边拿起自己的帐篷。倪南早就听见薛预泽翻来覆去的动静了,此刻猜他是出门搭帐篷,连忙踩着鞋跟了上去,想蹭一蹭。
不多时韩非也出来了,他两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罪,月色下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看着跟政教主任似的。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出声,很默契地开始合作搭帐篷。
薛预泽的东西自然是高级货,打气筒什么的也一应俱全,没多久帐篷就架起来了。薛预泽示意倪南睡最里面,接着韩非抱着毯子跟了进去,自己最后一个踩上气垫,拉上了拉链。
星辰璀璨,山林里虫鸟叫得欢畅。
他迷迷糊糊中似乎闻到了一点她的味道,朝那边埋了埋,呼吸平缓,倒是做了一夜的美梦。
第二天韩非醒了,看着胸上的男人,微微吸了一口气。片刻后,他抬手放在薛预泽脑袋上,用力一推:“不早了。”
脑袋落到气垫上弹了两下,薛预泽都懵了一瞬间,还下意识地摸了两下:“昭昭?”
韩非看了一眼旁边还熟睡的倪南,闭了闭眼,给了薛预泽一个解释:“我穿的是她的衣服。”
太师实在太缺乏出门经验了,连睡衣都没带。
嗯,很难说是不是故意的。
“……好,”薛预泽终于反应过来了,慢慢坐起来,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手环,“七点了,是不早了。”
他拉开拉链,沁冷清新的空气钻入鼻腔,刺激得他神思霎时清明。
山林清晨,微风拂过竹海梢头,窸窸窣窣。朝阳撒在脸上,温温柔柔,薛预泽的心情立马就松快了许多:“真是个好日子……起床吧。”
297好浪漫啊,看着星空聊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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