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璚玩着手机插话:“打仗还得看中原人,尤其是秦地。”
宁昭同一把按住茶几上的arancia,搂进怀里:“秦人不错,况复秦兵耐苦战。”
傅东君忍笑接话:“被驱不异犬与鸡。”
秦人聂将军略有不满:“这算夸奖吗?”
“像傅东君这种,要不是搞特战,没人愿意要他,”陈承平继续评价,“大城市来的,见过世面,家境太好性格太滑,还拈轻怕重贪生怕死。最要命的是他还是家里独生子,这要一出点事儿,他爹不得过来找我麻烦?”
傅东君也不生气:“别嫉妒啊老鬼,虽然你享受不到独生子的快乐,但你尝够了被忽略的心酸啊!”
宁昭同乐,坐到宁璚旁边挤了她一下,跟崔青松说:“那边三个都是独生子,姜哥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就他一个。”
吴琴挺感叹的,跟苏笙说:“担心够了吧?”
崔乔也有个不太平的职业,他们是尝过忧心难寐的滋味的。
苏笙含笑摇头:“他主意大,根本没跟我们谈过他的工作。现在看开了,他乐意折腾就折腾去吧,我和老聂也不指望他养老,不行我们就跟着同同过。”
“妈妈,”聂郁小声叫了一句,“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陈承平挥开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继续闲侃各地兵源特点:“陕西兵也好伺候,面条咸菜大蒜管够就行,现在面都是机器压出来的,还没煮饭费劲……能跟中原兵拼体格的也就东北和山东的,东北兵特别爱抱团,而且会为了面子跟人较劲,不好带。山东兵源大省,也抱团,但山东人会来事儿,一般不爱跟人起冲突……还有一点,山东人是真他妈的能吃!食堂包拳头那么大的包子,西南这边的兵一般最多两个配碗稀饭就够了,山东兵俩人分一屉,一共二十个!整了几次给我们司务长整怕了,老子都两年没见到他们包包子了。”
淬锋众人哄笑,宁璚插话:“东北兵不行啊?”
“没说不行。东北那边船舶院校多,牛逼的都先被筛了一遍了,不行才来咱老陆,看着多少有点儿心气不顺,”陈承平特诚恳,还安慰了宁璚一句,“你家那位是身高限制了发展,刚进那会儿没抵满,现在肯定超200了你信不信?哎,谈到这事儿老子就来气,你们这一个个兔崽子,没事儿长那么高个儿干什么,浪费空间浪费资源……”
宁昭同看到封远英过来了,抬了下下巴:“河北的呢?”
陈承平乐:“那轮不着我评价,好苗子都让他们警卫团先薅走了。不过河北兵出了名的服从性好,坐守京畿,那服从性不好也不行。”
韩璟想吐槽他还用了那么文化一个词,还没开口就看见陈碧渠抱着一束花进来了,于是指了一下,笑道:“那位也是坐守京畿的。”
傅东君也跟封远英开玩笑:“这是前辈,还是领导。”
“已经向陈统领讨教过了,”封远英肩膀上扛着酥酥,跟陈碧渠示意,“嗯,受益良多。”
宁昭同听完觉得不太对劲,坐直了一点,澄清:“坐守京畿不是护卫咸阳治安的意思,潜月是整个中部的军事主官,秦国腹地的兵事都是他负责的。”
陈碧渠听懂了,将花材放进水桶里养着,笑:“以官职论,臣与将军同级。”
这一点沉平莛也没太明白,落下一子,偏头来看宁昭同:“五个军区?”
“四个,定东平南征西镇北,这是守边的,”宁璚把手机扔开,解释道,“潜月父君手底下是禁军,除了剿匪一般是不出函谷关的。”
沉平莛挑出一个词:“征西?”
傅东君一听,想到什么,忙问:“那时候西域是不是还有楼兰什么的?”
还是宁璚搭话:“正是,一堆蕞尔小国。好在都比较识相,我即位后为了开丝绸之路,全给打下来了。”
宁昭同瞥她一眼。
宁璚连忙闭嘴。
“你母亲是特地留着的,我跟你说过,”韩璟叹了口气,“留着它们做缓冲,不然匈奴东进就一马平川了。”
宁璚还嘴硬:“那时候右屠耆王不已经称臣了吗?”
宁昭同冷笑一声:“然后你一刀把人脑袋砍下来了。”
“……”
宁璚噤若寒蝉。
傅东君听着也不太舒服,但开了个玩笑缓解气氛:“但是都叫征西了,同同也是有过些想法的吧?”
“没有,”宁昭同摇头,“只是征东做不到,征南会把百越吓死,征北会让宁璚打鸡血,只能征西了。”
韩璟闷笑一声。
“西边……”沉平莛若有所悟,“那是象雄。”
宁昭同惊讶:“领导,博闻强识啊。”
沉平莛轻笑一声,落下一子,提了两子起来:“他们也找你麻烦?”
“挑衅过我,派了五千人下来找我麻烦,结果进了蜀就全醉氧了,潜月和申思都没好意思动手,”宁昭同吐槽,“这事儿过后给我送国书,说两国和平加强合作,我心说也行。结果穹窿银城给我寄人皮唐卡和人骨法器,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申思,”沉平莛想起什么,看向陈碧渠,“你妹妹的丈夫。”
“正是。”
“你父亲是兵部尚书,”沉平莛确认了一下,“从一品的大员。”
陈碧渠笑,点头:“正是。”
沉平莛淡淡一笑,对韩非道:“太师也不劝劝。”
禁军统领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就算了,反正兵部尚书手底下又没兵,但唯一的妹妹还嫁了个封疆大吏,这造反简直不要太容易。
韩非已经有些困了,睫毛垂着落下一子:“陛下是民心所向,并无恋栈权力之心。若陈氏有反意,陛下怕是迫不及待就要将社稷甩开了。”
陈碧渠又气又好笑:“太师,夫人于陈氏是再造的深恩,谁都可能反,唯陈氏不可能反。”
宁璚觉得这话有点耳熟:“……这不是阿爷对阿娘说的吗?”
这下韩璟没敢搭话。
宁昭同瞅了韩璟一眼,对大家解释:“当时他老不回来,我气急了,往外说你再不回来就视同谋反。”
薛预泽失笑:“然后将军还是没有回来。”
“他也是个欠教训的,”宁昭同没什么好气,踢了陈承平一下,“不许说晦气事儿了,继续你的中国兵源素质论。”
陈承平一下子乐出声:“别光我说啊,你也说说!”
“我没打过仗,我不知道,官员我倒是能说一说,”宁昭同倚着闺女舒服地半躺,“中原的中规中矩,各方面比较平均,除了颍川郡突出一点,不过那属于历史优势,所以综合素质高;江浙那块儿还真是出才子,科举开榜除了颍川人一水儿吴越人;不喜欢齐国人,大规矩太多,说话太舔,但是能力是有的;楚地人就属于云梦泽太大长出什么东西都不奇怪,有李斯这种十项全能选手,也有黄单那种非要上朝遛鸟的傻逼。”
“?”
傅东君怀疑自己听错了:“遛什么?”
“遛鸟,自己长的那个,”桓帝陛下一字一句,有点想笑,“是个怪才,最开始是咸阳郡的都水丞,郑国渠的烂尾工程都是他善后的。后来被父亲擢到工部,掌管四海水利,平准一朝连年的大丰收,他功不可没。”
平准陛下终于抬头了,嘴里还塞着个小蛋糕:“啊?”
“连年大丰收,然后你就安安心心开始挥霍了是吧?”宁昭同拧了一下宁璚的耳朵,拧了一会儿觉得好累,跟薛预泽叹气,“我算看明白了,有点家底积累的家庭千万不要鸡孩子,尤其忌讳孩子创业。”
薛预泽扑哧一声:“昭昭!”
聊着聊着又开始晦气了,宁昭同示意陈承平继续:“那你说说,这几个地方的兵怎么样?”
“哦,湖北还行,没太多特点,”陈承平很给面子,“江浙兵大多数家境好,除了关系硬一心要走这条路的,没人想留在部队。要说吃苦,人家也能吃,但你看得出来,那属于来了这儿就守这儿的规矩。那怎么说来着,哦,契约精神,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跟别说信仰了。”
“好奢侈的词,”宁昭同撑着脸,问傅东君,“你老公金陵土着?”
“他臭外地的,我才是金陵土着,我姥姥高淳人,姥爷秦淮的,”傅东君解释,话说得很离谱,“他南京话都不怎么会说,也就比我好一点儿。”
宁昭同一听,打量了一会儿姜疏横,然后点头:“不说才好,南京话一出口就不帅了。”
聂郁扑哧一声。
“这是江苏大城市中产独生子,”宁昭同指了一下姜疏横,又指了一下沉平莛,“这是浙江大族长女长孙。”
傅东君感慨:“咱们中国老百姓觉悟真是越来越高了啊!”
宁昭同吐槽:“老百姓觉悟高,先让你捡了便宜是吧?”
傅东君轻哼一声,才不理会她的嘲讽,张口就来:“那是,沐浴在沉总书记的光辉里,我才能找到疏横这么好的老婆,有问题?”
全场大笑,沉平莛差点呛了一下。
韩非轻笑一声,重复了一遍:“先生也是一门忠烈。”
“……”
沉平莛喝了一口热茶。
他确定了,宁昭同家没有一个好人。
吴琴实在没搞清楚状况,和同样迷茫的苏笙对视一眼,小声问:“郁郁妈,你听明白了吗?”
“……没有。”苏笙摇头。
什么咸阳,四个军区,坐守京畿,一句话都听不懂。
崔乔把这话听见了,叹了口气:“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宁昭同看过来,对上四个老人迷茫的脸。
“……”
宁昭同吸了一口气:“郁郁。”
聂郁忍着笑:“臣在,陛下吩咐。”
“爱卿,这个艰巨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宁昭同拍拍他的肩膀,“带上崔乔一起去,别把咱爸妈吓着。”
聂郁假意抱怨:“陛下,这么安排工作是要出乱子的。”
“哎呀,你办事我放心,”陛下笑眯眯的,催他一句,“赶紧去,争取晚饭之前把工作做通。这是组织的信任,对于有能力的干部,我们要适当加加担子嘛。”
陛下的官腔越来越熟练了,大家都笑,聂郁含笑摇头,把四位老人扶起来,准备把家里的情况好好跟他们说清楚。
目送他们离去,陈承平最后问了一句:“你觉得四川、蜀地的兵怎么样?”
“很好啊,蜀地富饶,百姓都很有生活的情趣,”她捏了一下他的脸,“像咱们家陈将军,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都不知道离了你怎么办才好。”
陈承平嘴都咧开了,又连忙正色:“我说的是当兵!扯的什么有的没的!”
“那也挺好的,”宁昭同伸了一个懒腰,“太平打工,战时上阵,抗战打完家里只剩女人做主了,川军的辉煌还用我夸吗?”
初五,麻将打不起来了,象棋也空着,因为四个老人商量好了,要坐在沙发上一起补《明光》。
午饭时分,宁昭同先在桌子上说了一下第一季度的安排,当然,首先是年内的事。
“十二要陪念念去潮州,见见小张的父母,”宁昭同说完,向四个老人解释,“就是念念的男朋友。”
同同当过大秦皇帝都已经接受了,接受同同儿子是同性恋就更不是事了。苏笙多问了一句:“是正式上门吗?”
宁瑱有点不好意思:“算是吧……”
聂渡云问:“那男方、不对,念念男朋友上过门吗?”
宁昭同笑,示意傅东君:“就是他们的队员,已经见过了。”
懂了,意思是念念是女方。
苏笙心里有数了:“那礼节还是要尽到。我听说广东那边的人都比较传统,礼就备重一点,别让人看轻了念念。”
吴琴也附和:“广东那边嫁娶礼给得重,多准备点,有备无患。”崔青松甚至已经在考虑跟着他们飞一趟了。
毕竟是儿子,喻蓝江还是很上心的,早早就说了要跟着宁昭同飞一趟,礼单也在心里过过一边:“她给准备了一箱茅台,两块老班章的普洱茶,还有一些补品和烟什么的,哦,现金红包也准备了好几个。”
傅东君听着点了点头:“既然小张把念念当女方看,这个也差不多了,礼太重了以为我们把闺女上赶着送他们呢。”
“?”
“?”
这礼还不够重吗?
苏笙和吴琴对视一眼,意识到自己可能开腔太早了。
宁璚扑哧一声:“差不多得了,我出嫁的时候阿娘什么都没送。”
韩璟瞥了闺女一眼:“没把你逐出宗谱就算好的了。”
宁昭同闻言,笑眯眯的,语调甜蜜:“觅觅,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娘呢,阿娘可是把天下都送给你了!”
“……”
宁璚哭丧着脸:“哥,从现在开始你提醒我,我再也不说话了。”
说到这里,韩非想起一件事,对崔乔道:“该挑个好日子,将你写入宗谱才是。”
崔乔一句“什么你们竟然没把我写上宗谱”还没出来,吴琴已经皱着眉头发话了:“什么,你也配上同同的宗谱?”
崔乔:“……你是我亲妈吗?”
“我早三十年就想把你跟同同换换,别装得跟第一天才知道似的,”吴琴诚恳,“你自己看看,你何德何能能混上同同的族谱?”
崔乔含蓄:“吴琴同志,退休了嘴寂寞可以去练老太太说唱,而不是天天在这里贬低你唯一亲爱的儿子。”
吴琴摇头:“我自己生的祸害,是不是贬低我不知道?”
“……”
难得看崔乔吃瘪,众人恶意地哄笑了一通。
宁昭同早早就看见崔青松为难的神色了,按了一下韩非的手:“吴姨,这是大家开玩笑闹着玩的,不是什么正经事。”
崔乔好像还想说什么,让她横回去了,只能低头吃饭。
的确,还有一件事没解决。
初七上班,初六就该走了。
陈碧渠搭着沉平莛的专机回北京,一截登机路一步三回头的,看得瓅瓅眼泪汪汪的,也看得夫人忍不住骂道:“差不多得了,弄得跟永别似的!我北京房子又没卖,孩子假期我就回来了,一副我抛妻弃子的样子几个意思?”
封远英忍着笑,把小珍珠接到怀里。沉平莛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夫人……”小陈统领委屈死了,“那一年到头也见”
“一年到头锤子一年到头,”她也不客气了,打断他的话,“给我把你那调过来的心思都按下去,你学刑侦又不是学缉毒的,来云南还能镀金啊?我跟你说清楚啊陈碧渠,乱折腾我打断你的腿……”
十分钟后,陈碧渠蔫头耷脑地上了飞机,在舱门口跟小珍珠挥了挥手。
沉平莛看他一眼:“舍不得?”
陈碧渠叹了口气。
沉平莛没有追问,片刻后,也轻轻叹了口气。
陈碧渠一听:“您是叹什么气?”
“她骂了你那么久,”沉平莛幽幽道,“都没有骂我一句。”
陈碧渠:“?”
封远英:“?”
OOC了啊领导OOC了啊!
262有点家底积累的家庭千万不要鸡孩子,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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