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稚嫩的脸庞教育，2号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继续听他说，毕竟认真起来的13号和平时那个被打屁股的小屁孩，完全是两个人。
    “以前1号也爱喝酒，可他对喝什么酒，从来也不挑剔，你再看看现在。”男孩说：“他对酒的挑剔已经达到了一种病态。”
    “这就是他对自我认知的一种反映，他越挑剔，就说明他心中积压的阴郁越重，也说明他现在的情况越差，甚至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1号快疯了，是被逼疯的，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身体，那么还能叫一个人吗？只有精神存在，那么和……”顿了顿后，他继续咬牙说：“和那些东西有什么区别？”
    2号完全明白他说那些东西指的是什么。
    是诡异。
    未来1号很可能就会变成那样的东西，万劫不复。
    可他同样相信，先生和4号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下定了很强的决心，事实证明，将夏檀的门交给无是正确的。
    无不会贸然吞噬掉夏檀的那扇门，它很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可它既然做了，那么就说明一定是碰到了以它的现有能力，处理不了的危机状况。
    就在那辆老会长的公交车上！
    无吞噬掉了夏檀的门。
    也正是因为这样，它才获取到了惊人的力量，从而带着零和10号成功活了下来。
    换句话说，如果他们选择将夏檀的门交给1号，那么如今零和10号就已经死在了老会长的公交车上，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白白浪费了。
    深渊计划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无论是对于他们，还是守夜人，都是一样的。
    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如今背负的不仅仅是他们，更是夏檀，还有无数类似夏檀一样的人，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接下来怎么做？”2号摘下帽子，抓在手里，能看到他的手指微微勾起，像是在压抑着。
    男孩苦笑一声，“你不要问我好不好，做决定很难的。”
    如今对他们来说，每个决定都代表着重新背负上一份罪孽，谁也不想承担起这个责任，大家都已经累了。
    “还是交给先生做决定吧。”2号发动汽车，雪白的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驱散了胡同内每一处的黑暗。
    “是啊，还是交给先生吧。”男孩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也累了。
    第938章 治疗
    “哒。”
    “哒。”
    “哒。”
    ……
    锋利的高跟鞋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内，一位面容精致的女孩步伐很快，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走廊尽头处是一扇木门，样式很老，上面斑斑驳驳的，还残留浅绿色的漆。
    也没敲门，女孩就那么径直的推门进去，上世纪风格的房间内，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见到老人的瞬间，女孩眼眶就红了，声线也跟着颤抖，“龚叔……”
    几天不见，龚哲老了许多，他的眼窝深陷，皮肤呈现出一股异样的惨白，好似被放干了血，“丫头，你来了。”龚哲笑笑说。
    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身，可失败了，又摔了回去，夏萌快走几步，扶住了他，帮他拿起枕头，让他上半身坐起，靠在上面。
    望着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的夏萌，龚哲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说：“丫头，不要哭，龚叔身体自己清楚，再撑几年不成问题。”
    夏萌咬着牙，“都怪那些人，如果不是他们求着龚叔你出手，你又怎么可能这样？”
    闻言龚哲摇摇头，用视线扫了眼不远处办公桌的位置，夏萌明白，龚叔是想告诉她，在这里说话要小心，房间内有窃听器。
    上面对于他们这样的人，从来都是有戒心的，毕竟从他们背负门的那一刻起，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尤其是像龚哲这样，随时可能被反噬的人。
    龚哲所在的这栋建筑，除了必要的医生与警卫外，只有他一个人。
    美其名曰是治疗，实则就是监禁。
    “对了。”夏萌擦了擦眼泪，神神秘秘的从衣服里面取出一个纸袋，打开纸袋后，里面是一张红色的纸，“龚叔，你快把这份契约吸收，就能好起来了。”夏萌看向龚哲的眼神充满关心，这是她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弄来的。
    见到红色契约后，龚哲的眼神忽然炽烈起来，甚至一度变得猩红，可他生生克制住了，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很久才重新冷静下来，“多谢你了，丫头。”龚哲笑笑说：“这份契约留下吧，我现在还好，还不需要吞噬新的门。”
    听到龚哲这么说，夏萌提起的心又稍稍放松一些，吞噬新的门，尤其是这种血红色的门，无异于饮鸩止渴。
    如果龚哲身体还能挺得住，她也不希望龚哲这么做。
    还好，她所担心的，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龚叔，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夏萌皱起眉，问，她对龚哲参与的行动了解的不多，可也知道除了龚哲外，还有深红中的两位，以及众多门徒，这是一股相当强悍的力量。
    沉默片刻，龚哲轻轻吐了口气，“审判长，秉烛人，还有一位我暂时也摸不清身份的人，但实力很强。”
    “如果不是他，审判长和秉烛人，至少要留下一个。”一句很狂傲的话，从龚哲口中说出却十分自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能拦住龚叔你的人，不会是无名之辈，守夜人中什么时候又多出这样的高手了？”夏萌陷入沉思。
    相对于守夜人而言，他们夏家的情报工作一塌糊涂，甚至暗桩就埋在身边也不自知，还需要深红来提醒，想到这里夏萌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秦澜挖出来鞭尸。
    “不像是守夜人的人。”龚哲缓缓摇头，片刻后，若有所思道：“或许……是出自深红。”
    “深红？”夏萌眼神一顿，低声求证问：“龚叔，你能认出是谁吗？”
    “我不能肯定，他带着面具，我全程都没有看到他的脸，只是他的能力很特殊，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可我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龚哲说完后，伸手揉了揉鼻翼，又摇摇头，“算了，这件事迟早会弄清楚的，有人比我们着急。”
    “滴滴滴。”
    房间内响起了类似告警一样的声音，而且逐渐变快。
    这是探视结束的提醒音，听到后夏萌眼神闪过一丝愤怒，“这些混蛋……”
    龚哲倒是无所谓的看向夏萌，“他们认为我状况不稳定，加以监控是正常的，如果他们肯放我到处走，才不正常。”
    “丫头，你先回去吧。”龚哲抿了抿嘴唇，提醒说：“照顾好自己，遇到事情了，多想一想，你现在是家里的主事人，要学会收敛脾气。”
    “知道了，龚叔，你要照顾好自己，等你情况稳定了，我就来接你。”夏萌拉着龚哲的手，不忍放开。
    龚哲看着在他眼前长大的女孩，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快走吧。”
    一直等到夏萌离开房间，锋利的高跟鞋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后，那阵催命般的滴滴声才停止，龚哲重新躺回床上，偏过头，盯着包着红纸的纸袋。
    他的身体状况比想象中的更糟，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门内的东西已经蠢蠢欲动了，那扇虚无缥缈的门仿佛要从他体内钻出来。
    不断有声音在他耳边蛊惑，蛊惑他吞噬掉红纸，那样他会得到惊人的力量，没有什么东西再能阻挡自己。
    或许就连宿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可以一刀斩断。
    可他更清楚的是，只要他那么做了，那么极致的力量膨胀后，会逐渐的吞噬他，他会彻底丢失属于自己的最后一丝意识，变为一具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
    龚哲收回视线，闭上眼睛，无边的黑暗中浮现出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女人在对着他笑，手里牵着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孩。
    两行血泪从眼角流出，血滴落在枕头上，仿佛浓酸一般，烧灼出一个个黑洞，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
    工作室内，没心没肺的日子还在继续。
    距离上次出来，都过了快一周了，公交车的旧门票还放在几人的口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一次胖子喝多了，居然拿出车票，吵着要用打火机烧了。
    槐逸似乎也被胖子的气势所感染，踩在沙发上，大声给他喝彩，不过在发觉胖子拿的是自己那张车票后，两人差点打起来。
    第939章 迷路
    江城也不拦着，因为他知道在不动用门的前提下，胖子的体格绝对不吃亏，果然，槐逸追了胖子半天，也没抓到他。
    胖子看起来比较呆，但相当灵活。
    闹够了，两人又一起靠在沙发上，胖子巴拉巴拉说上次槐逸买的牙膏不好，这几天他牙疼，吃的都少了，槐逸拆穿说你可快闭嘴吧，昨天我都瞧见你趁着我睡着，偷偷摸摸踩在电子秤上面，比之前还多了7斤。
    6天胖7斤！
    胖子一听就不干了，跳起来说你胡说，自己今天凌晨40分的时候根本就没起夜，还说槐逸八成是见鬼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胖子给每个人都煮了碗泡面，就是新买的老坛酸菜面，江城忙着在电脑上查东西，就没来得及吃。
    胖子发愁说面再不吃就不好吃了，刚干完自己那碗的槐逸忙不迭的把江城那碗端到自己面前，嘻嘻笑着说自己可以帮忙，他就爱吃这个味的，这个味正。
    “你们吃吧。”江城看也不看这两个吃货，等槐逸把汤都喝了，和胖子一起舒适的靠在沙发上后，才幽幽来一句，“我一会自己煎牛排吃。”
    盯着电脑屏幕，江城在浏览最近的新闻。
    虽然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结合江城整理出来的信息，他判断眼前的局势已经到了一个非常紧迫的地步。
    微微皱起眉，他有些担心林婉儿那里的情况，这么久都没有联系自己，也不清楚事情究竟进行到哪一步了。
    对林婉儿他是有信心的，可老会长公交车的出现，让他明白，有些东西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守夜人的底牌比他们想的强力的多。
    这几次能侥幸脱险，多亏了无的帮忙，他下意识的偏头去看自己留在墙上的影子，影子并没有睁着血红色的眼睛，或是对他咧开嘴笑，看起来平平无奇。
    作为无的主……宿主，江城多少能感觉到对方的一些情绪，这段时间以来，无的情绪平和了许多，最直接的表现为已经很久没有给他灌毒鸡汤了。
    而且无的字也好看了许多，至少能感觉到它是认真在写。
    原本江城还想给它买副字帖练练字，可后来脑补了一下无坐在桌子前，一笔一画练字的情景，江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练字最需要的是耐心，他担心无练着练着气急败坏，笔一丢，拔出刀把自己砍了。
    想到那个场景，江城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最后一边摇头一边移开视线，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可就在他移开视线后，影子轻微晃动几下，随即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浮现，眼睛望着江城，给人的感觉像是皱起眉，有些想不通。
    下午胖子吵着要出去走走，前一段时间天气不好，他们在家憋了好几天。
    知道自己这些人被老会长公交车买断了，也不会轻易被卷入其它灵异事件中，所以胆子也大了很多。
    江城思考过后，觉得还是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方便，于是三人一起，先去把属于自己的那辆越野车开回来，槐逸自告奋勇的充当司机。
    接着江城打开导航，让槐逸按照自己规划的路线开，他今天看到了一些新闻，都是发生在榕城本地的，从里面嗅到了一些不平静的气氛，想去实地考察。
    开上了心爱的越野车，槐逸不禁百感交集，曾几何时，这辆车还是属于他的，他用半感概半炫耀的口吻对胖子介绍说自己最多带过7个妹子开车。
    胖子愣了一下，反问：“你这车它……正经吗？”
    “车是正经车，车上的人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江城边看新闻，边回答，“不要按导航走了，前面右转，我们换一条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