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胖子像是才反应过来，语速极快说：“医生你不要伤心，或许……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林老板她一定是有苦衷的，我能感觉到，她对你是真心……”
    “不要再说了。”江城低着头，声音很轻，“你说的对，我们都不要再骗自己了。”
    “医生……”胖子有心想安慰他，哪怕随便编出些什么所谓的证据哄哄他，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医生就是医生，需要多么完美的假话才能骗过他，怕是只有林老板那种人才能做到。
    沉默过后，居然是江城先开口：“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很熟悉，说不出的那种熟悉，我们应该认识，只是我忘记了。”
    “从第一次噩梦结束，你跟着我回到工作室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了你有问题。”
    “可我观察了你很久，你又笨又蠢，脑回路也和常人不一样，别说阴谋算计了，我都担心你哪天被人骗走卖了。”江城慢慢摇头说：“指望你这样的人来算计我，我感觉有被侮辱到。”
    “可后来我自己都想不到，居然会把你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这么久。”
    “自从你出现后，我能感觉到，我在被一种很古怪的方式改变，性格，思维，逻辑，还有判断……”
    “我变得犹豫，变得优柔寡断，变得越来越像我时常笑话你身上才会有的傻样子。”
    “这样的改变让我莫名的恐惧，我告诫自己，等我找到你身上的秘密后，就立刻让你消失。”他轻声说：“永远消失。”
    胖子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真没想这么多，一开始他就是想找根大腿抱，后来发现和医生在一起挺开心的。
    “可谁知道，想着想着，就忘了啊。”江城叹口气，看向漆黑的窗外，一双墨眸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你是个很好的人，胖子，无论是作为生活中的朋友，还是任务中的伙伴，你都值得信赖。”
    “你从来都不是累赘，任何时候都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我感觉很安心。就算被鬼盯上，身处困境，我也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还有个胖子，他虽然不聪明，但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来救我，哪怕用最笨的办法，一命换一命，他也不会让我有事！”
    江城望着胖子那双红肿的眼睛，轻声说：“你是我的依靠啊，胖子。”
    颤抖着嘴唇，胖子一时间像是不知所措的孩子。
    江城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口吻认真道：“我答应你，会把一切都弄清楚，但现在没有时间悲伤，我们都要振作起来，先活着从这里离开。”
    江城的话仿佛给了胖子新的希望，胖子快速抹了两把脸，擦干眼泪，对着江城连连点头，“都听你的，医生！”
    “嘎吱——”
    房门被推开，槐逸探头探脑的进来，刚好撞见江城和胖子兄弟情深的样子，也是一愣，“江哥，富贵哥，那个王琦说有事找你们商量。”
    王琦就站在槐逸身后的位置。
    “进来说吧。”江城示意。
    槐逸很有眼力的没有进来掺和。
    因为身份上的转变，胖子对于王琦的情感呈现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这个平安扣算是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但王琦这张脸，他是真的记不得了。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从未谋面的两兄弟，一天一个兄弟拿着家传玉佩来找另一个，说大哥你好，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啊。
    事确实是这么个事，但情感上的转变与认同，需要时间。
    王琦也看出了胖子的别扭，出言安慰说：“代号只是数字而已，我们还是像之前一样，互相称呼名字吧。”
    “那个叫做槐逸的人，我对他没印象。”王琦偏头看向门的位置，“他可靠吗？”
    “应该没问题。”江城说。
    “那就好，下面我有一些对于任务的看法，把他也叫进来吧。”王琦说。
    槐逸进来后，表现得很老实，选择了一处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是一张木椅子，貌似是感觉到了什么。
    “这次我们依旧没有把人救出来。”王琦说：“别说救人了，我们连尸体都没看到。”
    “是啊，这都第4次了，我们可一共就只有5次机会。”槐逸闻言不禁担忧说，要是最后一次任务再失败，所有人都会被留下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偷着瞥了王琦一眼，可冷不丁发现，对方也在看他，肆无忌惮的那种。
    片刻后，王琦淡淡开口，“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应该算是被囚禁在公交车上的一只鬼。”
    “只是扮演的角色比较特殊，是你们的队友，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清楚。”他用手指点了点头，“我的这部分记忆被抹去了。”
    虽然已经猜到王琦是鬼，但通过对方嘴里说出，还是这样一股无所谓的语气，还是让槐逸头皮发麻。
    王琦没有难为槐逸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事实，随后偏过头，看着江城说：“前三次任务失败，我都可以理解，但上一次，我们甚至在规定时间内，解决掉了半身人像，从源头上，终结了雕塑大厅的怪谈，为什么还是没能把人救出来？”
    “说下去。”江城示意。
    王琦面色古怪了一下，随后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些任务根本就是无法完成的，无论我们做得多好，这些失踪的人格……都要死。”
    “那这次任务岂不是没有生路？”胖子诧异问。
    “当然不会，只是我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或许……”王琦顿了顿，语气古怪说：“真相就藏在最后一次任务里。”
    折腾了一整夜，大家都累了，短暂的讨论后，几人选择休息，等待几个小时后，这个世界的太阳最后一次升起。
    王琦让他们休息，自己留下守夜。
    江城没有拒绝。
    天亮的比大家预想的还要晚，以至于原本1个半小时的课程居然被压缩到不足半小时。
    下课后，几人没时间在食堂吃饭，买了几个煎饼果子后，直奔小树林。
    第777章 游泳馆夜
    沿着熟悉的小路走进去，他一路上都在拿捏情绪，以及该有的表情。
    在看到等在老地方的袁萧怡后，积攒的情绪瞬间流露出来。
    “萧怡！”
    江城的微表情拿捏的很好，从初见面时的欣喜，再到回忆起任务失败后的愧疚，等走到袁萧怡身边时，脸上的复杂与纠结，不再能用语言形容。
    “对不起，萧怡。”江城红着眼眶，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我没能救出小语，是……是我没用啊！”
    初闻噩耗，袁萧怡愣了一下，紧接着像是站都要站不稳一样，眼神发怔，嘴唇轻轻颤抖。
    几秒种后，大滴大滴的泪水如同决堤一样，夺眶而出，“小语她……她也……不会的，不会的！”
    似乎是最后一次演对手戏了，江城和蚀心魔都很珍惜这次机会，两人感情细腻，对白恰当，动作剧情无缝衔接，过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进入下一个环节。
    “学长。”袁萧怡似乎是死心了，看向江城的眼神充满绝望，声线颤抖说：“昨晚我看到小然了。”
    江城瞳孔微微收缩。
    最后一次任务……开始了。
    小然，就是失踪在校游泳馆的那一个，在江城的回忆中，袁萧怡还曾经拿出过一张照片，说是小然失踪后，发给她的。
    照片是在游泳馆内拍摄的，不远处有座跳台，上面出现一双铁青色的脚。
    “小然她和你说了什么？”江城搓了搓脸，稍后，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显然仍陷在深深的自责中难以自拔。
    “她……她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站在我床边，浑身……浑身湿漉漉的。”袁萧怡回忆说：“我看不清她的脸，完全看不到，她的脸被头发挡住了，垂下来的头发，湿哒哒的，还在……还在不停滴水。”
    “既然你没看到她的脸，怎么确定是小然？”听着袁萧怡的叙述，江城忽然有股熟悉的感觉。
    浑身湿漉漉的，不停向下滴水，走过的地方会留下水渍，这不就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家伙吗？
    “泳衣，她穿着小然的泳衣，不会错的，就是小然，她回来找我了……”
    “我以为是幻觉，不，不对，不是幻觉……”袁萧怡的精神貌似濒临崩溃，说出的话也毫无逻辑，“可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我不想她们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了，我快疯掉了！”她捂着自己的头，表现得十分痛苦。
    “冷静，萧怡。”江城安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学长！”袁萧怡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能感觉到小然在看着我，透过头发的缝隙，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等早上醒来后，地上，我床前的地上有水，就是昨晚小然站的那个位置！”
    “还有脚印，从床边，一直到门的位置，门把手上也有水……”
    见到袁萧怡的表现，江城心中奇怪，她貌似很害怕，不是害怕再失去小然这个朋友，而是在……害怕小然。
    之前在介绍其它失踪者的情况时，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这个叫做小然的人有什么特别吗？
    还有，为什么她描述的小然，那么像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家伙？
    很快，在江城的安慰下，袁萧怡终于冷静下来，开始讲起有关校游泳馆的怪谈。
    “学长。”袁萧怡声音发闷，似乎内心也在纠结，“校游泳馆和图书馆，废弃操场这些地方都不一样，它是新建成的，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才几年时间。”
    “在建筑施工的时候，也很顺利，没听说出过什么事。”
    “可能是因为之前就出过这方面的事，所以学校很谨慎，提前找人看过那片地，总之……总之就是很干净，那片地没发生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事，类似的传闻也没有。”
    “我说的……说的你能明白吧，学长。”袁萧怡看向江城。
    江城点头，之前雕塑大厅就建在了一片乱葬岗上，怪异的事情从施工开始，就不断发生，显然学校这次学聪明了。
    思考片刻，江城问：“所以这次的事情，是在校游泳馆建成后，才发生的，是吗？”
    “没错，学长，就是这样。”袁萧怡表现得有些紧张，两只手抓紧衣服下摆，“我以前也听过与游泳馆有关的传闻，可都不详细，都是一些零散的片段，直到那天小然讲给我们听，就是那天……”
    “她们失踪的那天晚上。”江城补充说。
    袁萧怡面色苍白的点了下头。
    “游泳馆发生什么了？”按耐住心中的急切，江城用不急不缓的声音问。
    “是……是几个女孩，不是我们大学的学生，是几个高中女生，听说是要参加一个什么很重要的比赛。”
    “因为我们大学的游泳馆是新建成的，设施比较好，所以和学校商量，借用我们大学的游泳馆训练。”
    “学校也同意了，但白天我们自己学生还要用，于是就安排她们几个女孩晚上来训练。”
    “学校还专门为她们安排了一个老师，每天晚上指导她们动作，陪着她们训练。”
    “开始没什么特别的，女孩们在老师的指导下，进步很快。”
    “其中一个女孩特别优秀，听说成绩已经满足标准，已经被好几家名校注意到，只要正常发挥，就可以以特长生的名额保送。”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比赛前夕，晚上学校安排的教练临时有事，先走了一会，可等他再赶回来的时候，那个成绩特别好的女孩……”袁萧怡顿了顿，“已经死了。”
    “尸体就漂浮在泳池里，随着水面起伏一动一动的，剩下的几个女孩被吓傻了，像是丢了魂，只知道哭。”
    “人是怎么死的？”江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