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牧曜神情微变。
他长臂一伸,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稍稍使了点劲儿。
宋絮清身子凌空的瞬间,她瞳仁倏地放大,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出声,冰凉的大掌捂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下一秒,她径直地撞入裴牧曜深邃的眼眸中,漆黑的眸子如同诱人心魄的迷雾,一声不响地将她吸入其中。
捂着她唇部的大掌分明带着凉意,落在腰间的掌心却滚烫无比,她的心口都被烫得发麻。
宋絮清侧坐在裴牧曜的腿上,两人靠地极其近,只要她稍稍往前挪一点点,就会撞上他的鼻尖,他身上特有的荀令香丝丝缕缕地往她鼻中钻着,钻到了她心口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
她身子微动,想要从他身上下来,然而在她动的一瞬间,箍着细腰的掌心紧了紧,他的呼吸重了几分。
裴牧曜眼眸紧紧地锁着她,一寸也不曾挪开过,他嗓音喑哑:“别动。”
炽热的鼻息落在宋絮清的耳垂,烫得耳垂红得都要滴出血来,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恍惚间似乎也听见了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捶着她的心口,和她的心跳声紧紧地交织缠绕在一起,久久都没有散开。
大婚那晚的男狐狸精,似乎又在她眼前出没了。
宋絮清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她要是动了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是以她听话的没有动,呼吸都放缓了,嗓音轻轻柔柔:“我这样坐着不舒服,膝盖硌得慌。”
话音落下的瞬间,便瞧见裴牧曜眉梢挑了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正当宋絮清以为得以离开时,她身子空了一刹那,本就靠近的脸庞愈发的近,鼻尖之间只留下一丝丝缝隙,稍稍动一下就会碰到一起。
裴牧曜掌心松开时指腹有意无意地滑过她的唇瓣,低低地笑了声,问:“这样呢,舒服吗?”
宋絮清呼吸微滞,只觉得要呼吸不过来了。
实话说,是比刚刚舒服了不少。
可是这话她说不出口。
但她不知的是,裴牧曜已经从她的眸中读懂了她的意思,“清儿。”
宋絮清抿紧唇瓣,“嗯?”
“你真的太单纯了,单纯到所有的情绪都在眼中了。”
裴牧曜勾着她鬓间的发丝,不疾不徐地说着。
明明前世都经历过一场婚姻,却单纯地如同从未经历过的人。
宋絮清捏着他衣角的手紧了紧,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准备问。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危险,若是问出些不该问的……
裴牧曜凝着她轻颤的长睫,指腹似有似无地滑过她的脸颊。
宋絮清瞳孔颤动着,顿时抬起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隔着手掌悄悄地轻喘着气。
可是她忘记了,他们现下离得很近,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脯前后移动着,只剩下喘息声的车舆内满是暧昧的气息,晚风透过帐幔缝隙吹拂而来,也无法吹散舆内的气息。
裴牧曜眼眸紧了几分,喑哑的嗓音沉沉,唤着她的小名:“清儿。”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狠狠地撩拨她的心弦,世人都道色授予魂,现下她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人是故意的!是有意地在勾引撩拨她!
“你好了没……”
话音说出口后,宋絮清才发觉自己的嗓音甚是嘶哑。
裴牧曜闻言轻笑了声,“没有。”
他的身影随着笑声而颤动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压在了某些不可言喻之处。
宋絮清:“……”
她轻咳了声。
眼瞧着她要侧开脸,裴牧曜空着的手漫不经心地扣住她捂着脸的手腕处,缓缓地将她带了回来,“逃什么,害怕了?”
宋絮清喉咙微紧,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明知他是激将法可她还是掉落了坑,硬着头皮道:“夜色似乎不错,我只是想看看。”
裴牧曜意味深长地颔了颔首。
可他一动,他的身影也会随之动。
撞上坚硬无比的胸膛那一瞬,宋絮清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捏紧,指尖蜷缩在一起,颤得她心慌意乱,“你别动!”
裴牧曜挑了挑眉,扬唇一笑,如她所愿般道:“好。”
可饶是如此,两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就是呼吸都能碰撞到一起。
趁着裴牧曜不注意时,悄悄地往后仰了仰,鼻尖顿时传入新鲜的空气。
可不过紧紧是一瞬间的新鲜罢了,下一秒她又被人稍稍一拉,一颗心被吊在胸口处,不上不下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宋絮清眼看着裴牧曜的脸庞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也下意识地往后仰着,直到退无可退,只能等着他靠近。
温热的唇瓣落在她手背的刹那,宋絮清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她眼眸怔怔地垂下,凝视亲吻着她手背的男子,唇瓣的气息透过指缝慢条斯理地传到她的唇边,心跳骤然间一顿。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隔着唇瓣的手心就像是不存在那般。
良久,裴牧曜微微抬起眸,唇瓣离开了她的手背。
他喉头滚了滚,嗓音嘶哑性感:“清儿,感受到了吗?”
宋絮清的脑袋如同浆糊那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感受到什么?
心颤吗?
她垂眸睨了眼手背,白皙的手背上印着点点印迹,微红的颜色点缀在手背上,很是显眼。
这时候,疾驰的马车忽然停下,宋絮清呼吸微顿,想要定神听外边的声响,可身前的男子就像是摄人心魄的妖怪那般,引诱着她。
悬挂于壁横的铃铛被摇响,帐幔被掀开的前一刹那,她倏地推了下裴牧曜的胸膛,腰间的手松开的瞬间当即转身探身出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府中跑去。
裴牧曜指尖挑开窗柩帐幔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勾唇。
她跑入王府后,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裳,不疾不徐地下了马车,神色淡淡地瞥了眼适才驾马车的祈安,进了府去。
落在后头的祈安如同丈二长的和尚那样,摸不着头脑。
走在他身边的泽川见他傻傻的神情,嗤笑了下,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去陉州的路上,马车能走多慢就走多慢。"
祈安拧眉,疑惑问:“为什么,不是赶路吗?”
泽川无言以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啧了声:“你没救了。”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启程
(我知那味药并非你的意思……)
朝阳余晖斜斜挂于上空, 洋洋洒洒地扫过阴暗之处,破碎的朝阳余晖层层叠叠地漫过,撕破悠长街道上昏沉的黑夜。
随处可闻的鸡鸣音伴随着沉闷钟声掠过王府上空, 正门外丫鬟侍卫们步履匆匆来往于内院和大门外, 远行的车马早已备好候在外头,俊俏的马匹时不时地踢着砖块, 漾起清脆的声响。
裴牧曜负手伫立于骏马身侧, 掌心拂过略微有些焦躁不安的马匹,听着祈安收到的前方探路侍卫传来的消息。
垂头搬运着行囊的侍卫们余光睨见内院若影若现的影子,身影纷纷顿在原地垂头请安。
听闻声响的裴牧曜手掌稍稍抬起, 撇头望去,禀告着消息的祈安倏时闭上嘴,
淡绿色的身影提着裙摆拾阶而上, 也不知是在和丫鬟谈论着什么, 恬静的面容之上, 眼眸中尽是俏皮欢悦的神色,看上去很是雀跃的样子。
灼灼的目光落在身上, 宋絮清噤住了声循着眸光望去,瞧见披着朝阳辉光的男子时她抿了抿唇,昨夜的场景不管不顾地闯入她的思绪之中, 荡着她的心房。
宋絮清往外走的步伐慢了几分。
身侧的姑娘忽而静了下来,茗玥也有些奇怪地抬头,“那姑娘幼时可曾下水摸过莲藕。”
被她的声音唤回思绪的宋絮清对上她疑惑的神情,轻咳了声, 道:“自然是下水摸过的, 不过也是浅浅的水面, 那时有表哥表姐陪我, 外祖他们也在岸边看着。”
那是宋絮清唯一一次出京城,仔细想想,竟然也是幼时的事情。
茗玥笑了笑:“姑娘幼时确实……”
说着说着瞥见迈着长步走来的王爷,她抿上了唇垂头退后至宋絮清的斜后方。
宋絮清眸光掠过他的掌心,恍惚间只觉得侧腰好似被火燎过那般,清了清嗓子:“现在出发吗?”
裴牧曜似有似无地‘嗯’了身,注意到她眼下微微漫起的青丝,沉声唤着她的小名,“昨夜似乎没有休息好?”
听他这一说,宋絮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昨夜自然是没有休息好的,但是是谁害她没有休息好的,难道不知情吗?
娇俏的神情利落干脆,裴牧曜低低地笑了声,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非要把事情讲清楚:“看样子,是我的问题。”
宋絮清:“……”
她哑口无言地仰头看他,嘟囔道:“心里知道就好了,怎么还说出来呢。”
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
瞧见众人抿唇憋笑的神情,宋絮清佯装镇定地掩了掩唇,迈步越过裴牧曜的身影,不疾不徐地上了马车。
裴牧曜的视线顺着她的身影挪动,清冽的薄唇扬起缕缕弧度,转头吩咐了祈安启程后,翻身上了马。
端坐在舆内的宋絮清手心缓缓地按压着跳动的胸口,她指尖挑起窗柩帐幔,悄悄地探头望着前方的裴牧曜,中不知何时也染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此次启程前往韶州株洲的事宜是皇帝亲批之事,但也不便大张旗鼓出行,故而选择了清晨时分离京,一行人出城门之时摆摊的商贩们才将摊子摆好等待客人到来。
长路漫漫,为了防止路途中无聊,茗玥昨日甚至收拾了些书册放在马车之中,不过宋絮清昨夜并未休息好,出了城门不久便倚着软垫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之时身上披着道薄纱毯子,马车似乎也没有前行的意思。
都不等挑开帐幔,炽热的阳光随着微风吹荡起的帐幔缝隙照射进来,刺得人眼睛生疼。
宋絮清抬手遮在额前挡着阳光,起身掀开帐幔探出去,恰好撞见裴牧曜走来,手中端着个茶盏。
见她眸中满是倦怠懒散的神色却还在往下走,裴牧曜三步做两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牵着她的手带下了马车,“何时醒来的,也不吱声。”
望春庭(重生)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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