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鬼事 作者:藏妖
虽然他不像苏御信那样正统的学习过这方面的本领,但也知道不少。再加上他有天生的阴阳眼,看什么都比较真切一些。这一眼看到孩子身上,顿觉不妙!小小的身体里少了三魂!没有三魂,他永远不可能醒来,七魄固守肉身也不能维持多久,怕是再过个十来天,七魄也会散去。
但是这不对啊。孩子是在一年多之前受伤昏迷,按理说那时候怕是就没了三魂,仅仅是七魄能支撑肉身一年多吗?肯定会有问题!
“黄队长。”苏御安偷偷拉着黄天翔去一边说,“能不能让医生回避一下?”
黄天翔带着主任离开了病房,屋子里只剩下苏御安和昏迷中的王小军。御安走到床边,有些紧张地伸出手按在王小军的额头上。
他没有与生俱来的法力,也没有学过如何跟昏迷中的人交流,他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感觉到孩子体内还存留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刚刚跟黄天翔说让医生离开那一刻他还不知道怎么做,当手触摸到孩子微冷的额头时,他忽觉一种奇妙的感应力从他的胸口隐隐浮了上来。
如果能让这种微妙的感应力穿透手掌,说不定就可以探查到孩子体内的异样。他屏气凝神,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胸口的那股力量之中。想象着,它变成了一股涓流,以胸口为源头,慢慢的流淌过双肩,手臂,朝着脑内和小臂手掌而去。
这样的进展很慢,也很迟缓。不消多时他已经是大汗淋漓,浑身无力。他咬着牙坚持,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有用,自己一定能做到!
慢慢的,那股力量在手掌心汇集,打了个转儿却不肯穿透皮肉。他有些急了,这一急躁反而让感应力缩回了小臂上。该死!他暗自咒骂着,重又收敛了毛躁的情绪,继续专心与这股感应力。
该怎么做呢?就相差一步。苏御安全神贯注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就像面前一扇门,门后便是晴朗世界,他却找不到开门的方法。
把脑科主任打发回去之后,黄天翔怕什么偏偏遇到什么。看到自家老爸惊讶的表情,他赶忙迎上去,规规矩矩说明来意。黄家爸爸没因为儿子不来找自己生气,只是说:“我还有事,你去忙你的吧。”言罢,黄家爸爸回了头,“杜先生,这边走。”
黄天翔发现在老爸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身高至少有一百九十公分!往那一站想不注意他都很难。男人不但帅的过分,那一身的傲气实在无法忽略,没来由的,黄天翔忽然紧张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男人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一点笑意:“黄医生,这是令公子?一表人才啊。”
“我儿子,不成气候、不成气候。”儿子是他的骄傲,口上说着不成气候,脸上却是笑开了花。丝毫没察觉到儿子对杜先生的抵触。
黄天翔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错觉,男人看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和戏弄。自问从来没见过这个姓杜的男人,若是见过,绝对忘不掉这么有“特点”的人!黄天翔装模作样地笑了笑,转身走了。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又有了错觉,背后发烫,似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脚步越走越快,推开病房门后发现苏御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几步冲过去把苏御安翻过来,见他面色惨白,牙关紧咬,叫了几声毫无反应。他离开还不到十五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黄天翔有点慌了。
苏御信赶到医院的时候,苏御安已经醒了。黄天翔坐在病房里守着,见到苏御信紧张兮兮地拉着哥哥的手询长问短,愈发觉得这哥俩哪里古怪。好在苏御安没事,要不然他觉得非被苏御信扒层皮不可。
“我说你们哥俩等会再亲热行不?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被黄天翔的话调侃的满脸通红,苏御安白了一眼过去:“那孩子估计不到明天晚上就要死了。”房间里静的很,另外俩人都在等他的下文,“三魂没了,七魄只剩下两个。就是这两魄也是非常不安稳,波动太大,完全不像即将消失的感觉。我怀疑,孩子的三魂和另外五魄不是消失,而是在外面做了什么。”
御信恍然大悟:“猫魈!?”
这一回,御安还是摇头:“不,我们又错了。御信,我知道你跟我当初想的一样,以为是孩子养了猫魈,但事实上恰好相反,是猫魈养着孩子的魂魄。”
对于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黄天翔是不懂的,但他从苏家兄弟的对话中整理出一段意思。从发现猫魈那时候开始,他们三人都以为是有人在饲养猫魈杀害了马奇等人,但真相却是:猫魈饲养了孩子的三魂五魄。
苏御信扶着自家哥哥重又躺在床上:“你歇会。”言罢,他反身去把门关好,坐在床边。
御安着急地说:“我能感觉到,猫魈控制孩子的魂魄,孩子一点反抗能力没有,或者说他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的魂魄交给了猫魈。”
苏御信点点头:“仇恨这种东西对猫魈来说算是补品,尤其是一个干净的魂魄带着仇恨被它吞掉更是大补了。这个猫魈很狡诈,吞了孩子一个魂魄不顶饱,它利用孩子的复仇心理去杀其他人,吞掉那些人的魂魄。等孩子的仇报完了,最后也会被猫魈吞掉。”
“二位,暂停一下。”黄天翔举手提问,“可能是本人愚钝,理解的不对。你们俩的意思是,王小军当时也被砸在一楼里,他的父母死了,但是他没死。他看到了马奇和杜广平见死不救,所以,就算昏迷了也对他们产生了仇恨?”
“目前为止,只能这样假设。”苏御信说,“关键是,猫魈是怎么发现王小军的。那夫妻俩为什么没来医院守着孩子?”
啊!黄天翔觉得,他也许知道这个答案。
37、19
在两个月前,第一医院忽然有了三个奇怪的病例。病人无缘无故昏迷,最开始医生们还用写药物治疗,但发现不只是药物,连食物里的营养病人都无法吸收。渐渐的,病情越来越重,所有器官机能开始衰退,最后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死亡。没有医生能查出这种古怪的病情是怎么产生的,也没有有效的医疗方法治愈。直到一周前,又发现一个这样的病人,院方终于紧张起来。
黄天翔想起了滕凤梅的病况,就问苏御信:“你说滕凤梅喝过猫魈水所以才得病,我陪她去医院那次,医生说她吸收有问题,吃什么都不吸收。这种情况跟猫魈水有关系吗?”
“有直接关系。”
心里咯噔一下,黄天翔先是咧嘴笑笑,笑的有点难看。
“黄队长,你想说什么?”御安问他。
接着,黄天翔把医院和古怪病症的事说了一遍,还说了老爸提到的那个老头儿。苏家兄弟越听眼睛瞪的越大,尤其是苏御信,最后气不过地骂道:“谁家的老头儿这么没谱!,一周前,不正好是马奇死的那几天么。要是那老头儿弄死了猫魈,马奇也不会死了。”
苏御安跟着琢磨。很可能那猫魈对马奇等人压根就是无冤无仇的,但是它要吞噬魂魄,哪里魂魄最多最方便?当然就是医院这种地方!猫魈在这里蹲守,并加害了几个病人,院方可能是有人懂这方面的门道儿,所以请来一个老头儿给看看。结果,老头儿发现猫魈,没弄死这玩意而是驱逐了它。猫魈一不做二不休,带走了王小军的三魂五魄去外面觅食儿了!
苏家兄弟催着黄天翔把黄家爸爸请来,他却是一撇嘴:“请他来有什么用?就算知道了是谁找个老头来有什么用?现在猫魈已经走了,还带走了王小军的魂魄,下一要杀的就是何敢。或者说,连你们和我都有危险。咱们还是想想怎么PK猫魈比较实际。”
话虽然说的实在,但御信还有他自己的考量:“只要王小军不死,猫魈就舍不得吞了他的三魂五魄。我会给王小军续命,只要撑到鬼节当晚除了猫魈,王小军也有康复的机会。但是,万一猫魈吞了王小军的魂魄,就咱们三个都得给人家填牙缝了。”
为了避人耳目,黄天翔安排几名警员守在王小军的病房门口,苏御信从家里取了一些符篆,分别贴在王小军的身上,守住他残剩的两魄。接下来的事,便是研究好后天晚上的行动步骤。首先,诱饵君何敢是少不了要出场的,还有法坛、祭品、符篆等等东西都要备好。御安的意思是跟着御信,给他打打下手,御信却把他丢回家的床上,强令他睡觉补眠。
把哥哥放回家,御信马不停蹄地赶到马奇的新居。这一回,他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查清缺失的尸骨究竟在不在这里!
当晚九点多,黄天翔给苏御信送来便当,一推门看到这小子坐在地上发呆。便问他有没有结果,御信摇摇头:“这里没有残留的尸骨,那对夫妻丢失的东西不在这里。”
黄天翔跟着坐在地上:“你怎么看?那个眼睛和指骨还留在事故现场?”
闻言,御信摇摇头:“说起来复杂一点,你有点耐心听。如果是枉死的人,会对这个世界有很深的眷恋,东西、亲人、未完成的夙愿等等,都是它们的眷恋。死后,魂魄大多会在生前或者是最惦记的人身边游荡。那对夫妻应该感觉到孩子没死,本来的情况应该是在王小军的病房周围游荡,但是我在王小军的病房里没发现任何痕迹,可以断定那对夫妻没去过医院。那天我跟哥被附身的时候,在它们记忆里也没察觉到什么有关孩子的信息。这样的情况可分两种分析:一,那对夫妻忘记了孩子的存在;二,有高人施法,不让它们靠近医院。”
苏御信怀疑是猫魈做了什么,导致夫妻忽略了没死的孩子。但这种事猫魈做的来吗?苏御信没有确定的答案,或者说,他仍旧怀疑猫魈是有个主人的。那个人对猫魈采取了放羊吃草的饲养方式,由着它在医院胡作非为!但是王小军的父母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案子到了现在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但两个关键点还是没弄明白。猫魈是谁饲养的?为什么取走夫妻尸骨的一部分?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干瞪眼,想的头都破了也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这时候,御安带着咕咕响的肚子来了,二话不说先把弟弟剩下的便当拿在手里,刚吃了一口就埋怨:“难吃。”
御信笑眯眯地揉了揉哥哥的头发:“先垫垫肚子,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最近真是被御信养的嘴刁了,宁肯饿着也不吃难吃的东西。御安把便当放下,刚要喝点水漱漱口,御信一把拦住他:“先让我看看你再喝。”
“这水是我在路上买的。”
“那也试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结果表明,水很干净,御信这才放心让御安喝下去。御安睡了大半天,精神也好了许多,就提议暂且不要琢磨那两个疑点,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逮着猫魈,不怕找不到那个饲主。
说来说去,后天晚上的行动至关重要!
还剩下两天一夜的时间,御安和御信什么都不干了,专心为鬼节当晚的事做准备。黄天翔还是老样子,东奔西跑的查线索。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的时间在他们的忙碌中终于到了鬼节的当天旁晚。
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伤害和损失,黄天翔只带了一个机灵的下属过来。算上他们兄弟俩屋子里一共五个人。这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五个人简单吃了些黄天翔带来的便当,期间,何敢一直不愿意看苏御安的神色,倒是苏御信跟没事人似地问他紧不紧张。
“还行。”何敢蔫蔫儿地说。
苏御安吃不惯这些东西,胡乱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忙里忙外的进出着。苏御信也不问他干什么,凑到何敢身边低声问道:“你说老实话,被压在下面那时候,究竟听见几个人的叫声?”
何敢诧异地看了苏御信一眼,似乎不明白他在问什么。刚刚从厨房端着小盘子出来的苏御安路过餐桌,冷不丁地说:“他问你听见一楼有几个人在呼救。”
这人不止嗅觉好,听力也是这么恐怖吗?苏御信蹙着眉抬头看自家哥哥:“你忙你的行不行?”
苏御安没搭腔,照旧摆弄着法坛上的东西。苏御信复又低下头追问何敢:“说话啊。”
“没听清。”何敢的脸都快埋进便当盒里,“当时就只听见有人在喊,肯定不是滕老师。到底几个人是男是女我都没听清。”
“事后呢?你没问马奇和杜广平吗?”
“能不问么?”何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是冷血的人,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实人而已,遇上那种事算他倒霉,但是好奇心他还是有的。被救出去之后,在医院躺了一天才能下床。那时候,他们三个都在同一间病房。他昏迷的时间比较短,这可能跟身体有关系吧。等他醒过的时候发现马奇也醒了。他注意到杜广平还在睡着,就趁机问了事故现场的事。
当时马奇三敛其口,只是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表,他还纳闷,一块已经坏了的表有个什么看头?后来,他在枕边发现了自己的钱包和手表,那时候他都没在意,只是看到手表停在五点十八分上。当天晚上,有政府部门的人过来表示慰问,他才知道当时还有三个人在一楼,找到的时候两个已经死亡,一个重伤。他马上想起了马奇和杜广平悄悄议论的那个场景,但是他不敢问,或者说也根本不想问。
这是一种消极的逃避态度,没人会揭穿他,因为大家都有这种心理。直到,他们都出院了。滕凤梅没回家,买了一束花叫了车扯上马奇也没说要去哪里。何敢知道,他们是去祭奠那两个人。
也许何敢之所以最后一个被杀正是因为他当时没有选择的权力。苏御信放下手里的便当起了身,事情到了今天这地步他没什么可说的。他早就习惯了人世间的生生死死,看得淡了,也就不会被当事人的情绪感染。他所担心的是御安,御安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好,起起伏伏不稳定。
“哥,刚才就想问你,怎么换外衣了?今天冷,你还穿了件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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