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才挣三千灵石, 累死累活工作还要被无良掌柜克扣薪水,什么活儿都交给我做,还美名其曰锻炼我的能力, 可是薪水一分不涨!”
花燃揉揉耳朵, 相信店小二是真觉得笑春风贵了, 但是就凭笑春风那令人惊讶的上瘾程度, 店小二是怎么忍得住的?
她打断店小二无止境的抱怨, 问道:“你什么时候喝的?”
店小二:“就刚才, 有个客人喝多了, 剩小半杯笑春风没喝完, 我就偷偷尝一口。”
花燃故技重施,割破自己的指尖挤出血,抹在店小二受伤的手臂上,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一个鼓包顺着他的心口移动到手臂。
这只蛊虫比先前湛尘体内的更谨慎狡猾,刚到伤口处便察觉不对又挪回去,蛊虫无法强行取出,一旦它察觉到威胁便会往心脏更深入的地方钻进去,到时候真就回天乏术。
“这什么东西?”店小二看见鼓包,吓得脸色发白。
花燃:“一只蛊虫。”
店小二嘴唇哆嗦,张嘴吐出一句:“道友救命啊!”
花燃表情一言难尽,抬手把人打晕,又关回龟壳里去,避免他再次被体内的蛊虫控制。
取出蛊虫不是不行,只不过她不想费大力气取出店小二体内的蛊虫,喝过笑春风的人不知多少,就算解决一个店小二,外面还有无数人等着她。
花燃:“我们被人发现了。”
湛尘:“你想怎么做?”
花燃反复斟酌,“你把这里的情况报给老和尚,再让他传出去,让名门正派的大宗门派人过来,就说这里邪修养蛊作恶,危害极大,死了几千个人,让他们快点来。”
既然闻惊风想把水搅浑,将养蛊人和湛尘两件事混在一起扰乱她,那她不介意这水更混一些,拉来一群自虞正道的修士,大家一起在浑水中各凭本事捞鱼。
至于为什么要说已经死掉几千人,这不是怕没死人或死的人太少,不能引起重视吗?
湛尘:“好。”
花燃托腮,“其实你也可以拒绝的,我发消息给老和尚也没什么不行,你不是不喜说谎吗?”
她本意是想小小为难一下湛尘,看他纠结,然后她就能理直气壮地发脾气,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干脆地答应。
湛尘摇头:“没关系。”
从小生活在苛刻的环境当中,他骨子里本就没有底线可言。
先前他的原则是净光寺,所以他遵守寺规,努力符合大家对佛子的想象,而现在他的原则是花燃,所有一切都为花燃让步。
花燃想到之前湛尘说的话,“净光寺养你那么多年,你就这样离开,没有一点不舍或愧疚?”
湛尘:“我会离寺,但不会断绝来往,净光寺始终是我的恩人,若他们有需要,我不会袖手旁观。”
“其实你不欠他们什么,已经做得很好了。”花燃评价。
她没有故意安慰,说的都是实话。
老和尚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带他回到净光寺精心栽培,这是恩。
湛尘不负老和尚所望,撑起净光寺的门面,在入寺第三年参加各宗门合作举办的赛事,一举夺冠,声名鹤起,让逐渐势弱的净光寺坐稳正道第一的位置,这是报恩。
那时她就听说过他,当时她初入千杀楼,听到这个天才成名的故事后,就对这个正道第一人产生好奇。
只是岁月悠悠,后来她沉浸在各种训练和任务之中,将他的事抛之脑后。
从被净光寺方丈带回去的无名小卒,到惊才艳绝的正道第一人,听起来是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励志故事,可又有谁人知晓那些修炼到深夜时被咽下去的苦与泪。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保护好这条阿烟用性命换来的命,不在千杀楼的训练中被淘汰,她出付过太多,手指断了接,接了断。
和湛尘不同的是,她不够聪明,只有一股劲儿,花了好多年才变成千杀楼最贵最狠的刺客。
花燃眼睛弯弯,“我觉得你要是说出我们之间的事,不仅老和尚要跳脚,你那帮同门也会难受,广清说不定还会哭鼻子。”
湛尘:“我佛心不诚,他们会找到更好的佛子。”
“不是佛子这个身份,而是湛尘这个人,不要妄自菲薄,你比自己想象的更招人喜欢。”花燃抬手,食指点在湛尘眉间的红痣上。
“虽然你跟他们保持着距离,但是他们好像并没有感受到,更何况他们的问题你都会解答,他们的困境你会帮忙,还心如止水,没人能惹你生气,又不像主管戒律的必刚遭人嫌弃。”
花燃指尖移动,描摹着他的眉眼,“你被人喜欢很正常吧?”
他的眼睛干净澄澈,眸里拢着一弯明晃晃的星河,做人坦荡,是活在盛夏骄阳下的向日葵,和她截然相反。
湛尘心跳如鼓,指尖轻轻捏住花燃的下巴,给自己一个支点,然后附身吻上去。
*
花燃没时间再慢慢找下去,离湛尘送信回寺已经过去一天,正道修士很快就会赶来。
在这一天的时间里,花燃又跑去醉花荫一趟,让三娘收拾东西赶紧带着弟子们跑路。
三娘双手叉腰,“你说走就走,怎么也得给我个理由,这条街可是我花了一半身家盘下来的,本金都还没挣回来,你让我走去哪?我宁可跟我的楼死在一起!”
花燃:“万里镇很快就会乱起来,你还有今天一天的时间可以离开,若是不想走,未来几天就躲在醉花荫不要出门,也别开门迎客。”
“你要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三娘眉头皱起,“好端端的,怎么就要乱了?”
花燃喝一口茶水,茶杯里的水表面平静,茶叶下落时却带起小小的漩涡。
她说:“你的敏锐度还不够,从半年前笑春风出现就应该提高警惕,这样令人上瘾的东西迟早会出现问题,现在只不过是时间到了。”
三娘咬住下唇,“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家,那你呢?”
“我要把幕后之人逼出来,还等着浑水好摸鱼。”花燃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惊雷。
三娘:……
合着翻出乱子的源头是你啊?!
三娘:“要是你死了,剩下的钱我们也不用还了。”
花燃淡定喝茶,“放心,通常只有欠债的人先死,我这个债主会活到最后,记得准备好欠我的钱,我会去收的。”
“你自己小心。”三娘走出房门,要去通知醉花荫里的弟子们,要消失在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对花燃说这么一句。
花燃没答话,她也没等待,匆匆迈步离开。
从醉花荫走出,花燃没回客栈,带着湛尘去到镇里比较荒芜的地方,拿着刚买的朱砂弯腰在地上画阵法。
边画边说:“这是我为数不多能画出来的复杂阵法,它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找到一个人。”
一个曾经也是千杀楼的刺客,却在半年前叛变的人。
也不知道如今的姚珂卉会不会后悔多年前给她那一笔钱,并钻研半年设计出这个子母阵法,还将子阵刻在身上,让自己无论天涯海角也无法躲避她的追踪。
她不紧不慢地画着阵法,随口跟湛尘说起那段遥远却清晰如昨的回忆。
第一次做任务是双人任务,她的搭档序号在她后一位,是十八,十八嫌这个序号不好听,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姚珂卉。
名字起得很随意,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纯粹是在一堆纸条里抓阄抓出的三个字,跟她的人一样潇洒自由。
两个新手慌乱地完成任务,姚珂卉差点身亡,是她帮忙挡去致命一招。
从昏迷中清醒的姚珂卉抱着她痛哭,死活要将第一次做任务的所有报酬支付给她,交易的条件是若往后姚珂卉有生命危险,她要竭尽所能地帮忙。
当时两人甚至不清楚自己能否在千杀楼的苛刻训练中活下去,就这样达成交易,甚至没立个契约,两个小指头勾起就是约定。
姚珂卉身上的子阵融入她的一抹神魂,一旦对方陷入极大危险,她就能感知到。
因为约定,两人极为亲密,但在做好阵法后的半年,两人闹气矛盾一拍两散,然而刻在身上的阵法除非剔骨切肉不能除,反正除了她俩之外也没人知道这个阵法,又是小儿玩闹一般的幼稚成果,除不除都无所谓。
半年之前,姚珂卉不知为何突然叛变,成为千杀楼名单上的必杀之人,叛徒的待遇就是被追杀,不死则不休。
花燃画好阵法,以神魂为引,往里注入灵力,寻找姚珂卉的踪影。
千杀楼的人技能各有不同,而姚珂卉以一群神出鬼没的蛊虫而出名。
作者有话说:
必刚:我只是你们play的一环?
第57章 警告
◎他的目的◎
万千景物如浮光月掠影从花燃眼前闪过, 她耐心一幕幕看过去,在漆黑的洞窟中和一双漂亮上挑的眼睛对个正着。
阵法破碎前,花燃眼睛弯弯, 无声道:“找到你了。”
虚无的目光找到焦点, 花燃将脚下的阵法破坏得更彻底些, 朝湛尘道:“她就在万里镇外面的山里, 在山中间挖个洞藏身,也亏她想得出来。”
见花燃语气不似生气,湛尘问道:“你们没有真的闹翻?”
花燃:“她连命都能交给我,怎么会真的和我生气, 这点我之前很确定, 不过现在倒是不好说了。”
假意闹掰是因为她们发现楼里有一个隐藏的规则,就是不允许刺客之间的关系太过要好,抱团的人不是死掉其中一个,就是关系被挑拨从此变成仇人。
楼里只需要无情的刺客, 任何情感都是软肋,这是她们第一天到达千杀楼的时候就被教导过的话。
与其被动地等千杀楼出手, 不如她们主动出击,明面上闹翻,暗地里也可以偷偷来往, 反正出去做任务时又没有人随时随刻盯着她们。
不过后来或许是千杀楼有所察觉, 她们没再能分配到同一个任务, 每次出去也是错开时间, 久而久之, 关系也就淡下来。
她甚至回想不起最后一次跟姚珂卉说话时是在三年前还是四年前, 她对姚珂卉的叛变以及叛变缘由也毫不知情。
闻惊风带着玉茜翎和陆瑛来到万里镇的目的大概率是清理叛徒, 只能说千杀楼还算看得起姚珂卉, 竟然让这么多人出手。
想想黑市流传的笑春风和店小二的言行,又感觉确实该多派点人手,不然还真搞不定。
她比闻惊风等人有优势,在他们追查的时候,她已经定位到姚珂卉的位置。
下一步计划当然是立刻去找人,她发动阵法的事瞒不过姚珂卉,要是姚珂卉跑掉再藏起来,她还真没那么多时间去逮人。
刚走到街道,黑压压一群人便向她扑来。
有路边喝醉倒地睡觉的醉汉、有酒铺的掌柜、有落魄的修士……各种各样的人向她涌来,他们目无焦距,却一致地看向花燃。
真是个呆子!
花燃暗骂,搞出这么大动静,是真怕闻惊风找不到她吗?
而且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一言不合就向她出手,亏她还始终记得拉钩的小指,想从闻惊风手中暗度陈仓一把。
姚珂卉估计是受伤了,还伤得不轻,她想起山洞里的对视,对方的眼睛满是红血丝。
阻拦的人数量极多,仿佛整个万里镇的人都出动,杀这些人没有意义还耗费力气,花燃拿出飞行法器,捞起湛尘一路向前飞去。
她又不傻,老老实实从人群钻过干什么,只有湛尘这个又穷又傻的挡在她面前想硬生生地走出一条路。
与佛子换心之后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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