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卡低下头思量片刻后,道:“他是我师父的弟弟。”
随后他将让汤一松扮演汤一衍的原因尽数说出。
沈予微听完他的故事,心有戚戚焉:“原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你的门派。”
汤卡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这个世界很现实,大多数人都只认我师父,而不认归元拳,所以我师父这个招牌不能倒下。”
“如果倒下了,我还好说,可我那些师弟们就不好办了。”
原来汤一衍之前收过的徒弟里有适合练武,也有不适合练武而是一心去读书的,那汤一衍就会送他们去读书。
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汤卡努力维持武馆的生意,也是为了照顾师弟们。
汤一松小声嘀咕道:“我看你们就是蠢,有钱不塞自己口袋。”
他话音一落,就被沈予微和汤卡一起瞪了瞪,他立刻偃旗息鼓,坐了回去。
沈予微又道:“比试的事,你想好怎么安排了吗?”
“师父的亲传弟子里,只有老当还在武馆,他算一员,加上我,就两人,其他人……他们成家的成家,入伍的入伍,我不想连累他们,所以我的想法是,如果能连胜两场,第三场就不用比了,如果一胜一负,那最后一场由我上。”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第三场你打不了呢?”
“我……”
沈予微平静道:“第三场我来上吧。”
汤卡震惊道:“那怎么行?这是我们门内的事,怎好牵连你。”
“不算牵连,我是不想七星龙渊剑落到外人手中,你信不信,只要这次你们输了,他们会有一万种办法逼你交出剑。”
汤卡:“……”
汤一松见有人愿意出战,管他是谁,只要不是让他上就好,他忙道:“对对,沈小姐说的是!就让她上!然后你们就好好研究一下对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沈予微冷冷瞥了汤一松一眼,他立刻闭嘴了。
“虽然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这一点也非常重要,提升自己才是比试的关键。”
沈予微见天色已晚,便直接进入正题,一点也不婉转地问:“在你师父失踪后,你的武术应该一直处于停滞不前状态吧?”
汤卡咬了咬牙,道:“是。”
他刚应完,就见沈予微翩然落至门外,清冷的月华如流水照在她身上,清澈的眸光如星辰。
“归元这一武术是一僧一道所创,所以其武术特点融合了佛家与道家的特点。”
此时沈予微手中多了一根竹子,她以竹代剑,划破了宁静的夜色。
“归元功分为三乘,下乘者神气会合,只能做到内府调和,无法运柔成刚,也无法化刚为柔,此为过直;中乘者神气凝结,运之成刚,使气力充盈筋骨,此为过硬;上乘者能运化刚柔,刚中有柔,柔中有刚,随意用之。”
“你现在的功夫刚劲有余,不见柔软。再继续练下去,也很难突破,甚至可能会被反噬伤身。”
伴随着沈予微的话音,她手中的竹剑沙沙作响。
柔软的竹叶在风中,犹如夺命利刃,坚韧的竹枝时曲时弯,带着一丝柔软。
汤卡看的眼花缭乱,感觉沈予微打的好像是师父教他的归元剑,又好像不是。
第165章 传授功夫2
沈予微的剑招瞬息万变,难以捉摸,时而犹如猛兽出笼,竹剑所指之处,锐不可当;时而如潺潺流水,涓涓细流,温柔中暗藏杀机。
越到最后,汤卡发现沈予微的剑招越简单,就好像是把附加的东西一件件扔掉。
“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华夏武术的本源都是返璞归真。”
沈予微收势站定,道:“我刚才打的招数都不是归元剑的招数,可它们又属于归元剑。”
“拳招、掌法都是如此,这就是大道至简,万法归一。”
汤卡呆愣住,脑海中不断重复这句话。
“因为你师父失踪,你被执念困住,你认为只有走他走过的路,练他练过的招数,才是传承,才对得起你的师父,以至于你无法再进步。”
“道就是不执着,不固步自封,并且越来越简单。”沈予微将竹子扔给汤卡。
“第二点,你身手过硬,想要刚柔并济,就不能一味追求力,有道是‘宁练筋长一寸,不练肉厚三分’,只有练筋练气,才能劲力内敛,锋芒不露。”沈予微想了想,道,“我想你师父应该有教你调整气息,充盈丹田的方法,只是你现在练得少了?”
“是……是的。”汤卡偏黑的肤色使他即使脸红也不太看得出来,“没有师父的指点,很难进一步体会气与筋一说,感觉太虚无缥缈了。”
沈予微将竹剑向外一掷,其稳稳落入土中。
随后,沈予微打开手臂,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摆好架势后道:“来。”
汤卡点点头,握紧拳头,向沈予微袭去。
两人的身影快得就像两道风,让人看不清动作和身影,仿佛他们只是被月光照出形态而已。
汤卡感觉,每次他的呼吸不对劲时,就会有一股力道轻轻拍打他的胸、背等位置,同时沈予微还会拉过他的手臂,让他体验到有气力在筋膜中流转,宛如多了一层盔甲在保护他。
正当他感觉气海有些与众不同之际,又是一掌直击他小腹之处,凝滞的气海顷刻间涌动起来。
他讶异地看向沈予微,目光中涌动着惊喜。
沈予微淡声问道:“现在感觉是不是不一样了?”
汤卡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点头。
沈予微继续道:“你之所以气海凝滞,就是因为只练了骨,疏于练筋,气的练习必须建立在筋骨膜强壮的基础上,这是《易筋经》里的方法,不过想要达到筋骨强壮,至少需要再练个一年半载,急不来。”
“只有佛心与道心皆存,才能修得真正的归元之法。”
“你自己体会吧,能体会多少是多少。”沈予微刚才还一本正经,很快就懈怠下来,打个哈欠道,“我去睡觉了。”
沈予微离开后,屋外只剩下汤卡和虫鸣声,那根竹剑在风中轻轻摇摆,竹叶柔软,竹身挺拔。
汤卡走过去拾起竹剑,若有所思。
他坐在门槛上,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与星辰,就好像隔着遥远的时空,看到了千年前的祖师爷们。
他思量片刻,几步跃下台阶,挥舞着竹剑,在月下练习起来。
空山上的明月还悬挂在最高处,公海上,明月已经缓缓落下,太阳从另一头的海平线上缓缓升起,金色的光穿过舷窗,照进牢笼内。
金属牢笼被拉开,软得像一摊烂泥的人被草草丢了进来。
四周牢笼内的人看到这一幕,瞬时鸦雀无声。
看守者扫视周围一眼,用冷冰冰的英文道:“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牢笼内的老人睁开眼,挪了过去,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然后又摸了摸对方的关节处,发现都被打断了。
他倒抽一口冷气,这些人的行为再次刷新他的三观。
此时对方太虚弱了,老人还不能马上为他接骨,只能先把人扶到不太潮湿的地方,这样对他的伤势至少好些。
对方已经虚弱到连疼痛都喊不出来,只能无意识地发出呻吟声。
看守者瞥了老人一眼,心里很是鄙夷这种无用的善良。
不过高层有命令,他们要对这老头客气些,便没有指责他多管闲事。
令他想不到的是这老头居然敢得寸进尺。
“我需要药,还需要有营养的食物。”
看守怀疑自己听错了,冷嘲热讽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当我这开药店的?”
老头冷静道:“你可以问问你上面的人。”
看守不知道老头和高层之间有什么交易,不过他的确不敢坏了高层的事,多问一句总比擅作主张来的好,要不然……
看守光是想想自己的下场,就一阵胆寒。
他走到牢笼区域外,向上面反映了这事,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恭恭敬敬地端着视频电话,就好像端着的是他祖宗。
视频电话那头是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
“汤老先生,您要的东西,我会让人送过去,希望您可以明白,我们是真诚并且真心的以礼相待。”狐狸微微一笑,唇角勾起漂亮又冷漠的弧度,“所以汤老先生投桃报李,应该不过分吧?”
汤一衍道:“我会一些中医,等你们什么时候需要医生,就找我吧。”
狐狸女人:“……”
“没关系,我这人比较敬老,可以等。对了,我忘记告诉老先生您一个好消息,您的徒弟已经接受我们的挑战。”
汤一衍脸色微变,可他很快控制住,没有将担忧的心思完全暴露。
狐狸女人道:“他很快就要扬名立万,您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狐狸女人需要留着汤一衍解开一个秘密,才一直留他至今。
汤一衍垂下眼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道:“对,我很高兴也很骄傲。”
狐狸女人知道汤一衍就是在强撑:“到时我会邀请您来观战。”
说完,那边就挂断了视频通讯,汤一衍知道自己现在身陷囹圄,管不了那么远的事,当下他只能救眼前人。
他收拾好心绪后,轻轻抚了抚这年轻人的额头:“孩子,坚持下去。”
第二天,老当上山了,同时在外工作、读书的其他师弟纷纷给汤卡打电话,询问情况。
他们急切地表示要回来助汤卡一臂之力,却都被汤卡拒绝。
“师父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你们能过好自己的生活,既然已经离山,就别蹚这趟浑水了,放心,我已经找到很厉害的帮手。”
“没骗你们,真的,这个帮手打三个我都不是问题。你们就该好好学习的好好学习,该顾好自己小家庭的顾好自己的小家庭。”
老当进门时正好听到汤卡说这句话,便好奇地问:“你哪来的帮手?能比你还厉害?”
汤卡直言不讳道:“沈予微。”
老当眨眨眼:“就是那个天天摸鱼的行家小姑娘?”
汤卡:“呃……”
老当指了指山下道:“我刚才上山的时候,还看到她在摸鱼,真的下湖摸鱼的那种。”
汤卡忽然有点丧气:“你说她天天摸鱼,怎么还能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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