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订的是明天下午的机票,所以这是他们飞回伦敦前的最后一场雨。
可能是因为昨晚的暴雨来得实在是太猛烈,这场意料之中的小雨竟然让秦灿有一种…… 不痛不痒的感觉。
谢以津发起了低烧,耳廓和脸颊也微微泛着红,但精神头倒还算不错。他趴在床上,甚至还回复了几封邮件。
秦灿在床边坐下,正犹豫想要抬手解衬衣扣子时,却听到谢以津说:“没关系,雨不大,先给我抱抱胳膊就好。”
突如其来的矜持,秦灿一刹那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确定?”
谢以津抱住了秦灿的胳膊,将脸贴在大臂上,幅度很小地蹭了一下,随即抬起眸,“嗯”了一声。
他说:“够了。”
从秦灿的角度看,这个动甚至有点像是撒娇。
现在就连这样短暂的对视都让秦灿感到心慌意乱。他在瞬间将头抬起来:“……随你吧。”
秦灿抬起手,将身旁的台灯关掉,黑暗之中,窗外雨声不断,他们呼吸绵长地相依。
过了很久,谢以津:“秦灿?”
青年没有给出反应,像是已经入睡。
谢以津静默片刻,选择松开秦灿的胳膊,偷偷圈住了青年的腰部,随即钻进他的怀里,安心地合上了双眼。
几秒钟后,在谢以津看不见的地方,秦灿睁开了双眼,无声无息地吐出一口气。
他们原本定的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回伦敦。
按理来说是四五点就可以落地的,然而这两天爱丁堡的天气波动比较大,当天的航班延误了一会儿,落地之后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
他们的住处不在伦敦的同一个区域,因此并不是一条路回去。秦灿的公寓离得比较近,坐个十分钟的公交就能到。
谢以津的住处位置远一点,他明明可以在落地后直接打车就走,却依然选择和秦灿等了一会儿公交。
秦灿犹豫道:“前辈你走吧,行李不少,陪我在这干坐着根本就没有意义。”
谢以津:“没关系,打车很方便,陪你等一会儿就好。”
已是傍晚,马路上虽然车水马龙,但是好在路边的行人并不多。他们在公交车站下的长椅坐下,行李箱放在脚边。
谢以津问:“你坐哪一条线路?”
秦灿:“五十五号,坐个五六站就到了。”
谢以津点了点头。
他们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伦敦的街道繁华热闹,氛围和宁静典雅的爱丁堡很不一样,这让他们都有些恍惚,就好像那天暴雨的夜晚和海边的温存都是一场梦境。
车站的人很少,广告牌中的模特手里举着精致的香水,旁边却被喷上了凌乱的涂鸦,灯箱的光幽暗微亮。
可能是因为时间比较晚了,他们始终没有等来秦灿的想要的那一班车。
静谧之中,谢以津开了口:“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问一下你的想法。”
一般如果不是特别过分的请求,谢以津都会直白坦荡地开口,每次他这么突然委婉起来,就意味着他一定是在酝酿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秦灿:“……你说吧。”
“我想升级一下我们的合作关系。”
谢以津看向秦灿,“这里的升级,指的是以后我们雨后互助的时间不再限于工作日的时间,周末和节假日的雨天也要包括在内,就像这次的行程一样,”
“同样的,我也会为你提供升级版的回报,只是在学术上,我认为现在的我能帮到你的已经非常有限了。”
谢以津想了想:“我记得你似乎还算喜欢吃我做的菜,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可以每天给你带一顿午饭,我还可以——”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秦灿却突然打断了他,哑声道:“我不愿意。”
谢以津怔住了。
其实在开口问前,谢以津认为秦灿是不会拒绝的。
因为这次的旅行也好,之前脱衣舞演出后的夜晚也好,其实都是不在他们之前互助约定的时间范围内的。
但秦灿一直都在超额地帮助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甚至这次爱丁堡的行程,也是秦灿主动邀请自己同行的。
秦灿沉默片刻,干巴巴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答应你。”
谢以津盯着他的脸:“这样啊,没关系。”
空气像是无声无息地凝固住了,谢以津没有说话,秦灿的身子也有些僵硬。
过了一会儿,谢以津转过脸,又一次看向秦灿:“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不是前辈你的问题。”青年说,“是……我的问题。”
“我们之前约定好的那些雨天亲密接触,我以为我可以一直以互帮互助的平常心来对待。”
秦灿没有直视谢以津的眼睛:“但是现在……我开始感到有些困惑。”
谢以津茫然:“困惑?”
“是的,困惑。”
秦灿说:“如果我答应你升级我们的合约,那么这意味着未来生活中的几乎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需要亲密相处。但是在我的眼里,这是只有伴侣,以及最最亲密的亲人才会做到的程度。”
秦灿的喉结上下滑动:“也许前辈你自己并不会有什么感觉,也许你可以将这样的肢体接触和其他情感区分得很明白,毕竟你可能只把我当成很好摸的大号玩偶,你也许只是…… 一直在雨天被动地需要我。”
谢以津微微睁大了眼睛。
“触摸也好,拥抱也好,越来越多在计划外的亲密接触,前辈你可以用‘缓解雨天的症状’来解释,用所谓的‘直觉’来给出答案,但现在的我……却没有办法真的做到若无其事。”
青年很轻地叹息了一声:“可是这样,对我真的好不公平啊。”
红色的公交车缓缓地停靠在身后,五十五号路,是秦灿一直在等的那一班。
秦灿突然意识到,和谢以津这样的人说这些兜兜转转的话,最后被拉扯的人只有可能是自己。
不远处等待同一班车的乘客们站起身来,开始零零散散地向公交车的前门处走去。
秦灿的胸膛起伏,心跳强烈到快要在下一秒蹦出胸口。他无声地咬紧了牙关,站起了身。
“那天前辈你不是说,我用了你的答案来回答你的问题,算是偷懒吗?”
他说:“那我现在就来真正地回答你,为什么有这么多方式,推开也罢,自卫也好,我最后却偏偏做出了那一个选择。”
“当时看到你那个样子,我心里难受又害怕,我不想伤害你,不想推开你,更……不想离开你。”
秦灿的下颌微微绷紧,人流涌动,他站在队伍最后的位置,背对着谢以津,微微别过了脸:“而且与其说是直觉使然,又或者意识混乱,不如说是当时看着你的脸,我其实下意识的……就是感觉很想吻你。”
谢以津的呼吸蓦然停滞。
他茫然地看到秦灿上了公交车,转过身,低头看向自己。
晚风眷恋温柔,混血青年棕色双眸深处的光亮灼热,像是爱丁堡海边最滚烫的那簇火焰,他看起来是羞赧而又坚定的。
“——因为想亲,所以我就亲了。”
在公交车车门即将完全关上的一瞬间,秦灿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谢以津的眼睛,清晰地开口道:“我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第47章 想对你做
当时秦灿觉得自己挥挥衣袖上了公交,跑得飞快且不带走一片云彩,简直是潇洒得不得了。
但晚上躺在床上仔细一琢磨,又总感觉当时自己说的……简直不像人话。
什么“想亲就亲不需要理由”,总感觉像是电视剧内中二的校园混混看上清纯校花时候会说出的胡言乱语。
但人生没有剧本,秦灿也没有提前细致撰写情节的能力。当时的他刚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懵懂慌乱,满腔的躁动热意堆积在胸口,说出口的话完全都没有经过大脑。
秦灿决定将一切都抛给谢以津。
他一边庆幸自己当时上了公交车,不然不知道自己又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可回去后又恨自己为什么不多等一会儿,起码看一眼谢以津脸上的表情变化再走人,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抓心挠肝,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不后悔。
秦灿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不论怎么来看,现在该焦虑的人也应该是谢以津才对。
但从他上了这班公交车回家后,一直到第二天到了实验室,谢以津却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来。
出差一周,回来后的秦灿享受到了明星般的待遇。
一回来便是被无数人在办公室里簇拥着,看他在会议现场和别人合影,讨论着这是哪个实验室的大佬,那个又是某个pi手下跳槽不久的博士后。
秦灿被围绕在人群的正中央,却心不在焉。
郝七月抱着秦灿给她带回来的那些纪念品开始美滋滋地蹦跶:“秦哥你真的我哭死,我的冰箱贴我的圆珠笔我的马克杯,你竟然一个都没有忘记!你心里果然有我!”
秦灿:“……其实不是我带的。”
郝七月疑惑:“啊?什么意思……等等,这个绿色的毛绒小虫虫也是给我的吗?好可爱,咦这里还一个紫色的——”
“这俩是我的东西。”
秦灿突然伸出手,一把她手里的两只毛线虫拿了过来:“我放错袋子了……那个什么,你快去把你的纪念品放好,然后把下午要用的挤压机先加热上吧,我的祖宗。”
郝七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秦灿的手里的毛线虫,最后还是说了一声“好嘞”,抱着纪念品屁颠屁颠地走了。
屋子里总算清静下来,秦灿揉了揉太阳穴,吐出一口气。
他出了会儿神,出门换上实验服,去实验台前整理了一下今天下午实验要用到的东西。
不远处谢以津的工位是空着的。
但是他常用的实验记录笔记本却在桌面上摊开,说明人来了实验室,可能是去冷库拿东西了,也有可能是和乔纳森在开会。
很好,就是没有来找我。
秦灿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开始准备起这一周要用的不同缺陷型线虫。
就像是切凉糕一样,他用美工刀将琼脂块切割成小小的方块,取出其中一小块琼脂,放置到新的培养基上。
上面的线虫会缓慢地爬到新的生长环境中,汲取充足的营养,飞速繁衍起来。
按理来说切一小块就差不多了,然而秦灿全程心不在焉,用美工刀对着旧盘子里的琼脂块继续永无止境地切割起来,强迫症一般地划了一条又一条的平行竖线。
“妈呀。”
路过的洛嘉嘉风风火火地拿着试剂路过,看到秦灿手上的目瞪口呆,“你这是干什么呢,做菜呢?切豆腐丝儿准备一会儿下锅涮着吃呢?”
降水概率百分百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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