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努尔套上衣服，满身水汽地从浴室里出来，不敢看他，含糊道：“我洗好了，你去吧。”
    “嗯。”他起身，捞起衣服绕过她进了浴室。
    磨砂玻璃不能完全遮挡视线，阿依努尔侧躺在床上，隐约能看见他一丝不挂的身体，顿觉不自在，转过头背对着，只是耳边仍是隔间里噼里啪啦的水声。
    她怔怔出神，脑海里他粗重的喘息声挥之不去，猛地埋进枕头里。
    约丹纳出来时头发还滴着水，他看了眼背对着安安静静躺在大床另一侧的纤细身形，垂眼坐在床尾，拿毛巾慢慢揉搓。
    阿依努尔屏着呼吸，听到他又进了卫生间，关了里面的灯，身后床垫陷了下去，响起窸窣声，他躺了上来。
    但离她很远。两人分据宽阔大床的两侧。
    床头灯光昏黄温暖，一室静谧，静到她觉得眼皮沉重得要阖上时，身后人冷不丁开口：“对不起。”
    语气太过郑重，她顿时睁开眼，肩膀也微微耸了下。
    他看到了，知道她听见了，问：“疼吗？”
    脸上一热，阿依努尔想装睡，但心跳声越来越响，震得她睡不着。索性咬咬牙，猛地转过身，滚过一圈，钻进他怀里。
    她趴在他胸口，轻声说：“开始有点疼，后来还好。”
    听罢他抬手揽着她的背，难为情地说：“喝了点酒，头脑发热，有点疯。”
    阿依努尔闷闷地笑了声，陡然抬头凑到他耳边，低语道：“不过我喜欢你这样。”说完迅速缩了回去。
    他一愣，回神看她时，她满脸倦意，只是嘴角还挂着笑。
    好半天后他又问：“怎么想到跑这么远？”
    阿依努尔“嗯？”了声，而后咕哝道：“因为……因为想见……你啊……”
    他低头看去，她缩在被子下，趴在胸口睡着了。
    早上时阿依努尔被腰上的手臂箍得喘不过气来，她正背对着他窝在他怀里，颈侧的鼻息湿湿痒痒。
    她动了动，身后人忽地闷哼了声，感觉到大腿后侧有根硬物抵着自己，浑身一僵。
    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不知听了多久他匀长的呼吸，腰上手臂一松，他动作很轻地起身，去了卫生间。
    阿依努尔迷迷糊糊地躺着，直到听到他在洗漱，终于坐起身。
    床头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是他的，正想拿进去时，他出来了，接过电话，神情凝重。
    “我等会儿来看。”说完这句他就挂断了电话。
    转头看着她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阿依努尔望着他，故作大方道：“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吧。”
    听到这句话他愧色更甚，解释说：“车间主任打电话说图纸有问题，我得去修改。”
    她点点头，“好。”
    想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可以去找曼月孜，等我下班来接你。”
    “好。”
    约丹纳叹了口气，“你要是没睡好就再睡会儿，中午之前退房就行。”
    她反应忽地大了起来，立刻道：“我不，我要跟你一起走。”
    他终于笑了，“那就起来洗漱吧，出去吃早饭。”
    他们算是起得早的那部分，酒店大厅没什么人，只有保洁阿姨在准备拖把抹布等清洁工具，前台换了个人，是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女人。
    她接过房卡，“退房是吧？”
    约丹纳点点头，“嗯。”
    她拿过对讲机，对着那边念了两遍房门号，等了几十秒后，对讲机滋啦滋啦响了，有些模糊，听不太清。
    前台用普通话问了遍：“确认下，一盒避孕套，一瓶矿泉水，没错吧？”
    阿依努尔脑子“嗡”地响了声，脸也迅速泛红，低着头看地板。
    约丹纳倒是波澜不惊地应了声：“没错。”
    “押金要扣25。”说完就把剩下的钱递了过来。
    直到走进早餐店坐下，阿依努尔都没好意思抬头。
    等早餐的间隙，他叮嘱说：“以后不要一个人跑这么远，尤其不要去厂房找我，那边本来就有些偏，车间里基本全是男的，不安全。”
    “哦。”
    默了几秒，他又说：“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过去找你的。”
    阿依努尔抿唇一笑，“好。”
    收到她信息时曼月孜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半天了，尽管知道他们之间的牵扯，在这种情境下，还是难免不安。
    阿依努尔下车时就见一个高挑身影在学校门口徘徊，深吸口气才敢朝她走去。
    曼月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带着她回了宿舍。
    宿舍没人，尤其安静，等她进来后，曼月孜关上门，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在这审视的目光下，阿依努尔无所遁形，终于坦白了。
    说完她惴惴不安地看过去，发现曼月孜并没有她预料中的震惊，一时觉得不对劲，试探问道：“你……知道了？”
    曼月孜看她一眼，承认说：“知道。”
    她惊诧不已，“你怎么知道的？”接着胆战心惊地问：“你看出来了？”
    曼月孜摇摇头，她顿时松口气，要真是被看出来了，那说明他们很轻易就露馅了。
    “你们……宴会时，我和我哥去找你，在树林里……看到了。”
    脸涨得通红，阿依努尔也有些懵，万万没想到早在那么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暴露了。
    “当时……我从草丛旁边的小路穿了过去，月光慢慢亮了，正好……看见了。”
    脑子里顿时抓住某个点，她问：“你哥也看见了？”
    曼月孜窘迫地点头，“就是他拉着我走的。”
    阿依努尔头再也抬不起来，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恼道：“管他的，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
    闻言曼月孜笑出声，撞了撞她肩膀，意味深长道：“昨晚你俩住在一起？”
    阿依努尔装傻：“啊？”
    曼月孜盯着她，“没用！脖子那儿，我都看见了！”说着点了点自己颈侧，满脸揶揄。
    她没法儿，被套出来不少话，又羞又恼。
    曼月孜摇摇头，啧了两声，无奈道：“竟然比我快，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