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家里的四个人终于整齐地聚在餐桌上。
姚臻安静地咬着灌汤小笼包的面皮,借着垂坠下来的餐布遮挡,桌子底下,突然有人踢了她的小腿一下。
猝不及防地,滚烫的汤汁溅到舌尖以及上牙膛,瞬间传来的痛楚感知让她不自觉啊了一声,没吃完的汤包掉回碗中,筷子磕在瓷碗边沿发出清脆的响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
怎么了
陈氏夫妇异口同声地问。
姚臻蹙紧眉头忍过一阵烫热的痛,朝两人摇摇头:姑父姑妈我没事,只是一时贪嘴被烫着了。
姚丽娜顺嘴教育了两句:多大个人了,吃东西还被烫嘴,餐桌礼仪一点也不晓得伐?
姚臻还没接话,一旁陈石生先回了:自家吃饭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一开口,姚丽娜剩下的话自然咽了回去。
无意引起争执的姚臻很不得将头埋到桌子底下去,意识到什么,眼角余光瞥到身侧,果然见那个罪魁祸首正在朝她挤眉弄眼比口型:稍后,等我。
他口型动作做得夸张,姚臻瞬间领悟,却生着小闷气不想搭理人,装作没有看懂的样子,低头专心去吹凉自己碗中剩余的食物。
待到饭毕,陈石生看着还赖坐在椅子上的儿子:你还不走?
陈顺中心里藏着事,寻了个早备好的理由:父亲,我约了个朋友一早谈些事,稍微晚些再去公司。
陈石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交代了两句暗含深意的话转身出了门。
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什么朋友该见,什么朋友不该见。
父亲一走,陈顺中就没了正经样子,凑到姚臻旁边,揽上她的肩膀:臻臻表妹,刚才烫得痛了吧,表哥给你赔个不是。
他这样一说,姚臻自然也不好再生气,只能摇头:没关系,表哥也是无心。
不行,为了表示歉意,表哥带你出去玩。
姚臻一脸不信的瞥着他,安然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陈顺中只好小声在她耳边道出实情:带你去见个朋友,只是听听评弹喝喝茶,没有什么事情的。
姚臻心下忖度了一番,已然松动,陈顺中紧跟着再一句,彻底击溃她的心防:你也认识的,不是陌生人。
我也认识?姚臻好奇,是谁呀表哥?
陈顺中却故意制造神秘,饶是姚臻怎么问,也不肯告诉她:等你见到就知晓了。
被人勾起了好奇心的少女只好急匆匆上楼换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当。
五月的天,早起时还有些凉意,等到日头高挂,属于夏季的热气就开始扑面而来。
汽车里有些闷,姚臻也随身带着一把苏绣团扇握在手里来回摇着,陈顺中既说是去听评弹,她便打扮得古朴,只穿一身素净的天青色大袖旗袍,长发编成单股辫子斜搭在胸前,不施粉黛,只在小巧的耳垂上缀着两粒珍珠做装饰,很有一派典雅与清丽。
车子一路开着,经过繁华的街道,最后停在一条略显安静的路上,姚臻下了车,看清正前方的招牌上天兴书院四个字。
表哥,你说的朋友在何处呀?
姚臻打量着四周,来往的行人不多,除却往正前方的天兴书院而去,也就只有左侧方的中华书局偶有叁两学生装扮的人进出,但都不似是在等候友人的样子。
别着急,在里面。陈顺中难得谨慎地往两边打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递过胳膊让姚臻挽着他踏上书院大门口的石阶。
进到屋内,就有相熟的男招待迎上来喊陈少爷,然后引着他们往二楼的包厢雅座而去。
陈顺中轻叩门框叁下,而后推开,姚臻跟着进去,正在心内感叹也不知是要见谁表哥一路这般小心谨慎,抬眼就撞进了那双如炬如隼的眸子。
原来是他。
三十一。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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