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放带着饭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看到游仙身手敏捷的把一个手机放到班任的办公桌抽屉里。
    也不知道她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还有老师在里面趴着休息，她就敢进去搞小动作。
    游仙看到他，对他眨眨眼，示意他别出声。
    鲜活的、漂亮的、让人想要拥有的，如此可爱。
    他太害怕了，他怕游仙因为自己的暴力而惧怕，他怕游仙会因为接触他的沉郁、阴暗而远离他，他怕游仙看他的眼神发生变化。
    就像他所见到的以其中一方生命为结束的婚姻一样。
    他打算等自己能接受一切，把情绪消化完再过来的。可这一刻，见到她，一切都无足轻重。
    纪辰放蹲下等在门口，在游仙猫着腰出来的时候把她堵住，两人膝盖顶着膝盖，在门口左挪右挪玩闹起来。
    趴着休息的老师醒过来，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打断自己没有过的青春。
    “两位同学，你们的班任快回来了哦。”
    游仙起身一个跳马离开办公室门口。
    纪辰放愣了一下，露出笑意追回班级。
    老师从没见过纪辰放这么有活力，对爱情的力量啧啧称奇。
    “回来参加篮球比赛？这么有集体荣誉感？”
    纪辰放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查看，已经长好了，只留下了淡淡的印记。
    “你知道我因为什么过来的。怎么搞得？”
    “你好多天没来学校，我走路的时候给你发信息走神了，不小心就划到了。所以这全都怪你。”
    纪辰放把头靠在游仙的肩窝里，深吸一口气，低笑出声。
    “怪我。”
    游仙伸手抚上纪辰放柔软的头发，还带着湿意。
    “你看起来很累，去宿舍睡一觉吧。”
    纪辰放贴着游仙的颈侧摇头，不愿意离开她。
    游仙被蹭的有些痒，含着笑哄他：“我陪你一起。”
    ......
    纪辰放旷课多天，回来以后一面都没露，直接就带着游仙回寝室了。
    大家都在上晚自习，寝室楼里并没有人，游仙大摇大摆进入了男生宿舍。
    他的寝室也是和游仙一样的双人寝。上床下桌的配置，床上面安了遮光的帘子。
    一米二的单人床，两个人紧挨着躺倒也刚好。
    家并不能给他任何的安全感，那只不过是他困住自己的一个牢笼。
    他之前在寝室每天还能睡几个小时，回到家以后，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天一共睡了多少，只觉得时时都是疲乏至极却没有睡意。
    一直到此刻有游仙躺在身边，才觉得神经放松下来，困意涌上。
    游仙的手机不停地弹出消息，是苏青在对她狂轰烂炸。
    苏青和陈莹玉是同桌，她上课的时候故意引着陈莹玉看手机，又搞出动静被老师注意到。
    陈莹玉不傻，手机被这么没收了，她俩的友谊也到头了。
    不过她俩估计也没什么友谊可言。
    苏青和她在一起，一个是因为两人是同桌，一个是因为陈莹玉喜欢周驰，她也就有了借口去接近周驰。
    而陈莹玉相册里的图片，有几张大腿内侧带着小痣，就是苏青没跑了。
    游仙把保存下来的图片发给苏青，告诉她陈莹玉偷拍的事情，又保证明天一定回寝室，和她说清楚，最后也没等她回复，直接关了机。
    关机动画的光短暂的照亮纪辰放的脸。
    少年脸色憔悴，冷白色的脸线条流畅，饱满的额头，浓密的眉毛，薄薄的眼皮，高挺的鼻梁，还有粉色的平直嘴唇。
    短短两三秒的光一闪而过，游仙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别人。
    她关注别人的表情和动作，获取他们言语和动作上的差别信息，远多过看他们的长相。
    有人偏信甜言蜜语，有人观察实际的所作所为。
    游仙都相信，除此之外，言行不一致当中产生的差别，也是一个人矛盾的真实。
    打架的时候那么凶，结果没人陪，觉都睡不好。
    纪辰放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有恐慌感漫上来，又在看到游仙那一刻瞬间褪去。
    他梦到了白女士最后的那一天，数不清是第几次。
    游仙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紧跟着醒来。摸索着抱住他在怀里，小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纪辰放搂紧她的腰，把头在她怀里埋的更深。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嗯。梦到好大的雨，我怎么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太自责了，他觉得那天没下雨就好了，那天他早点回家就好了，这样也许白女士就不会死。
    可无论他想多少遍，无论做了多少遍的梦，梦到最后甚至记成了没下雨，记成了他早早回家，可白女士还是吊在了那扇门的后面。
    他身边空无一人，生活就只是倒塌倒塌倒塌。
    “纪辰放，苦难虽然不能被比较，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吗？无力、弱小、没有庇护就会死去。
    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你记得在仓库的时候吗？你保护了我，而那个人渣毫无反手之力。
    纪辰放，什么都不能阻挡你越来越好。”
    游仙在今晚熟悉的黑暗中，没有用谎言哄骗，没有利用情欲，而是让纪辰放接触到了真实的她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