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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臣 第50节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梁嬿唇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赵千俞骁勇善战,旁人望尘莫及,十七肯定也不例外。赵千俞是南朝皇子,十七的门第怎及睿王?十七知道了,定是自愧不如,他会百般讨好本宫,生怕本宫就赶他,不要他了。”
    梁嬿低笑,星眸闪动,叹息道:“啧啧,可怜的小狼,没人要。”
    话虽如此,可女子眸底丝毫未有怜悯之意,反而多了几分好奇和看好戏的意味。
    画像和手札放在枕边,这一夜梁嬿睡得格外香甜。
    梳洗完毕,梁嬿在梳妆镜前描着额前花钿,侍女来报十七端了早膳来。
    “十七一早便醒了,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见殿下醒了便去厨房守着殿下的早膳。”秋月道。
    梁嬿道:“哪是一早醒了,他恐是记恨着本宫,一夜未眠。”描完最后一笔,梁嬿起身,说道:“让他进来罢。”
    正巧她想报昨晚之仇。
    昨晚光捉弄十七还不够,梁嬿想让十七捉急。可十七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又找不到赵千俞,只能自己醋着。
    拨开珠帘,梁嬿朝床榻走去,拿起枕边的手札,眉眼弯弯。
    梁嬿去到桌边的时候,十七已然落座。
    樱花琉璃碟子中放了十七刚剥好的晶莹剔透的鸽子蛋,十七见她走来,又盛了碗热粥。
    “莫要以为今日殷勤,本宫就原谅你了。”梁嬿施施然落座,故意将手里的手札放在桌上让十七看见。
    玉勺舀起一颗晶莹剔透的鸽子蛋,梁嬿小口小口吃着,也不知是否日.日吃这鸽子蛋,她每每来葵水时,不适的症状很少,期间如往常一样。
    接过秋月递来的锦帕,梁嬿擦擦嘴角,对一旁的十七道:“本宫很记仇,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察觉到十七的目光落到那手札上,梁嬿眉间一阵窃喜,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当着十七的面,梁嬿又将那手札放进宽大的衣袖中。
    “本宫昨夜看了一晚上,一顺手便将它拿了过来。瞧本宫这记性,险些忘了这手札是万万不能给十七看的。”梁嬿说道,话音刚落便叫屋中侍奉的侍女统统出去。
    十七轻哼一声,梁嬿得意的模样与昨夜从他怀中溜走时一模一样。
    少得意,待她身子好些了,可不像昨夜那般幸运了。
    十七搅动滚烫的山药粥,玉勺碰撞碗壁,声音清脆悦耳。
    他舀了一勺热气腾腾的粥,放在唇边轻轻吹动。
    梁嬿见他丝毫不关心,有些气恼,伸手按住男子手臂,不悦问道:“十七不想知道本宫的手札写了什么?”
    “不想。我只想长公主身子快些好起来。”十七道出心中所想,他确实希望梁嬿快些好起来,如此一来他也能报昨晚的仇了。
    “让我想想,待长公主身子好起来,送份怎样的礼物给长公主。”十七思忖道。
    十七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让梁嬿头皮发麻,他真有这般好心?梁嬿黛眉轻轻上挑,她相信,说不准他心里在憋坏。
    事实真如她所想,十七接下来的话,让她面红耳燥。
    十七俯身,在她耳廓低语,轻声道:“长公主喜欢床,还是喜欢窗,还是喜欢墙,还是喜欢昨晚的书案。”
    书案两字被十七咬得极轻,暧.昧横生。
    梁嬿再迟钝,当提到书案时,也能知道他所谓何意。
    喜欢的不是物件,是那事。
    “你你你、你孟浪,青天白日说这种浑话!”梁嬿急了,一把推开十七。
    碗中的热粥洒了一点在十七手上、衣上,男子也不恼,起身抖去衣裳上的残粥,当着梁嬿的面拿起她擦唇的锦帕擦了擦手背。
    十七目光一刻也不曾挪开,直直盯着梁嬿,他并没有觉得这话有多不堪,见梁嬿炸呼呼的模样,反而觉得多了几分乐趣。
    十七弯唇笑道:“如出一辙,与昨夜长公主的蓄意撩拨如出一辙。”
    他坐下,纤长的指节轻轻敲到桌面,道:“我只是说了几个物件,询问长公主的喜好罢了。”
    食指和中指并起,十七指背轻轻敲了敲梁嬿额头,故意说道:“长公主想哪去了?哦,莫不是想了不该想的羞赫事。”
    梁嬿恼他一眼,心中痛恨,恨得牙痒痒,她竟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他给挖的坑。
    “十七是故意将话题扯开?本宫猜十七不敢问,怕知道本宫手札里的秘密。”梁嬿捂住心口,挡住脖子下如雪的胸脯,探身去他耳边,激道:“毕竟本宫那手札上记的本宫藏在心底的人,英勇无畏,所向披靡的少年将军。”
    察觉到十七微怒,梁嬿纤白的手指按上男子肩膀,补充道:“他不姓裴,十七也没见过他。”
    青天白日,晨间,寝屋门窗大开,梁嬿谅他也不敢作出越矩的事情来,这才这般激怒他。
    勉强报了仇。
    梁嬿倒是高兴了,十七脸色铁青,倏地起身,浑身散发着怒气。梁嬿被这样的十七着实吓了一条,身子下意识往后仰了仰,避开她些。
    所幸,身后不是桌子。
    十七冷着脸从怀中拿出几张叠好的纸,“咚”的一声严严实实拍在桌面上,随后一声不吭出了寝屋。
    梁嬿心底空落落的,虽气着了十七,可她并不开心,竟没来由地有些烦躁,可屋中哪里还有男子的身影。她嘟囔道:“谁让你先揶揄本宫的,活该,就不搭理你。”
    “哄姑娘都不会,白生了一张俊脸。”
    梁嬿心底骂了十七无数遍还是没消气,反而愈加烦躁。
    目光落到桌上的几张叠好叠好纸上,梁嬿好奇之下拿来瞧瞧。
    是十七献给梁熠的计谋。
    梁嬿看到信纸落款时忍不住笑起来。
    “小把戏真多,生怕陛下不知道是你。”梁嬿瘪瘪嘴,道。
    那信纸上的落款——
    长公主府十七
    字迹豪迈,收放自如。
    梁嬿不悦哼一声,“这脾气怎不像他字一样,收放自如。”
    用罢早膳,梁嬿去了趟皇宫,打算将十七献的计策呈给皇弟。
    进宫时辰尚早,少帝还未曾下朝,梁嬿便去了太后宫中。
    太后见到梁嬿面露笑容,道:“正巧你来了,哀家想起寄放在万佛寺祈福的手串快半年了,是时候将手串请回来了。”
    叹息一声,太后眉间染上一层愁思,“哀家便不出宫折腾了,你寻个时间去万佛寺一趟。那手串是你父皇送给哀家的定情信物,哀家每每看见便想起你父皇来。”
    提到先皇,太后眼里多了几分柔情,也多了几分思念。
    那手串太后一直戴着,就在今年年初,她染了很重的风寒,病了一月有余,又时常梦见和先帝在一起的往事。太后感觉是先帝想她了,便给她托梦。
    万佛寺中有一颗她与先帝亲手种的菩提树,如今已枝繁叶茂,先帝在天上定还记得。于是太后二月底将那手串送去了香火鼎盛的万佛寺供奉。
    梁嬿一口应了下来。
    太后想了想,又道:“罢了,万佛寺山路崎岖,一来一回要三日,再过两日便是七夕,待七夕节后,你再去寺庙把手串请回来罢。”
    梁嬿道:“儿臣知道,万佛寺乃佛门清修之地,儿臣想这一行还是一切从简,莫要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
    “一切依你。”
    太后点头,瞧见今日只是梁嬿一人来,好奇问道:“你府上的十七怎没跟着来,哀家可听说他黏你黏得紧,你们闹别扭了?”
    “没有的事!”梁嬿矢口否认,话一出口才发觉反应过大,又解释道:“是儿臣不许他跟来,他整日跟随儿臣进宫成何体统。”
    太后笑笑,心中猜个七七八八,没揭穿女儿。
    她年轻时和先帝也常闹别扭,也是一样嘴硬不承认。
    现在想起来,她只觉年轻时真好。
    作者有话说:
    划重点:七夕,万佛寺
    第39章
    梁嬿从慈元宫出来往御书房去,却在宫道上遇见摄政王。
    虽然梁嬿满心都是想让皇弟早些除掉威胁他的人,但如今还不是最佳时候,于是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
    两人互看不顺眼,可却在宫道上演了一幕深情戏码。
    一阵寒暄过后,摄政王又开始往梁嬿心窝子戳刀子,“徽柔常回宫给太后娘娘请安,这份孝心日月可鉴,但是这孝可不仅仅表现在隔三差五请安上,倘若徽柔能如那些个贵女一样让太后娘娘省心,这才叫真正的有孝心。”
    “孤听说前几日太后娘娘又病了,这便是徽柔这个做女儿的不是了,太后娘娘身子好不容易好转些,可莫要因为你这不懂事的女儿又给气病了,这若是让九泉之下的先帝知道,徽柔夜里难道不害怕吗?”
    梁嬿面色一变,连装都不打算装了,冷眸扫向摄政王,冷声道:“摄政王好手段,竟将手伸到了偌大的皇城中来。”
    太后那日突然气晕,因事关梁嬿,少帝素来不愿听到旁人说梁嬿的不是,不仅将与此事相关的宫女处置了,而且还将消息封锁了,远在宫外的摄政王不可能知道此事,但他当真梁嬿的面说了出来。显然摄政王是知道此事的。
    宫道上的气氛刹那间变得剑拔弩张。
    摄政王皮笑肉不笑,单手握着玉圭,望着梁嬿道:“是孤的人故意在太后面前提起那事。”
    “徽柔先别急着动怒。”摄政王见梁嬿变了脸色,仿佛是预料到一样,笑道:“宫女已被陛下处置,孤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长公主无凭无据,莫不是要顶撞长辈不成?”
    迎着明艳的阳光,梁嬿高昂着头,光影抚平她面上的怒意。她道:“皇叔说笑了,徽柔怎敢顶撞皇叔,徽柔是怕脏了嘴。听闻皇叔前阵子中风,连舌头都捋不直,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如今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来已然大病初愈。”
    盈盈一笑,梁嬿道:“不过作为晚辈,侄女多提醒一句,皇叔最近小心些,夜里最好别睡太沉,当心又中风了。这若是再中风,可不单单是手脚嘴角不利索这般简单了。”
    “没错,是侄女送给皇叔的礼物。皇叔喜欢么?”
    女子笑得温婉明媚,可眼底流露出来的神情却像是会要将人千刀万剐一样。
    摄政王蹙眉迟疑一阵,似在思索这话的真实性。
    梁嬿好不容易把尹况的身份藏得严严实实,自是不会让摄政王发现,适才那话也只是她一时气恼,吓唬吓唬他罢了。
    “原来皇叔这么不禁吓,徽柔随口说说皇叔便吓了。”她在摄政王还未起疑前,及时将他的疑虑先消除。
    “徽柔找陛下还有要事,皇叔出宫路上一路小心。”梁嬿笑了笑,领着侍女往御书房去。
    什么要事?
    那定是商议如何除掉她那好皇叔的要紧事。
    这厢,摄政王望着那抹身影消失在重重叠叠的宫墙中,眸底的怒气再也藏不住了。
    他中风一事太过突然,他一直将此事掩藏,对外也只是宣称偶感风寒不宜露面。梁嬿又怎会知晓?且他中风前一日在俘虏场与梁嬿有段过节,一时间,他认定此事与梁嬿脱不了干系,但梁嬿又如何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便中风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梁嬿的一番话让他的疑惑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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