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的灵魂。
    嗯？
    来对了。
    莱恩将心中更多的思绪全部压下，在他和系统短暂交流的时间里，安德鲁已经快要将黑棺揭开一半。
    巫妖并不知道安德鲁可以免疫毒雾，此刻甚至没有思考安德鲁，他为何站在迷雾中继续维持揭开棺盖的动作。
    当安德鲁推开棺盖的动作变缓，以及他的手臂上附着一层紫色的毒液时……骷髅兵、女妖等亡灵从传送阵中接连出现，它们挥动骨棒或利爪，同时从左右以及后背朝安德鲁发起进攻。
    不仅如此，棺木中的巫妖默吟咒语，安德鲁的头顶出现灰色的魔法阵，以尖端瞄准，悬浮数不清数量的骸骨长矛。
    在安德鲁的聊下也有出现魔法阵，灰色灵魂汇聚成巨型的削瘦手掌，意图将安德鲁的腿脚抓住，想用利爪将他抓烂，腐蚀血肉。
    察觉到亡灵的攻击，安德鲁有猜到巫妖的想法，他停止推开棺盖的动作，故意放慢速度伪装自己中毒的假象，微转身扬起巨剑，挡下最先靠近的骷髅兵面朝自己挥斩的骨棒。
    剑刃锋利，轻松将骨棒斩断。
    安德鲁右臂持剑挥斩，剑光辉耀之时，齐中间将骷髅兵一分为二。
    当安德鲁将巨剑继续指向骨矛的刹那，束缚他双脚的亡灵之手加重力量。
    沾染不详和腐蚀之力的亡灵手妄图腐烂盔甲，身形飘渺，好似穿着长裙的女妖齐声尖叫。
    安德鲁兜帽下的眼眸微暗，进攻的动作故意停顿。
    察觉安德鲁‘停止反抗’，巫妖的谨慎完全被心中另一种特殊的情绪压制。
    见安德鲁后背全无防备，于是锋利的骸骨上沾染剧毒。
    巫妖以为自己在控制亡灵，实则是灵魂寄生的骷髅。
    巫妖手持骨刺从棺木中起身，在迷雾的遮掩下靠近安德鲁，就在他手中利刺将要击中安德鲁的后背，没有牙齿的骨床上下撞击，灵魂叫嚣着准备将毒液注入时。
    面向亡灵，在女妖尖叫中‘放弃抵抗’的安德鲁突然转身，手中巨剑无情挥动，一瞬斩断巫妖寄生骷髅握住骨刺的手臂。
    安德鲁单手持剑横劈，将骷髅的骸骨上半身轻松斩断，剑尖与剑刃挑起骷髅的肋骨，用巫妖寄生的骷髅全方位帮自己挡下攻击。
    安德鲁的速度快且果断，丝毫不给巫妖思考的时间。
    当骨矛与亡灵魔法同时将寄生的骷髅击中，巫妖才在疼痛中清醒意识，控制亡灵停止攻击。
    “那个骗子好像确实很有用，竟然可以迷惑巫妖的智慧，让他有勇气和胆量靠近一名战士。”
    莱恩在脑中低语，手中法杖挥扬，精神力随魔法同时释放，在旋转的魔法阵中心出现特殊的锁链，将意识清醒后想要逃离的巫妖束缚。
    巫妖寄生的骷髅被斩断上身，他并未死去，剩下的一半依旧受灵魂控制。
    理智恢复的瞬间，巫妖立即想要逃离。
    魔法控制他一半的身体，亡灵将骨骼击碎。巫妖准备将灵魂转换至剩下的半截身体时，莱恩不只是用魔法进行束缚，还取出月亮泉水凝聚成结界，直接封印在棺木的周围。
    圣光和月之力都是亡灵的克星，巫妖虽然可以控制灵魂逃走，可是他的本命匣还在棺木中。
    巫妖已经察觉到了莱恩，并认出他是之前在风啸平原中的米歇尔。
    活下去比神秘商人的身份在此刻更重要，巫妖想要用魔法朝莱恩发起进攻，意图破坏月亮之力凝聚的屏障。
    可是当巫妖准备朝莱恩进攻时，不受月光之力阻碍的安德鲁，他已经挥剑将半截身体的骷髅砸向亡灵。
    颅骨与坚硬的骷髅撞击，眶中魂火晃荡，从未受过这种待遇的巫妖被撞到意识晕眩。
    腥臭的腐烂剧毒未对安德鲁造成任何伤害，墙壁上的灯火无法照耀到棺木。
    安德鲁低头看向棺木中，有巫妖的魔法作为保护，他的视线暂时不能完全看清迷雾。
    莱恩察觉到安德鲁那边的情况，于是指尖在空中轻点，一盏发光的魔法灯出现在安德鲁身前。
    魔法灯与月亮同色，附着净化之力。
    洁净的辉耀驱散迷雾和剧毒，没有亡灵的遮掩，安德鲁这时能更清楚的看见棺木中的一切。
    棺木底是与晶石大门同色的石阶，内部面积远比外表看见的更大也更深。
    安德鲁弯腰靠近棺木，几乎将大半个身体全伸进去，片刻之后从中取出一枚通体漆黑、长方形，没有任何明显特征，用‘普通’黑色宝石制作的小盒。
    当本命匣被安德鲁拿在手中的那一刻，所有的亡灵全部停止动作，包括空中还未坠落的骨矛接连破碎。
    颅骨撞到骷髅，只有半截身体，肋骨断裂好几根的巫妖慢慢恢复意识，
    当巫妖准备掰下肋骨当脚时，安德鲁右手握住巨剑，左手紧握本命匣从巫妖灵魂寄生的骷髅身边经过。
    随安德鲁移动的魔法灯散发月色光辉，让巫妖能更清晰的看见一切。
    巫妖的肋骨剧烈起伏，好似人类一样在靠深呼吸来压抑愤怒。没有牙齿的骨床上下闭合，巫妖面向莱恩缓慢发出沉闷且奇异的声音：“米歇尔，我以前从未见过你，并没有与你交恶。”
    莱恩松开手中法杖，用精神力从安德鲁手中接过本命匣，声音淡漠平静的回道：“你与黑魔法师、教皇联手伤害牛头人，凯尼恩和阿斯摩罗是我的朋友。”
    “但我们没有成功，因你而导致计划失败。”
    巫妖不提更多，试图推卸和诡辩，“我也是受到教皇的欺骗和威胁，必须得与他合作。
    米歇尔，我不想与你为敌，你今日若是愿意放我离去，我可以治好那只牛头人的眼睛，我还愿意为你献上我所有的财富，以及答应一件我能做到的事情。”
    安德鲁双手握住剑柄，安静站在莱恩身侧一言不发。
    精神力小幅旋转黑色的本命匣，莱恩兜帽下目光淡漠，平静的面向巫妖说：“凯尼恩和阿斯摩罗，以及被格桑雅中灵魂毁掉眼睛，差点失去生命的杰米多，他们的族人全都早已归顺于我。”
    说这些并不是要放过巫妖，只是莱恩觉得巫妖有点幸运，能够找到这里，看看他还有没有藏什么好东西。
    以及……莱恩虽然面向巫妖，但有在观察棺木后方被封印的地方，和感知擅长欺骗的灵魂。
    听见莱恩这几句话，巫妖陷入沉默，思考他该付出怎样代价才能离开。
    牛头人带领整个部落归顺一名神秘商人，怎么可能？
    巫妖不相信，但是他此刻只能相信。
    如若他和教皇计划成功，米歇尔没有阻止，所有风啸平原的牛头人都会死去。
    按照米歇尔提到的子民……巫妖无法想象他该承担怎样的后果。
    巫妖沉默的在心中思考，片刻后抬头说：“米歇尔，如若你需要子民，我可以帮你抓到和风啸平原中，牛头人部落数量相同的异族。”
    巫妖并不想提出如此屈辱的条件，但是没有办法。
    即使他的本命匣不在莱恩手中，意识恢复的巫妖这时能清楚的认知，即便拥有完整灵魂的他，也不可能在战斗中赢过米歇尔身旁的战士。
    何况此刻的他只有一半灵魂，还失去了身体。
    听见巫妖这些话，莱恩随意的轻叹一声，以商人的口吻故意说：“被你强行抓住，归顺于我，这会让被抓住者心生愤怒。我从不强迫自由，我欣赏你情我愿的归顺和交易。
    让彼此双方都愉快，这样才是商业的美妙之处。”
    巫妖：“？”
    他们目前就在进行不公平的交易。
    巫妖很想让莱恩将本命匣还给自己，之后再说这种话，可是他不敢，他担心会更激怒米歇尔。
    无论是真是假，他要早知道牛头人归顺了米歇尔，即使被教皇净化他也不会贪婪牛头人的尸体。
    “如若可以，米歇尔。”巫妖磨动骨头，如石头刮擦的声音努力真诚，“我也想与你进行一次公平的交易。”
    看着莱恩手中的本命匣，巫妖非常担心被莱恩不小心打开，那样什么交易都不用做，本命匣被破坏的瞬间他会直接死去。
    巫妖话落之后，安德鲁非常隐秘的微抬头，目光看似落在巫妖寄生的骷髅上。
    莱恩与安德鲁几乎同时察觉到有意识在窥探，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在安德鲁脑中简单提醒几句，莱恩停止本命匣的转动，故意放出让巫妖和灵魂熟悉的气息，声音保持淡漠，“与我交易可不便宜。”
    光从声音里听不出莱恩任何情绪，巫妖稍微松了小半口气，还不敢完全放松。
    另一半被抓住的灵魂和身体都能舍弃，要知道米歇尔能找到这里的原因，才能更方便逃离。
    巫妖并不知道莱恩此刻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莱恩此刻想利用他做什么。
    因撞击出现裂纹的颅骨在颈椎骨上转动，眼眶中的魂火随风和巫妖的思考飘晃。
    巫妖上下颚骨张开，磨动骨床，用极为迟缓的语调询问：“神奇的神秘商人，以及您强大的同伴。当时的恶魔……藏在地下的灵魂，您是否通过那面特殊的魔镜才找到这里？”
    安德鲁微侧头看向莱恩。
    巫妖根据安德鲁的动作猜测，还未等他思考出结果就听见莱恩说：“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之一。”
    巫妖：“？”
    莱恩放出魔镜和亡灵气息的原因，正是想要引导巫妖询问相似的问题。
    见巫妖迟疑的张开又闭合上下颚骨，莱恩心情很好，但依旧看不出情绪的补充一句，“因你的罪恶而受伤，被改造成畸形亡灵的格桑雅中魂灵，她此前曾有去过虚空，同样也是归顺于我的子民。”
    莱恩：“你令灵魂失去她原有的记忆，夺走陪葬之物甚至占据亡者的棺木，让她和同伴相互厮杀……你与黑魔法师对我的子民所做的恶行，不止只有牛头人，这对一位领主而言是极大的侮辱和挑衅。”
    巫妖沉默了。
    这也真是太巧了。
    牛头人和格桑雅中的灵魂都是米歇尔的子民？
    他不信。
    巫妖寄生的半截骷髅牙床闭合很用力，“你究竟有多少子民？”
    “有很多。”莱恩尾音上扬，“不止人类、恶魔，巨龙或精灵，我的族群中还有天使。”
    巫妖：“恶魔能和天使一起归顺于你？”
    他更不信了。
    莱恩：“神秘商人从不撒谎。”
    巫妖：“我愿意归顺于你，我请求为以往的恶行进行弥补。”
    莱恩小幅摇头，“我不需要贪婪和狡猾的灵魂，我只要足够的忠诚。”
    在巫妖想要扭转自己的形象之前，已经借着和他的对话，将自己想法表达完毕的莱恩触碰空间戒指，取出一件能封印灵魂的道具，并对准巫妖头颅骨中的魂火。
    巫妖握住肋骨想要反抗，安德鲁重新接过本命匣。
    当巨剑放在本命匣上的瞬间，知道剑刃有多锋利，体验过安德鲁力量的巫妖顿时丧失反抗意志。
    被破坏本命匣会直接死去，这种死亡的过程极为痛苦。
    在外人眼中是短暂一瞬，只有巫妖才知道那种感觉，会持续到所有灵魂全部破碎。
    转生巫妖时已经取出了所有器官，经历过一次比死亡更痛苦的巫妖更害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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