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出了论坛,很想上去争辩,可是照片不是假的,她拥有着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货真价实的贵重物品。
很可悲,论坛上面的指责没有错,她连为自己辩解都没有资格。
但是迟穗不能再被这些层出不穷的帖子干扰到了,她不能将自己的时间无止境地花费在这上面,所以干脆直接地,卸载掉承载着这个论坛的app。
室友曾说,也许辅导员很快会来找她,可是直到这个帖子出现后的两三天,学院和老师方面没有一点动静。她却是被温敛窥见了一点端倪。
那天她上完最后一节家教课,上课的男孩再过不久就要迎来他人生中足以改变命运的一场考试,日常无忧无虑的脸庞也沾染上了紧张。上完课后,他没有放迟穗走,而是不停地问迟穗,关于高考的方方面面,几乎要将迟穗高考的那几天的细节逐一深挖出来,借以抚慰焦躁不安的情绪。
迟穗很耐心地一一解答,书房里到处都是书籍和男生做过的卷子,她随手捞起一张,摊开放到男生面前。
“我有种预感。”迟穗说,“你会考到满意的分数,就像这张卷子,以及这里许多张卷子的分数一样。”
这句话似乎点燃了男孩的信心,他扬起骄傲的眉眼,点头笑着说:“我觉得也是这样。”
走到别墅的外的时候,比平常结束的时间晚了将近半小时。夏日的夜晚并没有因为暮色而消减它的热气,它会伴着蝉鸣,将白天的炽热延续下去。迟穗在焦躁的热意中看到了眼熟的车,叩开车门才发现今天的驾驶员不是黄师傅。
她坐进副驾驶位,车里的凉气开得很足,进来的这一瞬间,恍惚以为还在瑞山。
这种极致的温度变化让迟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温敛拿过来一条毛毯,迟穗将它展开,包裹在自己身上。在她说出今晚怎么不是黄师傅的疑问时,温敛先开了口。
他漂亮的,且修长的指骨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侧过脸的弧度也像是俊秀的山峰。
“好晚。”温敛说着,夹杂着并不让人感觉到厌烦的抱怨。
迟穗将自己缩在副驾驶里,伴着吹拂过的空调冷风,对温敛解释迟到的原因。
“我发消息给黄师傅了,但没想到今天是你来。”
车辆行驶得很平稳,这速度几乎不像是温敛开的。如此平稳的速度,足可以让温敛挑起一边的眼尾,霓虹纷呈下,如同一瓣潋滟的桃花。
他对迟穗说:“原来和黄师傅都这么熟了。”轻轻淡淡的一句,像是在叹息。
迟穗从灯火煌煌的街景转到温敛脸上,说:“你让黄师傅接送过我很多次。”她在心底计算了一下,说出一个数字,“这么多次,几乎比见到你的时间还多。”
这句话一出口迟穗就反应过来,说得不对了。那其中的埋怨情绪,任谁也能听得出来。可是此时此刻的温敛,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遭受她莫名的情绪攻击。
温敛偏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视线也是温和的。
“不过认真计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比你和黄师傅长。”他反而同迟穗认真谈论起这个话题。
迟穗怔了怔,然后莞尔:“我们要继续谈论黄师傅吗?”
前方的绿灯闪烁了几下,毫不犹豫地转变颜色。温敛将车停下,语气分外温柔:“那我们换一个话题,谈论一下你。”
他问迟穗:“穗穗,可以告诉我,你心情为什么不好吗?”
温敛是有一双多敏锐的眼睛,才能从她看似平常的外表下,察觉出并不愉悦的心情。
迟穗张了张嘴,想要开口时,又被温敛笑着打断:“不要说没事。”
“你知道的,我并不想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的情况。”
面对温敛,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迟穗也笑了笑,她将下颔放在膝盖上,转过脸,白腻的肌肤上,有璀璨的霓虹。
“可是这件事,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办法从别人口中得知。”
在平京,温敛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晓困扰迟穗的每件事。
那个人,他托起迟穗的脸,笑容在这双漂亮的眼里抽丝剥茧地泛开:“穗穗,你怎么知道不能呢?”
红灯的秒数跳过,又是令人感到舒适的绿色。迟穗良久没有出声,她恍惚觉得,温敛的这句话是对的,他拥有将任何不可能之事变成可能的本领。
晃了晃头,将这个想法踢出,迟穗将视线定格在温敛握着方向盘的手上,像精致的玉骨,清秀的竹节。这双手无数次抚摸过她的肌肤,她了解它的温度。
她尽量用最简洁的话语,将困扰她多日的事情说出来。最后一个词落地的时候,迟穗有一种无言的轻松。原来童话故事也有真实的一面,拥有不会吐露秘密的树洞,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他们停在临江的餐厅旁,平京的夜空看不见星星,满街的路灯权当做繁星,倒映在粼粼江水中。
迟穗解开了安全带,她想在温敛怀里,好像这里是唯一的避风港。温敛这时同样敏锐,驾驶座不算宽敞,但迟穗纤瘦,堪堪可以容纳一个她。
像两株交颈而缠的树。
温敛的手停留在她脖颈的地方,这是个脆弱的部位,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身体的重伤或死亡。但是她放心交给温敛,他手上的温度一如既往,冰凉,却有着温软的触感。
她的避风港声音也同手上的温度一样柔软。
“你得到这个奖学金,有什么程序上的错误吗?”
迟穗在怀里,闷闷地说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江面的波纹闪耀,像是被温敛的一声轻笑所打动,泛出的光芒也粼粼。
“既然没有程序上的错误,那就是你应得的。”温敛拍着迟穗的背,哄着怀里的姑娘,“他们不会把这个奖项从你身上拿走。”
“至于那些别样的眼光和议论的言语。”温敛的声音变得不屑,“大众是最为盲目的,也最容易被谣言所裹挟。出现了另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他们就会人云亦云。”
温敛的话语能安抚人心。她在他怀里想,是啊,她问心无愧地拿到这个奖学金,为何要因为他人的指责而惴惴不安,认为自己不配拥有。
童话故事从不欺骗自己,拥有一个不会吐露秘密且极懂得安慰人的树洞,是一件最好的事了。
这个树洞还懂得不顾底线地维护她。
“就算是你不应得的。”温敛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姿态,以致于让他说出口的话,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我也会将它变成应得的。”
没有人不会喜欢不问缘由,毫无底线的偏爱。
迟穗决定放纵自己在温敛处,沉浸在这种偏爱里。
温敛订的餐厅有一整面漂亮的玻璃,可以看到环绕的江水。深蓝的落地窗帘,隔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她进来时以为有小提琴声悠扬,这样的餐厅里,如果不放音乐似乎就会失去他们的格调。
但是这家却很安静,迟穗进去时只闻到了花香,有点像桂花,可现在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真正看到餐厅全貌时,迟穗已经不想去探究这里面盈满的究竟是桂香还是荷香,她小跑到那一整面玻璃前,俯视下面的江景。
这里有着极佳的视野,可以看到一条浪漫的星河。
“我终于知道,为何这里的每一道菜肴都昂贵。”迟穗若有所思地对温敛说,“有这样的风景,我也愿意花上数倍的价钱,来购买昂贵的菜肴。”
她想了想,又说:“我可以坐在这上面吗?”
这一整片玻璃幕墙边,铺着厚实的地毯,再过去,就是装饰精美的餐桌了。
温敛笑了笑,说:“为什么不可以?”
迟穗干脆地坐了下去,这样看过去,那条星河离自己更近了一点。她伸出手,碰到了透明的玻璃,越过玻璃,似乎就可以抓到那条星河。
温敛看到她眼底的惊叹,刚刚在车上蕴藏在失落好像暂时从身上褪去了。她如此快乐,他喜欢看她如此快乐。
那张装饰精美的餐桌被彻底放弃,今夜的晚餐就在地上,苏格兰花纹的桌布,平铺在米色的羊绒地毯上,布列特尼的蓝龙虾,还有鳗鱼烧的摆盘,也能将野餐图变成社交晚宴的席面。
一切都很美好,如果今天身上的白衬衫格子裙,能换做舒适的家居服,那么满意度可以再上一个等级。所以迟穗在甜点的红豆沙上来后,突发奇想说,“能不能,在你的别墅里吃一顿火锅?”
温敛抬头,看向此时餐厅的中央空调。
迟穗托着下颔,继续说,“虽然大夏天吃火锅是有点奇怪。”
好在温敛肯定了她的想法:“有足够的冷气就不奇怪。”
她的眼神亮起来,“我已经想好了菜谱,还有位置。”她伸手,轻轻扣了扣比例,“别墅的一楼,我记得也有这样的玻璃幕墙。外面的花园,好像种着向日葵?”
仅仅是通过描述,迟穗就有些迫不及待,希望日子快快到那天。
向日葵永远朝着一个方向向往阳光,温敛微微仰起头,看到迟穗捞起一个红豆沙,里面的糖分似乎不够,让她微微皱起了眉。他笑了笑,勾下了迟穗的脖颈,未尝完的红豆沙,放置在他面前。
温敛在迟穗舀过一勺的地方,尝了一口。
永远追着太阳多傻,喜欢太阳,就要将它摘下来。
结束用餐的时候,迟穗没有看到账单,也许温敛有单独的一张卡,专门记录此间的费用。从高高的楼层往下,是一连好几层的购物中心,灯光照耀得如同白昼。迟穗看中了一家门店,摆放在橱窗的模特上的衣饰极为显眼。
即便是苍白的,没有五官的模特穿上去,也能令人一眼注意到它。
于是迟穗走进了这家明显是奢侈品牌的门店中,和店员说了想要模特身上的领带。
她清楚自己的承受底线,一身的衣物,绝对不是她可以负担的价格。但如果是领带,应当是能够承担。
品牌店内的导购员笑容甜美,只是说出的话略带遗憾,“不好意思小姐,这款需要配货。”
迟穗眨了眨眼,待完全理解配货的字面意思时,身后的人已经拎起一个手袋,颜色很像是有星星闪耀的夜晚,那深蓝到极致的天空。他将这个手袋放在一边,又走进去,挑选了一顶漂亮的贝雷帽。
温敛转身,就将这顶帽子戴在迟穗头上。迟穗都不太懂的佩戴方法,他却十分熟悉,只是垂眼看他身上的衣料纹路的功夫,就被温敛轻轻推到镜前。
这顶帽子,意外得很搭迟穗今天的衣服。
温敛的手下,像盛放了一株亭亭的荷。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多好看。”他说。
迟穗看着镜中的温敛,和他对视。
她有些挫败:“本来是我想为你买的。”结果到头来,还是温敛为她配了许多的货。
温敛歪了歪头,忽然笑了。
“可是最本质的没有变。”他将迟穗转过来,他们本就不需要借助一面镜子对视。
“你还是为我买了一条领带。”
“我很高兴。”他的嘴唇碰到了迟穗的发顶,那么轻柔的力道,像是一片鸿羽落在上面。
温敛似乎是真的如他所说的,很高兴的模样,她耳边的声音像是粘稠的蜜糖,又如同夏日的冰淇淋,包裹着无数糖分与甜蜜。
温敛对她说:“穗穗,要一直一直对我这么好。”
迟穗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温敛,就想到了时常在外的流浪猫,充斥着格外浓重的不安全感。可是温敛怎么会和这些个流浪猫一样呢,迟穗觉得这个比喻有些可笑,但又因为这个比喻,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柔软得一塌糊涂。
“目前我所有有关于你的设想,没有一种是不喜欢你的。”迟穗认真地说,“所以,我当然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情话会令人沉迷,乃至于上瘾。
温敛弯了眉眼,他抚摸着迟穗的后颈,不是往常那样虚假的温和笑脸,是有着真真切切的赞叹。
“穗穗太乖了,我真的,真的——”他叹息着,“放不开穗穗。”
天父保佑她,这家门店够宽广,人烟够稀少,所以除了摆放的衣饰包袋,和他们自己,没人能听到这些腻人的情话。
迟穗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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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薄荷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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