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川照顾着她怯弱的心情,让她走在内侧,高大的身形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与她一同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绕过前院,踏着楼梯上了楼。
跟随政府工作人员来这边儿干活的志愿者基本都是大学生,临近期末没什么课还有个翘课去体验生活的机会,每年踊跃报名的人很多。
下乡结束之后,政府会给他们发放补贴,做得好的同学甚至还有额外的嘉奖,在他们看来这份工作虽然苦了点儿,但很有乐趣。
有男生看见赵景川拉着行李箱牵着一个女人走上了楼梯,八卦地咦了声,指了指前面的方向:“快看!那不是赵医生吗?刚时微姐说赵医生去了汽车站不来烧烤,竟然真是接人去了,还是个女的!”
“那是他女朋友吗?没看清长什么样,好像还挺高的,身材不错哦!”
“估计是女朋友吧。”其中一个女生猜测道,“他也没说过自己是单身啊,我猜肯定是有女朋友的,就是不知道结婚没有。工作稳定职业还是医生的帅哥怎么会没女朋友啊,赵医生那个条件在那个年龄层很抢手的好吧。”
有人“嗐”了一声,“还想着撮合一下时微姐跟他,现在人女朋友都过来了,没劲儿。”
“撮合啥呀?”那女生心思跟明镜似的说,“就算赵医生没女朋友,我看他也对时微姐没兴趣,有些事情不是想撮合就撮合得了的。男人不主动,八成就是没戏。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男人,跟香饽饽似的,看人家女朋友看得多紧?直接大晚上的一放假就跑过来了。我是觉得时微姐也没必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站在楼上发呆的宋时微看着对面走进房间关上门的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书黎走进卧室刚脱下身上的外套,赵景川就让她上床躺下了。
她确实感觉有点头重脚轻,畏寒发冷,想进被窝里躺会儿。
躺下后,赵景川拿来体温计给她测了下.体温。
显示38.7°
把体温计收好,他穿上外套,走出去下楼给她找来几片感冒药、咽喉痛的药和一片退烧药上来,顺便给她倒了杯热水。
书黎乖乖地半坐起身,一边喝热水一边将他递过来的药片吃了。
吃完药,她躺下睡了会儿,睡到中途,头不痛了,烧也渐渐退了。
但棉被和两件大衣压在身上害她冒了满身的汗,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紧贴着后背的衣衫也湿了大半。
睡意朦胧中,书黎察觉到有人不停地探她额头,用毛巾给她擦汗,看她衣服湿了睡得不安稳,还亲手给她换上了睡衣。
第二天,书黎接近八点才从床上醒来。
她慢吞吞地坐起身,观察了下四周,发现赵景川不在,又低头看了眼身上被换上的睡衣,忆起昨晚的一切,羞得瞬间抬不起头。
想到昨晚没洗澡,她即刻下床,从行李箱里找出衣服,进浴室重新洗了个暖水澡。
洗好之后,有人来敲门。
书黎吹干头发,走过去开门,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拿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白粥站在门口对她说,“醒啦?感觉好点了吗?这是早餐,赵医生让我送过来的。”
书黎不太确定这位女医生与昨晚跟赵景川通电话的女人是不是同一个,听声音不太像。
女医生看了下她的气色,觉得还不错,紧接着问了她几个问题:“还鼻塞或者流鼻涕吗?喉咙还痛吗?”
突然有医生进来给她送早餐和看病,书黎有些意想不到,吸了吸鼻子,点头说:“好了点,但没完全好,有点鼻塞,喉咙也还有点痛。”
“行,那就是没好透。”这里没有压舌板,女医生随意拿了根棉签来代替,看了她的扁桃体状况,再用听诊器紧贴后背听了下肺部情况,结束之后她说,“没什么大碍,还有点低烧没有退,你先吃早餐吧,等下我把药拿上来,可能要打一下吊针。”
书黎愣愣地说好,想问她赵景川去哪儿了。
但还没问出口,她就转身走掉了。
过了一会儿,书黎将最后一口粥喝完,正巧刚走出去的女医生拿着两三盒药和两袋针水返回来将药递给她,身后还跟了个男跟班。
男跟班是个男大学生志愿者,将挂针水的铁架子从一楼搬上来,好奇地看她一眼,有一秒钟的惊艳,“小姐姐,你好漂亮!你是赵医生女朋友吗?”
女医生斜他一眼,替书黎反驳,“什么女朋友?这是赵医生的老婆,结了婚的,别瞎说话。”
“啊?”男同学震惊了下,挠了挠头,“真被那谁猜对了,还以为是女朋友呢。赵医生果然是有妇之夫哈哈。”
女医生准备给书黎打针,对他下逐客令,“好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行,我先走了。苏医生,你有事再叫我。”
听到“苏医生”三个字,书黎确信了她不是昨晚那个叫宋时微的女人,看着她都亲切了少许,也直接问出了声:“赵景川出去干活了吗?”
苏兰清蹲下,边拆一次性吊针输液管的包装,边笑着跟她说:“没有,他在楼下,只不过有其他事情要做。怕打针吗?”
书黎歪了歪脑袋,老实说:“怕。”
“你可真实诚。”苏兰清忍不住又笑了声,决定先给她打个预防针,“我得先跟你说一声,我很久没给人打过针了,所以可能……会打得不太好,但我尽量一次打好,给你打轻点,别怕啊。”
“没事。”
书黎还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让她别紧张,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给打断。
“——换我来吧。”
书黎闻声看去,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下上来的赵景川穿着与苏兰清类似款型的白大褂站在了门口。
身形挺拔,单手插兜,听见她们的对话,抬脚走到她的面前。
苏兰清看见他跟看见救星似的,二话不说将没完全拆掉的输液管包装扔到他手上,撂挑子不干地说,“行,你来就你来,省得我扎不好把你老婆手给扎胀了。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
“谢了。”临走前,赵景川跟她道了声谢。
苏兰青离开时,识趣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很快,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安静得只有赵景川继续拆卸输液管包装的声音。
他来给她打针?!
书黎觉得有点怪怪的,在把手伸出去给他之前,犹疑地问:“你真要给我打针吗?”
“不相信我?”赵景川挑眉问。
“不是。”书黎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下轮到他安慰她,“放心,我是外科医生。一次搞定,不拿你当小白鼠。要是怕,你就闭上眼。”
书黎没见过他在医院工作时候的样子,特别好奇。
她不想闭眼,想看看他给人打针是什么模样,但被打的那个人是她,她也是真害怕。
书黎太纠结了!!
在她纠结不定的当口,赵景川将她的手拉到跟前,给她扎紧了手腕,微凉的指腹在手背轻轻按了两下,确定血管的位置,也让血管暴露得更明显后,涂上碘伏消毒,做好了扎针的准备。
将针头捏在手中,扎进去之前,赵景川抬眼看她:“不闭眼?”
刚刚那一系列熟练的动作让她看得沉迷,也因他另一只手垫在她手下轻握着让她有些许的心动,书黎舔了舔下唇,听话地闭上了眼。
冰凉尖锐的针头刺入皮肤的一刹那,细微的痛感传来,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温柔。
赵景川用医疗胶布固定好位置,松开捆扎在手腕上的皮筋,轻声道:“好了,睁眼。”
书黎睁开眼来,抬起手背认真地瞧了瞧。
他果然一次搞定,还处理得非常漂亮。
书黎发自内心地感叹了句:“以前怎么想也想不到,有一天我的老公会来给我打针。”
“嗯。”他起身将垃圾扔进垃圾桶,慢悠悠地说,“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机会。”
第40章 知足
打好了针,书黎吃完药,重新回床上躺下休息。
赵景川调整了一下输液速度,看了眼时间,跟她说:“我等会儿再上来。”
然后,便走了下去。
昨晚睡了个好觉,书黎这会儿一点都不困,她拿起手机刷微博,顺便给梅韵清报平安。
快打完一瓶药水时,赵景川掐准了时间走上来,给她换了另一瓶,站在床头问她:“中午想吃点什么?”
书黎有种她来这儿度假的错觉。
挺不好意思的。
今天是冬至,按照风俗习惯来说,应该要吃饺子和汤圆才对。
这里是农村,最不缺的就是糯米粉。
她突然想提一个有点过分的要求:“我能亲手做吗?”
赵景川一听,皱眉:“你还没有完全好。”
“没有关系的。”书黎知道他不会当下同意,想让他放心,于是竭力证明自己没事儿,“我头已经不痛了,烧也退得差不多了,只是有点感冒和喉咙痛而已。我少说点话,行吗?”
这是她跟他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冬至,不想这么草率就过去了。
要是随便糊弄过去,那她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被她真切又带着恳求的目光盯着看了几分钟,赵景川终是败下阵来。
于他而言,为她好不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去限制她的自由,而是在不突破原则的情况下去满足她的一切。
“行。”赵景川问她,“你想做什么?我去给你准备食材。”
书黎开心得眨了眨眼,说:“我想做汤圆。”
“昨晚不是吃过了?”
“不一样。”她撇了撇嘴,很有道理地说,“昨晚吃的不是亲手做的,是在超市里买的,一点都不好吃。今晚我想自己亲手做来吃。”
其实,还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昨晚是她一个人吃的,他不在。
今晚,她想和他一起吃,亲手做给他吃。
赵景川看了眼时间以及还剩下大半瓶的针水,转身走了出去,“我去问问有没有糯米粉。”
书黎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等他。
然而过了十分钟,回来的不是赵景川,而是早上来给她看过病的苏兰青,她跑进来问她,“书小姐,你会做汤圆啊?”
书黎点点头,“会啊。”
对她来说,做汤圆很简单。
“哇哦!”苏兰清意想不到地低呼了声,脸上带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愉悦,十分讨好地在床边坐下,“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儿吗?”
书黎,“你说。”
“刚赵医生说你想要点糯米粉和那个芝麻花生来做汤圆,正好我们在跟这里的志愿者讨论今晚吃什么的问题。虽说我们是来下乡慰问的,但节还是要过的。今晚冬至我们也打算包点饺子、做点汤圆来吃,但我们不太会。你会的话,你能教教我们吗?”说完,她又补充一句,“如果你只会汤圆,不会包饺子,那我们可以只做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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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喜欢他的第十年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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