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天天晚上连麦学习,风雨无阻。
虽然干的是正经事,但关雪息自己心里有鬼,每天一开微信视频,他就把房门关紧,生怕被何韵发现。
但俗话说,知子莫若母,何韵早就察觉他的不对劲了。
有一天晚上,她端着果盘来敲门,敲之前,先竖起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关雪息戴着耳机,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不故意偷听是很难听到的。
何韵听见他在训人,说的是:“你怎么回事啊?这么简单的题都能做错,怪不得上次会丢分。”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关雪息又说:“那怪我喽?明明是你自己笨。”
“……”
他在跟谁说话?女同学?早恋了吗?
何韵有点疑惑,心想如果对面是女孩,他的态度也太差了,现在的小姑娘都好这口吗?
但如果不是女孩,只是普通同学,这态度也算不上好啊。
关雪息在交友方面真是毛病不小。
何韵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敲了敲门。
门内的谈话声立刻消失,关雪息问:“有事吗?妈?”
何韵道:“给你切了个芒果,锁门干吗?”
关雪息打开门,耳机已经摘了,手机倒扣在桌上,借口答道:“不是故意锁的,刚才顺手带上了。”
谎话都编不圆,何韵瞥他一眼:“儿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跟我说实话,有事好商量。”
“……”
关雪息本来不想告诉她,但何韵这么问,说明她已经听到了,再隐瞒也没用,她这次问不出来,下次还会问。
关雪息不擅长对他妈撒谎,半真半假地说:“没谈,他在追我。”
何韵不知道是“他”而非“她”,只问:“哪个班级的女生?叫什么名字?你喜欢她吗?”
“咳,我不喜欢。”关雪息心虚地撇开脸,编道,“我不会和他早恋的,你放心吧,妈。”
何韵是过来人,哪能被他两句话唬住:“既然你不打算接受她,就不应该和人家走这么近。你这不是耽误人家小姑娘吗?”
关雪息:“……”
再尴尬的事也没有了,关雪息心里慌张,很怕暴露。
何韵却突然改口说:“儿子,其实我最近的想法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
“现在我不排斥你早恋了。”何韵说,“之前我把你看那么严,一是确实不放心你,二是我不甘心,总想和关靖平较劲儿,想证明自己很有能耐,离了他也能把你培养好,甚至比他在的时候更好。”
“……”
关雪息知道,他一直都明白何韵的意难平。
但人不一定会永远停留在原地,何韵现在有了新恋情,心情一变,许多想法也随之改变了。
她说:“现在我觉得,自己过得舒心最好,关靖平不过是死人一个,关他什么事?你也不用压力太大,说到底你这辈子是给自己活的,不是给你爸,也不是给你妈。”
关雪息惊讶于她突然间看得这么开,何韵又说:“所以早恋也不是不可以,恋爱嘛,迟早都得谈,人越长大越现实,现实中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只剩下‘适合结婚’,妈不打算拦着你了。”
“真的……?”
“嗯,但前提是不能太影响学习。我不逼你成龙,但也不能害了你啊,雪息。”
“……”
关雪息心情复杂。
他妈虽然变开明了,但这种开明建立在他的恋爱对象是女孩的基础上,如果她知道陈迹是男生,还会这么说吗?
关雪息勉强一笑:“我知道了,妈。”
何韵提醒道:“但就算要谈,也得注意分寸啊,不许乱来。”
“嗯,八字还没一撇呢。”
关雪息把他妈送走,又关上了门。
他和陈迹的视频通话一直没切断,关雪息重新戴上耳机,唉声叹气:“你都听到了吧?”
“嗯,你妈对你挺好。”陈迹应了声。
关雪息无语道:“这是重点吗?”
陈迹却道:“是啊,你妈对你这么好,到时候一定不舍得拆散我们,让你难过。”
关雪息:“……你可真乐观。”
陈迹不像是一个乐观的人,真正的乐观者绝不会这么孤僻。
但他面对关雪息的时候,却总是表现得“明天充满希望”,好像什么也不怕。
关雪息莫名被他安慰到了,紧绷的神经忽然一松,后知后觉地别扭起来:“——什么拆散啊,我又不一定会和你在一起,想得挺美。”
陈迹:“……”
关雪息拿起两支笔,在摄像头前指指点点:“第一,你期末考试绝对不会超过我。第二,就算你侥幸考了第一名,我被迫和你在一起,也只是不得不认赌服输,不等于我喜欢你,你明白吗?”
“明白,我的主人。”陈迹熟练地顺着他说。
……
天天进行内卷式学习很累,但日子也过得很快。
关雪息和陈迹又很久没见面了。
最近学校里也没发生什么大事,生活平静如水。
之前关雪息答应何韵,说考虑一下是否住校,最后还是决定不住校。一来他不习惯睡多人宿舍,二来住校必须上交手机,他和陈迹就不能再连麦了。
关雪息每天过得快乐又糊涂,身处局中,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把陈迹列为能影响他生活计划的重要因素之一了。
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心里的渴望。
他突然有点疑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禁止陈迹来和他私下见面?
当时好像是怕陈迹整日不知分寸地纠缠,影响他学习的心情。
现在倒好,一个约定限制住了两个人,每天像路人似的擦肩而过,一句话也不能当面说,关雪息竟然觉得煎熬。
他暗暗地希望陈迹能识相,找个借口主动来哄他。
但又为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期盼而尴尬,他不该这么在意的。
关雪息突然觉得谈恋爱简直烦死人了。
——虽然他们还没开始谈。
他一烦起来,就给陈迹找不自在。
他心想,陈迹不来是吧?那就把“擦肩而过”也省了吧。
关雪息开始跟陈迹躲猫猫。
具体表现为,下课不去走廊,中午不去食堂吃饭。恰逢大降温,最近几天的课间操都取消了——只要关雪息不出一班的门,陈迹就根本见不着他。
关雪息心眼子很坏,他白天躲着人家,晚上连麦的时候,又装作若无其事,好像不是他故意在躲,而是一切都不凑巧,与他无关。
连续三天见不到他之后,陈迹绷不住了,问他:“这两天怎么回事,你们班老师节节课拖堂吗?”
关雪息装腔作势:“没有啊,怎么了?”
“……”
陈迹有点回过味儿来了,但他不直接问关雪息“你是不是在躲我”,而是有点郁闷地说:“没,只是见不到你,很想。”
“呵,见不到说明我俩没缘分。”
关雪息用鼻子哼了声,一副“随便你怎么想我,反正我不想你”的倨傲态度。
如果说关雪息是“阴阳怪气甩脸子大王”,那么陈迹就是“被关雪息阴阳怪气甩脸子大王”,他从善如流地说:“没关系,我制造点缘分。”
陈迹没明说他要怎么制造,关雪息故作矜持,也不问。
但其实他很好奇。
关雪息观察了一天,没发现自己身边有什么“缘分”出现,一切都如常。
他依旧躲着陈迹,并且把晚上的视频电话改成了语音,誓要将折磨进行到底,颇有几分“你不识相我也不让你好过”的心态。
陈迹的确被他折磨得不轻,见不到他就像吸不到氧气一样难受,这边得不到的满足反映在晚上的连麦上,陈迹不舍得挂电话,瘾君子似的,非要开着语音和他一起睡。
关雪息莫名其妙:“不行,万一你睡觉打鼾呢?”
“我不打鼾。”陈迹说,“我只是很想你,关雪息。”
关雪息尾巴尖都翘起来了,却装聋作哑不理他。
陈迹说:“不然你把视频打开,让我看两眼。”
“不行。”关雪息一口拒绝,“我都躺到床上了,衣服都脱了。”
陈迹一本正经:“衣服脱了就不能看了吗?”
关雪息:“……”
“要不,再贷点吧。”陈迹有些口干,嗓音沉沉的,充满某种暗示。
关雪息羞恼道:“贷你个头!我挂了!”
他果断地切断语音,但被陈迹搅和得心神不宁,生物钟险些失效,好半天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关雪息踩着迟到的边缘飞奔进学校,进教室坐下时,人还有些犯困。
一旁的宋明利也是呵欠连天,下巴都快跌到桌面上了,见他来了,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看样子连作业都懒得抄了。
但关雪息还是习惯性地把作业递给他,然后强打起精神,准备第一节课要用的教材。
第一节是数学课。
数学课本昨晚在桌肚里放着,他没带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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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香气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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